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
会是谁？
荣王爷走的时候只是虚掩了院门，并不能从外关上，而这小山村里，能如此有礼貌的，不是隔壁那位便宜三叔，便是董子纯了。
对方有礼貌，她也不能太随意，到院门口亲自开了门。
让柳煦感到意外的是董夫人与董子纯一道来的。
柳煦很快恍悟：他们是因着董子纯的病，冲着胡御医来的。
“柳姑娘，打扰了。”董夫人开门见山，“听说胡御医在此，我便冒昧过来了。”
柳煦淡淡笑了笑：“董夫人言重了。二位请进，胡御医正在院中。”
董夫人进了院子便看到胡御医，以及胡御医面前石桌上一小碟黑色糊状物和一个小瓷瓶。
除了与胡御医随行的助手外，别无他人。
董夫人心中微微诧异，这柳煦竟如此不避讳，不顾忌世俗眼光么？
不过她没有表露出半分，和胡御医寒喧之后便微微歉意地朝他赔礼：“胡大夫在我府上为纯儿看诊十几载，我是相当感激的，然而他在救荣王爷的时候表现出来的，我们实在无法为他开脱，还忘胡御医能理解。”
“个人有个人的缘法，这事不能怪你们。”提到这个弟弟，胡御医眉头也是锁了起来，摇头叹气，“他与我一样，自幼随家父学医，医术不差，否则也不可能考进御医院。但御医院关系着大封国的皇室，考进御医院后还有不为人知的心智、德行测试。他的测试没能过关但不至于受罚，按照惯例，御医院保全了他的名声，允他自动请辞而非被赶出御医院。”
“原本以为以他的医术，做府医倒也不错，心性会随着年龄的增长变强，却不料，十几年过去了，他还是遇事就欲推卸责任……我这个当兄长的也要负责任！幸好荣王爷没事，否则，我万死难辞其咎啊！”胡御医说到这里，朝柳煦郑重拱手，“方才老夫便想谢谢柳姑娘救了王爷，却因这面膜和凝露忘乎所以，谢谢柳姑娘！你不仅是救了王爷，也救了老夫和我那不争气的弟弟一条命！”
“不用客气。”柳煦大气地摆了摆手，“既为医者，没有见死不救之理，能救活荣王爷，非我之功劳，万大夫和李大夫出了大力。”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他不做御医真是因为他不喜受御医院众多约束。”董夫人了然，叹了口气，微笑，“不过这十几年来，他在我家也算兢兢业业，我家纯儿多亏一路有他，才能平安顺利长大。果真做府医压力小点，更适合他。”
几番客套，你来我往，至少明面上胡御医和董夫人绝对没有任何龃龉了，董夫人才道：“这些年来，纯儿在胡大夫的调养下，虽是平安长大，身子却还是很弱，平路都走不了几步得歇歇。今有幸得见胡御医，还望胡御医能帮他把把脉，看看有没有别的法子让他的身子调养得更好一些？”
举手之劳，为何不能？
胡御医和柳煦都明白了，董夫人虽然对之前那位胡大夫的医术有一定的信心，却因他在荣王爷面前的表现，从心底全盘否定了他——甭管她刚才说得多好。
胡御医把着脉，眉心越皱越紧，看得董夫人揪心不已，又不敢发生影响他的断脉。
待胡御医刚放开董子纯的手腕，董夫人便强扯出一抹笑容，声音微发着颤：“怎么样？”
胡御医轻轻摇了摇头：“柳姑娘，你来给他把把脉，说说你的看法。”
柳煦原本也想听听胡御医对董子纯的脉象如何说，却没想到他让自己把脉，当下微微一笑：“董公子的脉，我天天都会把，我心中是有一些疑惑，只是我学医时日尚浅，若有说得不对的地方，还望胡御医指正。”
其实药婆在她家的时候，董夫人也曾上门拜访，希望药婆给董子纯诊脉，只是药婆不予以理会，说是自己不看诊，有病可以找柳煦。
董夫人对柳煦本就心情复杂，却没想到不止药婆不理她，就连胡御医，都让柳煦说董子纯的脉象。
难道这柳煦医术竟高明到连药婆和胡御医都十分满意的境地了？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药婆自是维护自家徒弟，这董子纯是让柳煦天天把平安脉的，而董夫人一来就找自己？若柳煦搞不定，她不会向自己这个师父请教吗？用得着董夫人越过柳煦直接来找自己？
她更不知道胡御医让柳煦把脉，一是因为刚刚柳煦拿出的面膜和凝露已经让胡御医对柳煦的医术有了一定的认知，想更确切地知道她医术目前所达到的境地，二是董子纯的脉象让他对自己刚刚那句“适合做府医”产生了极大的怀疑，不愿相信更有些不好启齿。
因此一听到柳煦说“疑惑”二字，他竟有种如释重负之感。
“但说无妨！”
柳煦也没客气：“之前我把出董公子在娘胎时曾中过毒，董公子也证实了这一点。但依我看来，这毒早在董公子七八岁之后就不应该影响董公子的身体，为何直到现在董公子身子还这么弱，平地一边走路一边说话都累得不行？可以说，董公子到现在心肝脾肺肾都有不小的亏损。”
董夫人惊疑不定地一会儿看看柳煦，一会儿看看颔首的胡御医：“可……可以说得浅显一些吗？”
“简单说来，就是我怀疑董公子的身体因用药不当，调理不当，养废了。”
“她说的不是真的对不对？”董夫人不敢置信地看向胡御医，手也不由抓住了胡御医的衣袖，像是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胡御医有些抱歉：“她说得是严重了些，但事实可能比这还严重。我怀疑他平时吃的药里有慢性毒药，一点点蚕食他的健康。”
董子纯直摇头：“不可能，胡御医对我极好，他不可能给我下药。”
他嘴里的胡御医，自然是现在被董夫人关起来的胡大夫。
董夫人看着胡御医没有半点开玩笑的迹象，心念电转，突然想到了什么，差点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