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与初衷背离
柳煦怼陈院长？不，她本人没有这个想法。
皇上驳回荣王爷提高妇女地位，在各地建妇孺堂的折子，以及江月浅记忆中的种种，还有她穿来后遇到的众多事情，让她深刻体会到在这大封国，女子的地位想要一下子提高许多，无异于痴人说梦。
更何况江月浅的记忆让她知道陈院长在这大封国学子心目中的圣洁地位，而这大封国除了女学以外的所有学堂私塾，无一不是为了让学子参加科举，走仕途——虽然无数的学子最终只是陪跑，无法进入仕途。
但在这大封国，女人无法参加科考，本着现实而论，跟着男子一起上学，倒不如在家学学女红，帮家里做做家务，长大了力气大了能下地干活就下地干活。
所以，陈院长的想法和做法，虽对于她来说是受历史局限的，对于他自己来说，却是十分正确的，柳煦和他争什么？
在刚听到肖七给她说此时之时，她便有了另一种想法——原本是希望眉儿跟着一起在学院里学学断文识字，明晓事理，这陈院长拒绝的话却让她突然觉得，眉儿在这学院里学习未必合适。
既然如此，何必强求？
不过荣王爷既然叫她过去，她自然要过去一趟的。
因此，不但教室外贴着墙根想听她怼陈院长的小石榴三人没听到她怼人，很失望，就连荣王爷都很诧异。
她和肖七到的时候，荣王爷和陈院长正在交谈：“……眉儿虽是个姑娘，却有胆识，人也聪明，小小年纪会认会写的字也不少了。”
陈院长意见也很现实：“男女七岁不同席，男女大妨对姑娘家的名声很重要。就算现在把她收进来，这学院中均是男子，再过一两年便要避讳这些，那时她在这学院中便极不方便了。”
“王爷不必为难陈院长，陈院长的顾虑不无道理，眉儿便不报名了。陈院长，王爷，您二位去考较其他报名的学生吧。”
听墙角的三孩子面面相觑，荣王爷有些惊诧，更有些尴尬地提议：“外面已经预报名的也不只眉儿一个女孩，还有十来个，要不同和木工班一样，在学院内独辟一隅，砌墙隔开，另寻个女先生来教。”
“万万不可。”柳煦正想拒绝，陈院长摇头，“虽隔了一墙，这些女学生的存在，也会让学院学子分心，或莺声燕语惹人遐想，误人学业，迟早会累及心志不坚的学子。”
本来心平气和的柳煦听到这话可不乐意了：“怎么听陈院长这么一说，好端端来求学求上进的女学子，倒成了那山间狐狸精？难道你们给学子授课，不锻炼其心志品性？若是一墙之隔之女子便会引他们遐想，误了学业，难道大封国的未来能交到这些人手中？”
墙角根儿三人相视一笑，三人眼中亮闪闪的，无一不在表明——姐姐终于开始怼陈院长了！期待！
陈院长作为当代大儒，几十年来没人这么和他说过话，就连荣王爷对他说话也客客气气的。
他当时也是一愣：“老夫没说她们是狐狸精，只是想从源头上阻绝对学子们的干扰。”
柳煦就呵呵哒了，一开始她怂恿荣王建学院，虽然有让石子村热闹起来，肖七和他们一家以及石子村村民的安全得到保障的私心在里面，但也是希望石子村及附近村民的读书人入学门槛低一些，而目的也并非一定要走仕途，当账房先生，或者不管做别的什么，多受点教育，更明是非，却没想到这学院建起来以后，还是以科举为目的。
和她初衷不同也就罢了，好歹这些送孩子来上学的家长，希望的还是孩子是做学问的料，日后入仕，且好歹有了小何的木工班，这也算一大突破，但陈院长阻绝干扰一说她很不赞同。
若对方是肖七、董大佑甚至是谢公子，荣王爷等她已经比较熟的人，她还愿意多争辩几句，但对方是久闻大名实则初见的陈院长，且这陈院长是翰林院退下来的，朝中文臣有许多都是其学生，到这岁数了，教学理念已经根深蒂固，她便更无心与他争辩。
当然，也无心在这里帮他们维持秩序。
柳煦便勉强冲陈院长点点头，对荣王道：“那我不打扰王爷和陈院长考较学生了，先带眉儿他们回去了。”
荣王爷不知为何有种对不住柳煦的感觉，没阻拦她，点了点头。
军营里都是男的，就算像药婆那样的女子在军营中当军医时也没把男女大妨看得那么重要，荣王之前忽略了男女大妨这个问题，觉得要把这问题解决了再收女学生，这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反正他看那丫头欲言又止，然后看了眼陈院长，闭口不言了，但眼中还是失望的，心里就不爽。
大不了就是另寻地方，建立女学堂，请几个女先生来教她们。
“我送你。”肖七拉了柳煦的手往外走。
陈院长眼皮一跳就要发声，荣王却及时打断：“陈院长，咱们接着出去考较学生去。”
陈院长看着肖七柳煦的背影直摇头。
荣王爷就有些纳闷了：为何以前他从来不觉得陈院长有什么不妥，而今天突然觉得陈院长眼界有点儿低，格局不够大，为人还有些死板呢？
是他受那柳丫头的影响太大了吗？
“煦儿，我应了荣王爷和他一起考较学子，不好半途离开，你别闷闷不乐的。”肖七理了理柳煦额头碎发，“眉儿我们可以自己教，小石榴和小苗也可留在家中学，学院里要照顾大多数学生的智力，他们三人比许多孩子都聪明，给他们请一位名师在家教方法得当不会比学院教得差。”
“嗯。我知道。你去忙吧，我们就先回去了。”柳煦冲肖七笑了笑，突然有种他们已经成亲多年，在为他们二人生的孩子们的教育问题商量对策的错觉。
“我听到了我听到了！”小石榴兴奋地喊，“我不想来学院，我们和眉儿姐姐一起在家学，我保证乖乖的，不犯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