第697章 不请自来
柳煦虽离开了里间,到得外间来,却也不能随意离开。
毕竟她是被从天牢里请来的,而关于镇北侯无罪之事,只是贤王口述给皇帝,皇帝认不认还两说。
不是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是事情没有尘埃落定之前,她一颗心落不到实处。
几名医者仍在外间,另外便是二皇子一脸阴鸷地盯着她,一看便是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的模样。
柳煦面无表情地朝二皇子福了一福,并不打算了解他的心声。
正如刚才她和贤王所说的类似,她对李贵妃母子分明有恩,但对方当成仇还想害她性命,害她性命未成受了惩罚,这二皇子亦没想是他自己母妃的错,还用很奇怪的逻辑把她当成仇人,难不成她还要送上脖子去就一刀?
不过就这二皇子只敢盯着她,而没有别的举动,显然有所忌讳,就算他要对她不利也不会太明目张胆,多半是暗地里出手,现在她不是在贤王府就是在天牢,自带一层保护光环,就算二皇子想要暗中对她出手,恐怕也得待她自由以后。
她已不是以前那个柳煦,若是他敢暗中对她出手,那她便会加倍还给他!
礼数到了却没理二皇子,趁这机会,柳煦和小北说了些话,没有刻意小声,她也丝毫没提贤王所说当年镇北侯府之事皆因他而起。
毕竟这事皇帝那里最后拍板,而在那之前,她在贤王府里说话得注意一些,小北知道得越少越安全。
不过月余未见,柳煦自然要问翼王府中众人的情况。
小北说众人都好,就是想她,具体的也没说太多,就主要提及了眉儿和小石榴两个孩子,并说南飞和小何哥把老林头和小苗也带到京城来了,董缘陪着董子纯亦回了京城,现住在无忧侯府,他们都想去天牢探望她,只是都被拦下来了。
这天牢倒是有时松得她可以被人带出去又自行走回去,有时又紧得谁都不让进去探望。
柳煦面无喜悲,只道:“圣上仁慈,我们在天牢里并未受罪,你让他们都放心。”
没多久,谢禹森出来,贤王妃也和那年轻女子一起回来,同时跟着的还有个管事婆子,贤王妃脸色明显惨白了许多,之前那年轻女子只是虚扶着她,现在明显扶着她都用了不少的力气。
贤王妃看向柳煦,微微一笑,不过那笑容明显有些勉强:“辛苦明月郡主为了王爷的身子专程跑一趟,让徐嬷嬷先带你们主仆二人去客房先安顿下来吧。”
柳煦虽对贤王心情复杂,但她离开天牢来此的原因就是贤王指定要她治病,且在这里,怎么也比天牢里信息来得多一些,因此她亦没说什么,点了点头,带着小北随那徐嬷嬷去贤王府给她们主仆二人安排的房间。
谢禹森虽也想留下,但想想他手中那些棘手的事儿,还是和贤王妃告辞,并强调有些话贤王爷既然已经和皇上说了,那有些人的安危他们贤王府反而要保护好,以免皇上误会。
贤王妃无奈地笑了笑:“九舅妈省得,禹森放宽心吧。”
谢禹森离开,二皇子随其一起离开,虽然他对于谢禹森和贤王妃的对话有些莫名其妙,但这不影响他坚决站队谢禹森。
“刚刚王爷可服下了药?”贤王妃吸了口气定了定神问三名医者。
原本以为得到的回答会和以前一样,谁料府医一听她问便兴奋地抢答:“王爷今日将满满一碗药一滴不剩地喝下去了!”
贤王妃和那年轻女子皆是一愣,随即二人的神色都很是复杂,贤王妃叹了口气,唇角微微扬起:“也好,总算是肯好好喝药了。”
她走进内室,见贤王闭眼睡得安详,静立了片刻又在年轻女子的搀扶下走出来,小声道:“王爷睡着了,你们也辛苦了,都下去休息一会儿吧,这里青另留下来守着王爷便可。”
众人皆领命而去。
“走吧,回去收拾一下。”贤王妃缓缓环顾了四周一圈,也和那年轻女子离开。
而此时的里间,贤王爷根本没有闭目熟睡,刚进来的长随青另也昏倒在地上,而一身银袍明目张胆站在贤王爷床前的那人不是东秦湘王君墨沉又是谁?
贤王爷皱着眉,上下打量那君墨沉,倒也看不出有丝毫紧张:“你是……东秦湘王君墨沉?”
君墨沉捋着鬓角垂下的一缕头发,看着骨瘦如柴的贤王,神色不明地点了点头:“好眼力!”
贤王依旧皱眉,虽然这君墨沉是晚辈,但当年和东秦的书信往来是他一辈子最后悔的事:“你来找我一个垂死之人,所为何事?”
“也没什么大事。”君墨沉将那缕头发轻轻松开,居高临下似笑非笑地看着贤王,“你堂堂大封贤王,被手足情困住一生,可有后悔过?”
贤王眉头一松,略略思索片刻,虽躺倒在床,声音也不甚大,但丝毫不见窘迫:“困住本王的,并非手足情,而是本王的固执。”
君墨沉闻言,微微点头,正要转身离去,却听贤王不急不徐问道:“那你后悔吗?”
君墨沉诧异回眸,眸中诧异之色丝毫未掩饰,在对上贤王的视线时,他眼中那诧异之色却变成了恼羞成怒:“你知道什么?”
是啊,他知道什么?
在世人眼中,九王府常年闭门谢客, 九王爷长年卧病在床,九王爷嫡长子刑克一事满城皆知,九王府就是一个不详之地。
可他耿耿于怀于当年的过失,虽自己卧病在床,却让忠仆派人去东秦打探各种消息,或许他所知道的东秦信息并不比皇上所知的少,这君墨沉找到门来,恐怕是要提前了结他的性命了。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然而贤王自认为怯懦逃避了一辈子,临死前并没必要继续怯懦。
“你背地里做了那么多事,不都是为翼王在铺路?然而现在他似乎完全不了解你的苦心,那你后悔吗?”
“胡说八道!你别一副看透一切的模样,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君墨沉不假思索驳斥,随即冷笑,“你倒是为了手足情设局害人,后又内心煎熬一世。但你你可知你贤王府的库房已经被他搬空?可知你嫡长子已经秘密练兵好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