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251：翻脸
巴斯塔老师是门萨在这世上唯一感激的人，他在教学方面的技巧堪称艺术。
原本以他的能力，大可以成为某个大家族的核心成员。
但最后，月光大骑士却选择了平凡，在王都隐居，建造学院，为后辈默默挥洒雨露。
虽然有些冒失，但门萨绝不会错过报答恩师的机会。
“如果这女人敢扯谎，我绝不介意把她的肠子挖出来洗一洗！”
门萨磨了磨牙，忽然有些迫不及待加到那位游荡在古庙宇中的邪神。
等了片刻，过道中的黑暗忽然亮起金光银星，却是穿着富贵的德利森走了出来。
紧跟在背后的骑士虽然身材高达，但脚步极其轻盈，行动起来连半点声音都没有。
“你说的人就是他？”门萨说着废话。
银发女骑士按住颤抖的双臂，尽力控制着自己，声音有些虚弱：“他是我姑姑的直系属下，在得知我的情况后，愿意出手相助。”
门萨舒活手脚，美好的曲线分外张扬，尽显骑士的阳刚风范，他缓缓说道：“就我们三个，不，两个半，就能对付邪神吗？虽然那家伙是个老古董，但据我观察，其实力足以媲美上位白银大骑士，不知来自金贝尔家族的大少爷有什么对策？”
得利森不无嫉妒地看着门萨均匀有致的肌肉，恶狠狠道：“你的眼光很准，就是胆子太小了！没有冒险，又怎么会有冒险之后的金银财宝？”
门萨翘起大拇指，然后指了指默不作声的银发女骑士：“我先提醒你一下，我们的最优目标，就是砍下邪神的左手，解除黑巫术，别搞错方向了！”
德利森略微仰起头，眼神飘忽，随口敷衍着：“是了是了！我早就知道了，不用你来特意提醒！红衣大主教，可是连我父亲都得郑重对待，何况是我这个二流货色呢？”
门萨见他这模样，心里暗暗后悔：这猪队友可比神对手恐怖一万倍，若是德利森暗中搞事情，这一行必然凶多吉少。
而据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这德利森肯定会搞事情的，毕竟在他身上，可是藏着许多不可言说的秘密。
门萨犹豫着，正想开口提醒银发女骑士，但考虑到他们目前的战力本来就不多，能加一个人绝对是好事，于是闭上了嘴巴。
银发女骑士没有说什么，或者说她全部心思都在自己身上的变异上。
因此她对德利森的暗怀鬼胎，只是冷冷说了一句：“跟我走！事后我会求姑姑让你加入白帽子互助会，现在给我安静点。”
德利森干净利落地闭上嘴巴，只是拿怀疑的眼神斜视着门萨，上下打量着，似乎在担心这家伙会不会拖后腿。
对此，门萨只是给了他一个蔑视的眼神，然后微微侧头，向其身后扫视着，那里有一双翠绿色的眼眸，看上去非常平和。
“草原精灵！”门萨眯着眼，有些小小的吃惊。
“正确的念法应该是，草原精灵大剑士托尼班德！我和你不一样，我是真正的剑士！”
和人类不同，精灵的高傲和他们的剑术成正比。
越是臭屁，敢摆脸色的家伙，本领越是高超。
门萨一摊手，道：“如果您敢和我的老师比拼剑术，或者说，你能从我老师的剑下活着，才有资格自称大剑师，尊敬的精灵阁下！”
谈及人类帝国剑术第一的超凡骑士，孤傲的精灵也微微色变。
但凡是用剑的，都知道那位的境界已经超出凡人层次，绝不是随便什么人能够挑衅的。
如果说封号圣骑士是所有超凡骑士梦寐以求的终点，那么巴斯塔这个名字，就是剑术巅峰的桂冠。
“你老师是你老师，你是你，我比不过你老师，但干掉你还是绰绰有余的！”从精灵嘴巴里吐出来的话语还是那么刚强有力，让人隐隐闻到铁屑的味道。
门萨没有再说话，因为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不是这个。
“有地狱火圣骑士高文在，金贝尔家族居然不是铁板一块，这还真是一个令人意外的消息。但得利森此行目的又是什么？我得骗骗他！”
打定主意后，门萨好似不经意地靠近得利森，在他还没来及皱起眉头之前，忽然说道：“听说高文殿下已经决定近日攻克苍白公国王室，此事是否属实？”
得利森吓了一跳，连忙摆手：“才没有这回事！这都是坊间传闻，当不得真！我们金贝尔家族一直对王室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门萨的舌头弹了弹后槽牙，感觉他这番说辞实在是太恶心了。
但他强忍着不适，继续套话：“可怕的风暴或早或晚，但它终将降临。如果有机会，还记得发财的时候带小弟一把！”
得利森摆摆手，勉强笑道：“一定一定！”
之后，任凭门萨如何勾引，他都是一言不发，好似嘴巴里的那根软肉被人连根拔起，再也无法发声。
不过，门萨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他可以确定：眼前这个家伙一定被排斥在金贝尔家族的核心圈之外，否则肯定早就知道消息了。
“一个不被重视的直系血脉，最希望得到的东西，那就是长辈的重视，尤其是地狱火圣骑士的关注。毕竟，在圣光教会那种地方，没有大势力支持，肯定混不到高层。”
门萨想到这里，忽然觉得得利森这个人有些危险，于是和他保持着一定距离。
他并不怕有野心的人，因为他自己就是这种人，但门萨怕有野心又怕死的人。
“就在前面了！”银发女骑士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但她颤抖的声音活像个小丑。
门萨向前望去，只见到走廊尽头闪烁着摇摆不止的黑影，沉重的死气如浓雾般漂浮而起，令整个虚空都充斥着腐朽，破灭的味道，众人好似置身星际，飘荡在死亡的夹缝中。
门萨发现身边有一缕缕黑气激射出去，擦中人的皮肤，竟然带来火辣辣的疼痛，他修长的眉头微微翘起，道：“你知道它目前是什么实力吗？”
银发女骑士面露难色，摇头。
“废物！”门萨在心里暗骂一声，然后看向脸色逐渐凝重起来的得利森：“你既然打着劝降的主意，那事前应该调查过资料吧？既然大家都决定闯一闯这刀山火海，不如互相帮助！”
得利森眼神闪烁，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但最后他摇摇头：“原本是打算请我父亲赤火焰大骑士过来帮忙的，但他老人家最近业务繁忙，只是把托尔班德派了过来！”
“哼！”精灵大剑士托尔班德脸色严肃，浑身气势凌厉，好似一把即将出鞘的利剑：“它绝对比不过主人，但要比重油大骑士格格李希强，而且看现在的情况，极有可能是精通命运术的施法型邪神。别忘了，七大篇章之一光魔可是非常棘手的！”
就在这时，弥散开来的黑气忽然凝聚起来，逐渐变化出圆球形状，微微挣扎着，从上面浮现出一张古老恶魔的脸，山眉海唇，斜斜披下的胡子宛若镰刀：“人类……”
“刷！刷！刷！”在场的骑士齐齐拔剑。
精灵大剑士一转眼眸，发现自己的速度竟然比门萨慢了，顿时脸黑。
忽然，那张脸一扭曲，露出诡异的笑容，眼睛死死盯着门萨：“真灵巫师的气息……”
门萨眼神一厉，道：“你也知道真灵巫师的事情？”
“就算转化为邪神，身为巫师的本质也不会变！”如此说着，那张脸再度扭曲，那神色变得像老爷爷般慈祥：“我从你身上闻到了巫师乐园的味道，那么……”
“动手！”门萨不待他说完，忽然暴起。
斗气斩！
近乎圆满的月弧斩杀出去，披散着碎星般的银色光辉，看上去宛若疾驰而过的流星，锋芒犀利无双，重重将黑气撕裂开来。
门萨往后速退一步，避免被黑气所沾惹，那些诡异的流散气体中充斥着黑暗与绝望，不知道其中夹杂了什么毒素，优秀的超凡骑士总是小心翼翼。
得利森扫了他一眼，道：“你到底有什么秘密？”
门萨道：“如果你也去过异世界，就会知道黑法师的来历。他们是侵略者，也是瘟疫的传播者，同时也是巨大的野心家！”
见得利森一脸不相信，门萨也懒得多说。
反倒是精灵大剑士，他听到门萨的发言后，露出一脸沉思的模样，似乎知道什么内情。
一行人再度前进，很快就抵达了邪神的老巢。
那是个没有光芒的房间，仿佛被黑色的针线紧紧扎了起来，连空间都凝顿了。
邪神雕塑漂浮在半空中，整个一动不动，体表发出色如浓墨的光芒，像是一轮黑色太阳般永恒不灭。
门萨曾见过守护神的蜡像，两者的实力天差地别，但却有个共同点，那就是让人不得不仰视，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渺小。
如果忽略掉它口中的断肢残臂，以及血淋淋的獠牙……
门萨道：“如果现场再跳出个恶魔，那就再完美不过了！原先还以为它有多强，但看到本尊，我明白了：这家伙就是个样子货，毕竟万年的时光足以将任何超凡打磨成狗屎。”
但在心里，门萨加了一句：“看来那块圣灵肉对它很重要，否则不至于虚弱成这副德性，就连自己的超凡之力也无法收复。”
由超凡力感染出来的壮阔场景，要么是故意营造出来的，用来恐吓敌手，要么是当事人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量，外泄出去自主渲染的。
但凡是伟大的人，都会有自己的气场，或霸道或强绝或圣气凛然。
而没入绝境的人，同样如此，因为他们已经不再控制，下意识放手挥霍。
“真没想到会是这种局面！”门萨拔剑，比划着下手的地方，眼眸中的杀气昂然如火：“不过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轻松完成任务了！”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凌厉的剑光直冲门萨而来，后者警觉，连忙躲避过去，寒冽如雪的锋芒擦着他的头发飞了出去，轻轻一荡，从中传出恐怖的力量，直接拍飞了门萨。
“你……”一丝断发落在地上，门萨眼中有血丝，宛若野兽。
刚才出手的正是精灵大剑士托尔班德！
他不知怎么，此时脸色铁青，牙齿咬得邦邦响，连拿剑的手都有些颤抖。
得利森给了他一个眼神，然后神色郑重看着两人：“务必把它完好无缺地交给我，金贝尔家族不会亏待任何朋友。我以我父亲，我叔祖的名义起誓……”
银发女骑士忽而放声尖叫，那声音高昂尖锐，足以刺穿巨龙的耳膜：“闭嘴闭嘴闭嘴！我管你是什么东西，如果让这东西继续存在下去，我就要变成炼狱恶魔了。”
“我不是说了吗？”得利森眼神一寒，口气加重：“我要把它完好无缺地带回去，至于你的损失，我会加以补偿的。十万金币够不够？一盎司的赤金血够吗？”
“哼！”还没等银发女骑士开口拒绝，门萨呵呵一笑，语气森然：“我虽然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但这份杀意却是真实无误的，恐怕……你根本就没打算让我们活着出去。”
得利森脸色一变，但事到如今，收手是不可能了，他干脆撕下了所有伪装。
潇洒利落地一挥手，浓郁的黑气从袖间挥洒出来，落到地上，瞬间凝聚出数具高大的血色骸骨，两手一合，这些亡灵抖擞着身子，骨节“咯嘣咯嘣”响着，却是站了起来。
门萨从它们身上闻到了鲜血和死亡的气味，那种感觉和西土镇“亡灵古道”的鲜血骨兵一模一样，只是少了时间的沉淀，味道依旧鲜活刺鼻。
“你是黑法师？”门萨眼皮跳了跳，没想到牧师还有双重身份。
得利森拍了拍衣袖，眼眸深沉如水：“别误会！我只是用了收缴过来的黑法术卷轴。用已经存在的不祥之物，虽然违背道德，但并没有违反律法！”
门萨点点头，抬起两指宽的利刃，剑芒如秋水般清凉，道：“你不会放手吧？”
“这是我唯一成为家族核心的机会，就算是也不会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