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虚实莫测
虚实相生不尽处，疑天疑地疑鬼神。
凶兽煌煌吓敌魄，黑影重重不见痕。
十一月八日，此时已是会盟签订契约之后的第三日。
寿春，刘表及孙坚两方的盟军联合大营正是设在此处。
“入海口之外已然发现敌军舰队活动的踪迹，虽然尚无法确定具体规模和实力，但预估其战舰应当不会少于八百艘；
此外，徐州东部靠着内海的盐渎港亦是聚集了千余艘大大小小的民船和运输船；
而且盐渎港附近亦是聚集了近百万大军，观其形势，很有可能是打算从入海口强行突破，而后从盐渎港将大军投入最为接近的吴郡！”
小将凌统肃容指着庞大水陆沙盘之中的敌我模拟态势说道。
蒯良却是摇摇头道：
“然则，无极军亦是在汝南郡的弋-阳港、沛国的钟离港，以及广陵郡的堂邑港各有足够数量的运输船聚集，而且三地亦各有百万余众的大军活动迹象。
照本将观来，无极军从入海口突破的可能性不大，最需要防备的还是这三个地方！”
吕蒙摇了摇头道：
“风无极此人一向奇招倍出，每每行事之间，总能出人意料。
或许他正是以别样的角度出发，从吾等认为最不可能之地发起真正的突袭！
锁喉之部署虽然已经完备，但保不住无极军尚有何诡秘手段能够破除荆棘铁索之困，进而一举攻入！
毕竟无极军的水战主力都在幽州，有着那般强大的力量，他们不可能不用。
故而，对于入海口不仅不能放松警惕，反而还要加大力量警戒！”
“子明所言不无道理，不过入海口铁网锁喉之势已成，无极军手段再如何诡异，又岂能违背至理？
是故，于某观来，最有可能的乃是弋-阳港或堂邑港。
根据探查，这两座港口都只有两三百艘的小型战舰，其中最强的也不过一两艘五层楼船。
而钟离港则几乎聚集了长江沿岸豫州及徐州的所有战舰，大大小小总计超过三千艘，其中单是楼船便有三十余艘。
虽然这般实力同吾联军以一百二十艘楼船为核心的三千艘精锐舰队无法相比，但却已是对方的极限了。
敌军将舰队主力聚集在中间的钟离港，若是按照常理来看，对方定然是想从钟离港一口气打过江来，同时让后方的大军运输过来。
然则无极军擅长奇道，越是这般明目张胆，便越是不可能。
故而，依某之见，对方是将这支舰队摆出来作为吸引吾等注意力的诱饵，而会在关键时刻使得弋-阳或堂邑之军趁机渡江！”
黄盖先是点头赞同吕蒙的说法，其后却又是表现出了不同意见。
“当真下的一盘好棋，对方这是要四面开花、齐头并进，而后将那深深隐藏的暗手狠命压上啊！”
此时，陆逊却是忽然长叹一声开口。
闻得此言，众人皆是一愣。
“陆都督的意思是，无极军这摆出来的四方棋子都是虚招，真正的实招还未现身？”
陆逊点了点头道：
“极有可能。
照眼下情势来看，吾联军舰队占据着绝对的优势，即便是分兵四方同时应对这四处，力量却也是足够。
此般局势，无极军的那一干人不可能看不出。
可对方既然信心十足，那必然还有着吾等所不知晓的底牌。
在吾观来，对方的底牌极有可能便是那被深深隐藏起来，未被吾等察觉的另一处聚集港口！”
众人仔细回味一番，却是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经陆逊这一分析，他们倒真觉得这种可能很大。
“不知周都督的意思呢？”
眼见周瑜一直定定的盯着沙盘不曾开口，吕蒙不由得轻咦一声问道。
其余人闻言亦皆是朝周瑜看了过去。
此次两方联军的最高统帅便是周瑜，而且周瑜智谋超凡，对于水战一道更是精通，到了此时，他们很想听听周瑜到底是怎样的一番见解。
“出其所必趋，趋其所不意，行千里而不劳者，行于无人之地也……故善攻者，敌不知其所守……微乎微乎，至于无形；神乎神乎，至于无声，故能为之司命……”
然而，面对众人征询的眼神，周瑜却好似恍然未觉，仍旧呆呆的站在那里，眯着眼嘴中不断的叨叨着什么。
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吕蒙正欲上前唤醒时，却是被陆逊抬手拦了下来。
“倘若吾是那无极军的统帅，面对如此不利之局，又如何才能做到信心十足呢？
故善攻者，敌不知其所守，故善攻者，敌不知其所守……
不知其所守，难道……”
周瑜猛地双眼一亮，却是陡然大声喝道：
“来人！”
“在！”
“传本都督帅令，着两州长江沿岸各大港口之城池守将及探子将各大港口后备战舰之异动立刻报上！”
“诺！”
待得传令兵远去，陆逊似是明白了什么，难以置信道：
“周都督是担心无极军暗中笼络了吾两州水军将领，会在关键时刻从背后捅吾等一刀？”
周瑜狠狠一点头道：“不错！攻敌所不备，以眼下无极军之情势，此法乃是最妙之法！
倘若在与那无极军舰队对阵之时，吾等后备战舰打着增援的名义靠近，再将火船投入到吾等舰队之中，那吾等将很有可能大败亏输！
按照无极军的惯用伎俩，此法不得不防，而且本都督相信背后横插之刀必然是无极军的真正底牌！”
一众将领闻言皆是露出后怕之色，倘若真如周瑜所言，而他们又不曾提前发觉的话，那可就真的糟了。
时间缓缓流逝，就在众人心思复杂的等待过程中，一个时辰后，突然有传令兵奔将进来。
“可是发现了异状？”
不等那传令兵站稳身形施礼，黄盖便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
“回都督！诸位将军！江夏郡酉阳港本只剩下两百余艘小型战舰，但此时酉阳港军港却足足聚集了近千艘大大小小的舰船。
这其中，有五百艘乃是小型战舰，至于剩下的却都是各种民用船只。
经过核实，这些多出来的舰船乃是从周遭的小型港口聚集而来。
此外，根据探子探查，在港口的兵备库附近发现了许多火油拖带的痕迹！
未得都督及主公令，属下等不敢贸然行事，故而特来请示！”
“果然如此！哈哈哈，风无极，此番汝这不败之神话却是要终结于瑜之手中了！”
周瑜一直肃静而淡然的面庞此时却是忽然变得激动不已，言语之中更是兴奋颇浓。
其余人皆是被惊出了一身冷汗，不过随后却都是如释重负的大松了一口气，尽是笑逐颜开。
无极军实在是太难缠了，对方的底牌一刻无法确定，他们便一刻不得轻松。
不过此番好了，无极军的暗手被察觉，一场大祸就此免去，而无极军亦将因此而大败亏输！
想到这里，众人皆是钦佩的盯向了周瑜。
若无周瑜，此番他们怕是便要败了，而失败者的下场便是又在风无极以及无极军那难以置信的从无一败待得战绩上再度添上一笔！
强大、诡异的无极军那传奇般的全胜神话终究是要被终结了吗？
期待的眼神凝滞，欣然而激颤。
然而，他们又岂能料到，其实这只不过是另一个分散视线和注意力的诱饵罢了……
冯易很清楚周瑜的谨慎和谋略，以周瑜的智谋，很有可能会通过自己当初前往彭蠡泽的事迹而联想到真正暗手的存在。
所以在此般情况之下，为了免于底牌曝光，他只能在诸葛亮的帮助下又想出了这一招诱饵懈敌的计策来……
“都督！还请立刻上报主公和刘刺史，让刘刺史派军将那些私通敌寇的贼子给擒杀吧！”
吕蒙激动的建议道。
孰料，周瑜却是摇摇头，一副智珠在握的神情淡然道：
“不急，风无极既然布下了这一手，那吾等正好可以将计就计！
差人禀报主公及刘刺史，先将此事告知，但不可打草惊蛇，只能派亲信大军暗暗盯着。
待得对方打算出动之时再一举上前拿下！
因为若是动的早了，无极军那边很有可能得到消息，所以不可早动。
到时，无极军早以为一切都在其掌控之中，吾等却正好可以一举将其舰队主力击溃，使得对方再无能力完成注约！
传令！兵分四路，三路分舰队分别盯防入海口、弋-阳港，以及堂邑港；
吾等主力舰队压前到钟离港对岸的阳-泉港，静待绝战之时！”
“诺！”
众人不由得更是钦佩，如此沉稳心智，怪不得年纪轻轻，却被孙坚委以了如此重任。
也难怪孙策会对周瑜如此信服，甚至都有一种盲目跟从的趋势。
扬州军能有如此良将，当真乃扬州军之福啊！
然而，同陆逊、黄盖等人的想法恰恰相反，此时刘表麾下的蒯良等人却委实心头沉重不已。
扬州军中有如此能人，这对于他们荆州军来说极有可能非福是祸啊！
倘若此战得胜，他们将会得到三载的漫长休战时间。
可这三载时间，鬼知道孙坚军会否对他们荆州军下手？
要知道，那约定可是并未限制他们两方交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