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3章 是个好孩子
贤王妃听了这话眼里的希望都暗了下去，她垂眸轻轻拭了拭眼角，倒也没有别的话。
柳煦看皇帝和荣王以及胡御医等人的表情，心知自己的判断和胡御医他们之前说的应该是差不多的，她心中微微叹了口气。
“母妃，您也要保重身子。”那一旁搀扶她的年轻女子轻声劝慰。
柳煦也是此时才确定了贤王妃的身份。
穿着如此简朴，头上一件饰品也没有，若不是她在皇帝和荣王面前也行动自如，柳煦也不敢断定这位便是贤王妃。
皇帝在，之前柳煦心中疑惑的若皇帝有要求，胡御医会将君命放在首位还是将医德放在首位这个问题，现在变成了她的类似选择。
贤王的身体情况就这个样子了，她已经无力回天，但她若惹怒了皇帝，别的不说，至今还被关在天牢中的江家人只会更受她连累不说，亲兄弟都能折磨这么十几二十年的皇帝，定是小肚鸡肠的，春花娘亲和眉儿指不定也会受到牵连。
柳煦思前想后，虽把贤王身体亏空得这么厉害的原因轻松归结到皇帝身上，确实也没敢当皇帝的面问胡御医等人为何贤王的身体会搞成现在这样。
但既然来了，她还是要和胡御医等人沟通一下的，但到里间当着贤王谈论他命不长矣如何保命显然不行，在这外间又不可能让皇帝等人回避，这医者之间用词上就会谨慎许多。
何况，皇帝又岂是个存在感低的人？
“贤王才四十出头，你们一个二个的却说他活不过一年？”皇帝声音虽不大，却听得出极其不悦，“府医倒也罢了，你们二人，一人是我大封御医院院长，另一人也是御医院中的泰斗，却连贤王这病都不能治，你们若是不能医好贤王，贤王能活多久，你们便能活多久！”
柳煦心道这是皇帝要杀人灭口啊！
胡御医和王御医啪的一声就跪地上了，那府医又岂敢托大，若两位御医都要为贤王陪葬，他自然连忙跪下替自己几人辩解：“皇上，实在是王爷连药都不肯喝，饭也不好好吃，否则也不会到现在这个境地啊！求皇上开恩！”
几名医者站一处的，三个医者都跪了，柳煦便显得很突出，她也不想跪，侧立一旁低眉顺目的，不发一言，不知贤王为何指名要她来，反正刚皇帝也没提到她。
贤王爷自己不配合？柳煦心中诧异，但结合刚才那脉象，若这府医说的是实情，也确实合乎情理。
胡御医和王御医虽一句话没说，看皇帝和荣王等人听了这话并无特别表现的样子，柳煦便知这事于皇帝和荣王及王妃等人而言，并非刚知道。
“皇上就是着急，你们尽心尽力救治便可，不必太有负担。”荣王恨铁不成钢地瞪了那府医一眼，他这句话弱化了皇帝刚才话的份量，只是着急，不是圣旨，然后看向贤王妃，“不是让行初劝劝他爹吗？还是一点效果都没有？”
这话贤王妃回了：“王爷他太固执了，谁的话都听不进去。行初甚至都强行给他喂药了，但他喝进去也会吐出来。妾身也不知他为何如此行事。”
贤王妃是否不知贤王为何如此行事且不提，但初次得知此事的柳煦心中却是疑惑了，听起来贤王有自虐倾向？
柳煦默默在一旁疑惑，皇帝亦知刚才自己对胡御医二人发的话有些过了，但一国之君，说过的话岂能轻轻揭过？
“贤王他有病不愿治，那也是有病，按明月的话来说那就是心理有疾！这亦是你们没尽职！”皇帝目光越过跪在地上的三人看向柳煦，柳煦哪怕低着头也感受得到那目光，“明月郡主留下来帮你们一起救治贤王，你们务必把贤王给朕治好！”
胡御医等人自是高呼遵旨，就连柳煦也跪下领了旨。
荣王倒也没和柳煦说什么，正要随皇帝离开，就在这时，室内守着贤王的侍从出来了，朝皇帝和荣王等人行了礼之后说贤王醒了，想见见明月郡主，也想见见皇上和荣王。
贤王醒了想见皇上和荣王是正常的，但想见她？柳煦虽和被点名来治病却帮不上什么忙一样疑惑，却也不动声色，跟在皇上荣王和福公公身后进了里间。
刚才柳煦已经见识过贤王的形销骨立，但见到坐起来的贤王，她还是又被惊了一下，除了脸外，露在被子外的还有一只手和胳膊，正一下一下抓着头顶，像是按摩，也像是欲减轻头部疼痛，骨感得吓人。
贤王听到动静，抬眸见了皇帝，抬了抬腿想下床，没抬动，皇帝也早抬手阻止：“不必多礼，九弟。”
贤王也就真的没动，视线扫向柳煦。
柳煦见贤王嘴角是微微上扬的，但深陷下去的眼神看在她身上，她还是微微感到不适，这贤王真的像是半截身子已经埋到土里，没什么活气的人了，就算柳煦在这大封行医已有一年，她见到的行将就木之人也没有贤王这么吓人的。
她做了心理建设才稳了心态，镇定下来，亦回视贤王。
贤王打量她半晌，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这便是明月郡主吧？”
“明月见过贤王爷。”柳煦行礼。
贤王点了点头：“嗯，本王瞧着是个好孩子。明月，你先出去吧，本王和两位皇兄有话要说。”
贤王说话虽然没咳没喘，但声音很小，柳煦知他虚弱，现下也知道不管为了什么，贤王刚刚叫她进来只是想看一看她，现下看到了，人家兄弟几人要说话，要她回避，她还能不回避？于是柳煦微微一笑便退了出来。
出来时柳煦看到了小北，小北背着她的药箱被人带来此处，柳煦见到月余未见的小北，心中微喜，现在的时机不适合她们说话，她只微微朝小北笑了笑，想到同样一个多月未见的肖七，心中微苦。
而此时皇帝和荣王在里间，正是她和胡御医等人商量有没有什么方法能更好救治贤王的时候。
此时胡御医正在和府医小声交谈，而贤王妃亦在一旁没离开，认真听他们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