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2章 因果
以柳煦和宋夫人这么长时间的接触看来，宋夫人是个宅心仁厚的，那次在山里遇见的穷困无助的三兄妹，一人在福满楼帮工，小小年纪的妹妹则跟在宋夫人身边当丫鬟。
说是丫鬟，宋夫人也没拿她当丫鬟使，柳煦见着这小姑娘身上的衣服，经常换新的，原本瘦得都有些脱相的小脸上也长得肉乎乎的。
后来还把这姑娘送到了绣坊里，让她学一门生存技艺。
对一个原本陌生的孤女也能做到这一步，对于她侄儿媳妇的表妹，自然也坏不到哪里去，这不情愿让艳艳当她儿媳，说明这艳艳平时便不怎么讨她喜欢。
而从宋夫人的语气，柳煦听出她的疑虑——相信宋健仁不是酒醉糊涂了，而是这小姑娘故意把他扶到自己的房间去的。
不过这年代，事关人家姑娘的名节，宋健仁既然和人家姑娘共处了一夜，艳艳成为他未婚妻之事倒也是顺理成章了。
“艳艳年纪还小，要明年才及笄。虽定了亲，也是要明年再成亲，但谁也没想到，她竟在仁儿要回坦州之时拿了包袱要和他一起去坦州。”
“仁儿不愿意，她便又哭又闹的，唉，很是让街坊邻居看了场笑话。”宋夫人唉声叹气直摇头。
以宋健仁的脾气，若是觉得自己被这艳艳给坑了，他愿意服软才怪，估计当时宋夫人和宋掌柜为着女孩子的名节以及“街坊邻居不看笑话”，强行施压。
而且那艳艳还是他堂嫂的表妹，之前他浑身是刺的时候，和他堂哥一见面就成了乌眼鸡，但对这个嫂子还是没什么不满的，估计不让嫂嫂为难也是他同意这亲事的原因之一。
宋夫人虽然对这门亲事不是满意，但是，她叹了口气，“罢了，既然亲都订了，艳艳年纪还小不懂事，等她年岁大一些慢慢就好了。”
柳煦笑了笑，也没多说什么。
宋夫人将宋健仁怎么突然和艳艳订婚一事和柳煦说完之后，圆滚滚的宋掌柜进来了，拿着一张写了地址的纸乐呵呵道：“柳姑娘，这便是我师伯收的徒弟秦璋的地址。”
宋夫人没好气的嗔怒道：“你倒是走的及时，来的也及时。”
“夫人莫气，此事虽然夫人说比较合适，但为夫也不是刻意回避，真真儿是突然想起秦璋师兄来。”面对宋夫人的嗔怒，宋掌柜的辩白比较苍白无力，他歉意地朝宋夫人笑了笑，将纸条递给柳煦。
柳煦接过纸条一看，地址在启州，恐怕她也没法去拜访了。
不过这啤酒的酿造并不复杂，就是这啤酒花是必不可少的，再厉害的酿酒大师，如果没有这个材料，恐怕也很难酿造出和啤酒差不多口味的酒来。
“我们明日便要回京，得有机会再去拜访这位秦师傅了。”但宋掌柜的好意，柳煦还是收下了，“不过宋掌柜，我记得宋健仁说您的厨艺是跟一个以前干御厨的人学的，那你师伯不会也是御厨吧？”
“正是。”宋掌柜乐呵呵的，“说起来我可真是好福气呀！若不是我师父传授了我这身厨艺，我哪能开起这福满楼呢。”
“想当年我师父和师伯与两位老友云游天下至此，均觉得这十万大山风景优美，有意在此多逗留了几个月，那时石头镇还没有一家像样的酒楼，也和现在一样没有客栈，他们便借住在我家里。啧啧啧，当时他们四人可没少嫌弃我和夫人做的饭菜，呵呵呵呵……”宋掌柜被是一句话勾起了聊兴，想起了当年。
宋夫人也回忆着当时的情景，突然“咦”了一声：“现在回想起来，你那时的性子，可不就跟之前仁儿那般么？”
宋夫人也笑了起来。
“那哪能一样？”宋掌柜一愣，连忙否认，起来对宋夫人的说法有些不满，“还是不同的。那时我至少知道自己是一家的顶梁柱，没有看什么都不顺眼，什么都顺着自己的意来，这可比儿子强多了吧？”
可宋夫人只是捂了嘴笑，宋掌柜冥思苦想：“他们当时嫌弃我和夫人做的饭菜，我自然是不服气的，但是当我师父露了一手，我便知道这是个高人啊，当下不是服服帖帖的，立马求师学艺？若是咱儿子，不和人吵起来，让人家滚出咱家？所以还是有区别的！”
“是是是，还是有区别的。”宋夫人揶揄道，“你不能总拿儿子前两年最混蛋的时候比啊！那时你有二十了吧？咱儿子现在也才十八。”
“什么叫也才十八？”宋掌柜不乐意了，“我当年十八的时候都已经把你娶进门了，他呢？还说再等两年，再等两年？咱啥时候才能抱上孙子呢？”
“抱孙子这事急不来，得看缘分。当年我也是成婚好几年才生的仁儿，你忘了？”
柳煦静静听宋掌柜和宋夫人你一言我一语毫无火药味地斗着嘴，唇角含笑，这两夫妻年少互相互扶持，到了现在感情还这么融洽，其实挺不容易的。
宋掌柜夫妻二人又说了几句话，这才发现似乎冷落了柳煦，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他道：“我师伯虽也是御厨退下来的，但他的厨艺并没有我师父高，但他一手酿酒的技艺我师父说就连皇上也赞不绝口。而秦璋就是他唯一的徒弟。那时秦璋在兴州遇到他们，他们钱袋子都被人偷了，秦璋出手给他们付了饭钱，还收留了他们。秦璋师兄也是个有福的，哈哈哈。”
“看来你们有福也是有原因的，是你们结了善缘。”柳煦笑道。
“咦，你这话和轻了高僧的说法一样。”宋掌柜道。
“轻了高僧？”
“对，我师父他们一行四人，一僧一道，两个厨子。轻了便是那高僧的法号。”
“哦。”柳煦心中微叹，这一行四人倒是洒脱，超然物外，云游四方。
因明日便要走，柳煦饭后只和宋掌柜夫妻说了会儿话便和胡御医和小北坐马车回石子村。
胡御医今日刚到，正是车马劳顿，是她有了私心才让人家都没歇息片刻，只去见了荣王爷便被她拉来镇上。
一路上，小北好几次突然掀开马车帘子往后看，却什么都没看到。
“怎么了？”见小北皱起眉，一脸警惕，柳煦也不由心提了起来。
“没事，许是我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