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关键水战
十一月八日夜。
星光暗淡，浩荡江流之上，有着瑟瑟秋风凶猛四荡。
不尽其数之广阔的江面上，无数灯火点缀，于这黑暗之中形成了两片遥相呼应却又对立的火海。
数千艘大大小小的战舰挤在这方江域之上，澎湃无尽。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是非成败转头空。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
一壶浊酒喜相逢。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一艘庞大的楼船上，冯易稳立于最上层甲板之上，遥望着对面点点灯火辉映的庞大舰队，一首古词不自禁的脱口而出。
夜风拨动衣襟，不断的发出“咧咧咧”的声响，似是在呼应着冯易此刻的心绪，又好似是在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大战的激烈和凶恶。
“主公！投出的诱饵已被拔除，此外，背刺虎也已上路，预计一刻钟之内便可赶到！”
冯易轻轻颔首，眸子之中的光芒却是更加深邃，望向天空的眼神，似是能穿破重重黑暗，看到那阻碍之后的无垠星空。
今夜一战之后，偌大的东汉王朝将尽数被他纳入囊中，这种期许眼看已然成了定局，但后续需要做的事情还很多。
他这一路行来，所过之处，莫不睥睨，但后患却亦是很多。
比如体制、管理的混乱，比如士族、地方强豪的抵制，比如儒道中上层人物对于自己异人身份的不屑和抵触，再比如历经多番战乱后百姓的正常生存问题等等。
隐患繁多而棘手，但相比于打下整个王朝，这些都不过纤芥之疾，他有的是手段和耐心去处理。
对面，眼见无极军舰队摆出了阵势，但却始终没有要进攻的意思，联军的一众将领不由皆是有些犹疑。
“无极军到了此时都不见有任何动作，难不成他们是在等待着那颗棋子赶到才肯动手？”
“应是如此，倘若没有后手的帮助，只凭对面那些个舰船，恐怕在吾等的手下撑不了半个时辰便要全线溃败！
此种局势无极军的统帅不会看不出，故而他们选择等待亦是不足为奇。”
“却不知此番无极军的统帅会是何人？
根据线报，前番屠灭大齐王朝舰队的统帅乃是锦帆贼的首领甘宁，想那甘宁不过一江上浪荡儿，却是能够打出那般功绩，还着实让人欲要发笑。”
“能够以大劣之势将强大敌人雷霆屠灭，那甘宁又岂是等闲之辈？
诸位可莫要有那轻敌之心，若不然以后迟早要吃大亏！”
正当一行将领议论纷纷之时，一道年轻而颇有些磁性的声音却是传来。
众将皆是神情一凛，急忙起身朝着那进入之人行礼。
“大都督！”
“周都督！”
……
“嗯，诸位不用多礼，酉阳那边刚刚传回消息，暗刺已然被拔除，此时却也该到了行动之时。”
周瑜抬抬手示意众人不用多礼，而后神情镇定而淡然的说道。
“都督之意，是主动向那无极军舰队发起攻袭？”
黄盖不由疑惑问道。
周瑜点点头道：
“不错。无极军眼线不少，说不定暗刺被拔除之消息，他们很快便会知晓。
倘若对方就此选择后退撤离，那这好不容易才有的能够将对方舰队主力一举屠灭的良机可就白白丧失了。
故而，必须即刻出击！
传令……”
“报！禀大都督！无极军舰队动了，正在朝吾联军舰队逼来！”
正在此时，高层负责瞭望警示敌情的哨兵却是传来看消息。
众人微微一愣，不过也没有放在心上。
此番局势已然明朗无疑，不论对方是主动攻来还是停留不动，都难逃大败之局！
“传本都督令！
着蒯良之第一分舰队前出左翼，绕道围抄敌军后路！
着陆逊之第二分舰队前出右翼，绕道截击敌军后军！
着吕蒙之第三分舰队游弋后阵，伺机支援！
着主舰队以百兽并行之阵全速压上，以横扫之势遍处开花，一举击溃敌军！”
“诺！”
“等等！”
眼见黄盖忽然出言阻拦，周瑜不由得眉头一皱，露出了不悦之色。
“大都督，此番敌军再无后手，又何必多此一举的留下第三分舰队？
而且第一、二分舰队想要绕道赶到自己的阵位还需要不短的时间；
如此情势之下，主舰队虽舰船强大、优势不小，可对方之舰队围拢在一起，数量太过庞大；
主舰队同其硬碰，很有可能陷于胶着之情境，又何不将第三分舰队同时压上呢？”
“为战之地，死生之地也！战阵之事向来非是儿戏，必须时刻小心谨慎，哪怕拥有绝对把握，亦不可有丝毫轻忽之心！
因为一个小小的疏忽往往便能带来惨重之后果！
本都督情愿损失大一些，也绝不希望看到因为一点意外而使得全盘大败亏输！
黄将军，可还有疑问？”
周瑜的眸子很是凌冽，被他这一死盯之下，饶是黄盖威势不俗，却也感到了一丝不自在。
“原来如此，属下明白了！
属下适才之举多有不妥，还望都督大人海涵！”
周瑜神色略缓，摇摇头示意不打紧。
……
随着主舰队同对方的距离越来越近，对方那首艘楼船之上的大旗亦是逐渐的映入了视线之中。
当看到那高悬的“风”字大旗在劲风中猎猎飘展，周瑜一直沉着的神色却是忽的一变，眼中更是有着难以置信的惊疑不定之色。
风无极竟然亲自上阵指挥？此事也太过匪夷所思了吧？
而且，不知为何，周瑜心中却是没来由的产生了极其不妙的预感。
兴许是风无极一贯的手段太过莫测，又兴许是之前会盟时见识到了风无极的卓异不凡，周瑜此刻却是有些难以镇定心神。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周瑜持着百里镜紧紧地盯着那杆三丈余高的大旗，脑海中却是急剧的思索着。
自己明明已然挫败了对方的阴谋，可为何还会如此不安？
等等，阴谋？挫败？
不对，不对，酉阳之事好像有些太过简单了！
既然是暗棋，那必然需要慎之又慎，可酉阳的异状他们只是随便一查便查了出来，这过程中好像有些太过轻松了吧？
不错！是太过轻松了！
这轻松的便好像是对方故意将其暴露出来的一般。
可对方为何要如此做？为何要故意将这招暗棋给暴露出来？
周瑜想来想去，最终唯一的可能却是指向了一条，那便是对方的暗棋另有他招！
酉阳之棋不过是摆出来吸引他们注意力、打消他们戒心的幌子而已！
一念及此，周瑜那原本便白皙的脸庞不由得更是惨白一片，身体更是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
太可怕了！实在太妖孽了！
布出此局之人究竟是谁？？？
周瑜心头惊悚万分，对于那一手布下此局的人很是惊颤，但他此时已然来不及去细思。
“立刻传令第三分舰队加强戒备，并四散派出小型战舰于四周一海里外警巡，要着重关注上下游之风吹草动！”
“诺！”
周瑜下令完毕之后，却是复又转向正一脸茫然的黄盖吩咐道：
“黄将军，主舰队之指挥便交予汝了，按原计划行事便可！
那无极军另有暗招，本都督需立刻前往第三分舰队亲自坐镇！”
黄盖虽对周瑜此言有些难以理解，不过周瑜此前已然很好的证明了其极为不凡的谋略；
眼见周瑜神情十分严肃，同时还夹杂着急躁之情绪，黄盖不敢多问，只是狠狠的一点头表示接命。
周瑜拍了拍黄盖的肩膀，而后便带着数十亲卫乘上一艘速度最快的赤马舟朝着第三分舰队折返回去。
时间缓缓流逝，周瑜刚刚返回到第三分舰队的旗舰之上，下游位置便有接连三道表示威胁极大的警示烟火升空而起。
周瑜急忙命令第三分舰队的舰船调转方向，朝向下游处。
时间不久，便见密密麻麻的火光从下游的江面上迅猛掠来。
看那阵势，这突然冒出来的舰队，其规模竟是多达千余艘！
而且更为恐怖的是，那其中竟是还有着足足六十余艘的楼船！
而他们这方，三个分舰队各自只有五百余艘战舰，其中楼船各有十五艘；
也就是说此时周瑜需要以五百艘战舰，而且楼船数量还劣势极大的情势迎战对方，这种局面几乎是必败无疑的！
不过，此时的周瑜却是并未有多少紧张的情绪，相反神情之中却还有一丝庆幸的神色……
“未曾想到，这一手还真要派上用场了；
也幸好是对方处在下风向，若不然怕是还真就麻烦了。”
语言内容有些诡异的自言自语几句，而后周瑜却是朝着吕蒙吩咐道：
“是该那些杂粮粗粉显威之时了，着人将其全部抬放于各舰之上层甲板上待命。”
“诺！”
虽然对于周瑜此道命令颇有些不解，不过吕蒙还是快速的下达了命令。
命令下达之后吕蒙想要问个究竟，可看周瑜闭目养神、不欲多言的神情，却也只能无奈暗叹一声，摇摇头有些担忧的看向那正疾驰而来的神秘舰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