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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脑很复杂,复杂到已经是二十一世纪掌握了自以为掌握了很多的科学技术的人类依旧没有办法明白它到底是如何工作的。生物学家告诉我们,人类的大脑潜能只不过开发了已知的百分之十左右。这样的数据显然并不能够让我们满意,这世界上有一种叫做海豚的动物,它们的大脑的开发利用率竟然比万物之灵的人类高出了一点点。
  而这一点点带来的结果也是巨大的。
  它们不仅仅和人类一样在动物界中成为智商翘楚,更是天生就具有一种人类所不具备的能力——肉体声呐。
  海豚可以自己发出超声波,用来感知和交流。而人类却需要依靠各种复杂的电子元件才能够实现这样简单的功能。
  话题有些扯远了,我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说明一点。大脑非常的神秘,而且难以掌控。
  但是傲慢的人类偏偏要试着去征服它。我相信这个世界上绝不只有吕布韦他们国安局这一只队伍做过这样的人体试验,当然,对于这些试验的结果,我一向抱有消极的态度。
  人类根本不可能控制大脑,更别说将两个人的思维调换过来了。
  而吕布韦,当时只是那个人体试验的一枚不起眼的小棋子,但他在那个试验中看到的可怖景象,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是一段梦魇,属于当时所有研究人员的梦魇。
  “时间是八年前,我在名义上的‘国家生物研究局’做实习生,这也是我后来进入十三局的渠道,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我要说的重点是当时所做的那个人体试验。”吕布韦的呼吸很沉,他在极力稳定自己的情绪。
  “当时作为试验对象的是一对死刑犯兄弟。两个人是孪生兄弟,当时的年纪是二十五岁,比我当时还大上好几岁。他们具有先天的反社会人格,两人共同策划了一起蓄意的商场火灾。因为商场的消防措施老化以及人群混乱应急措施没有及时响应,那场火灾导致一百三十四人死在了商场当中。这件事情的影响很恶劣,所以上面并没有公布真正的起火原因。不过,当时事情闹得很大,算是特别重大的事故,我相信你应该有印象。”
  我摇摇头:“sorry,你忘了我此刻是一个病人吗?”虽然这么说着,但我还是很快掏出手机找到了当时的事故资料。
  “起火原因是——随意丢弃的烟头引燃了商场数量众多的活动氢气球吗?”我念着手机屏幕上的解释。
  吕布韦不置可否的接着说道:“报道说的没错,不过当时丢弃那根烟头夺走一百三十四人性命的家伙,就是那两个人。”
  他这么说着,似乎是想要抚慰自己的内疚感。这样想来的话,参与试验的研究人员并不会背负上太多的心理压力,因为那两个人是人渣!真正的人渣!
  我苦笑,不知道应该如何评价对于这两个人渣的处理。
  “我们之所以选择他们作为试验对象是有非常特殊的原因的。他们兄弟两人作为孪生兄弟,有些非常奇怪切令人费解的地方。这一点从我们后来调查这两人小时候事迹的时候就发现了。”吕布韦嘴上带上一丝诡异的笑容:“你听说过心灵相通这种说法吧。”
  “心灵相通?”我琢磨着吕布韦话里的意思,他是想告诉我这两个人很有默契吗?
  很简单一点,两个人问同一个私人问题,不允许两人交流,答案只能够写在纸上。相同率超过百分之八十就已经是可怕的默契了吧?
  “不仅仅是默契。”吕布韦完全猜得到我在想什么:“如果你坚持要将这种联系称为默契的话,那么这种默契已经到了非常可怕的地步了。不仅仅是他们共同经历过的事情会有默契,就连各自单独经历的事情都会有奇怪的连锁反应。”
  “有意思。”我笑了笑。
  “调查人员也是偶然发现的,他是我的前辈,观察力恐怖得惊人。他有次先后提审两人。首先被审问的哥哥在离开时被桌角绊倒了脚踝,而后前辈在审问完弟弟之后发现了一个诡异的事情,明明是第一次来这间审问室的弟弟在离开的时候竟然有意的在拐过桌角时收了一下腿。这个动作被我的前辈完美的捕捉到了,他突然对两个人之间的联系有了新的认识。在这之后,他特意做了一些相似的试验。”
  我顿时来了兴趣:“什么试验?”
  “准备两个完全一样的房间,房间的某些地方放有杂志、零食、甚至是香烟。这些东西问摆放位置并不显眼,甚至有些隐秘。找寻起来并不容易。”吕布韦解释道:“我们将哥哥提前关入其中的一个房间,让他先适应那个房间的构造。你可以猜一下后续。”
  “后进入房间的弟弟又一次未卜先知了是吗?他很快就找到了他感兴趣的物件?”我几乎已经看到结果了。
  “宾果。”吕布韦点点头:“类似的试验还有很多,比如让弟弟先画一条复杂迷宫的出路,花费了半个小时。然后同样的题目交给哥哥,仅仅只花了半分钟。”
  “也就是说——”我沉思了一会:“他们的大脑,就像是一片局域网内的两台家庭组计算机,他们两人是信息共享的?其中一人获得了信息,另一人不管何时身处何地,很快也能够获得相应的信息?”
  吕布韦下了结论:“试验证明了一件事情:他们的思想上,确实是共生的。”
  “共生?”我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些莫名其妙的影子,那是一个可爱的小女孩的脸,突然在脑海里浮现了一个陌生小萝莉的脸孔,这让我的眉头不禁轻轻皱了起来。
  吕布韦解释道:“大脑意识上共生恐怕你没有听说过,毕竟案尤其较少。”
  “不对,我应该见过。”我按着自己的太阳穴。
  “在哪?”吕布韦也是吃了一惊。
  “我忘了,但是,我肯定见过。”我大概能够想明白,这个问题的答案在我丢失的记忆里。可是我偏偏什么都不记得了,这感觉犹如百蚁噬心,难受无比。
  “罢了罢了,等你记起来的时候再说吧。”吕布韦也不气恼,继续说道:“大脑意识共生的案例少见,但是物理共生的案例却是并不稀奇。那些连体婴儿的事情想必你从新闻上看的并不少吧。它们从本质上其实并无不同,只不过意识共生发生的概率实在太小,这一点也从你曾经经历的一件事情上得到了证明。”
  他看了看我,我也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还记得你第一次遇见郑青芸的那个案件吗,那个耳语者告诉我们的真相,但是很好的解释了意识共生的诞生。算了,估计你已经全部忘光了,还是我来简单的说清楚吧。”吕布韦很负责的科普起来。
  “人类的意识,在那个家伙的嘴里被称为灵,也就是灵魂的意思。它实际上是能够与肉体相互分离的,我们虽然没有办法做到这一点,但是郑青芸的父亲却在某个神秘生物的帮助下做到了这一点。”吕布韦又提到了郑青芸的父亲,这让我疑惑更甚。
  “这件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证明脑意识的转移并不是不可实现。至少从灵学说的角度来说,这种事情是完全可以实现的。问题的关键在于如何完整有效的将灵从人体上分离出来。很遗憾,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我们都不知道这样的方法,也因为这个原因,让我们当时的试验组的试验压根就没有成功的可能性。”
  “当然,当时的我们并不知道灵这种东西,我们只是单纯的以为将两个人的意识对换需要满足一个特殊的条件,那就是肉体的适配性。意识更换到新的身体后,控制着完全不同于以前的躯体,排异反应肯定是会增加的。这就如同不同血型的人相互输血一样,这样做的代价肯定是对肉体的严重的伤害。所以我们将试验对象定为了孪生兄弟或者姐妹。这样一来,肉体的匹配性就会大大增加。”
  “孪生双胞胎从基因上来说是最相近的一对,所以这对意识完全共享的兄弟成功的进入了我们的视线。他们本身就是孪生兄弟,肉体匹配性相当高,再加上他们的意识本就相通,这种情况下意识交换的可能性无疑提升到了最高。因为两人的特殊死刑犯身份,上面很快同意了这个欠考虑的试验的开始,我们开始研究一系列的意识对换的方法。这些方法并不好跟你明说,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们完成试验之后的结果。”
  吕布韦再一次在红灯路口停下了车。
  我却感觉脑子有些不太舒服,有什么东西在耳畔嗡嗡作响,让我极其难受,注意力似乎没有办法集中在吕布韦讲述的事实上。
  “我们自以为成功的将两个人灵魂对换了,将还未苏醒两人封闭在实验舱里等待苏醒。可是他们并没有如同我们预料般的立刻醒来,而是一直沉睡着。试验组组长安慰我们这是意识在适应完全不同的身体的适应期。”
  “事实上,他说的没错。那两位兄弟昏迷的三天确实应该是意识适应身体的适应期。只是这个时间并不被我们提前预知,而变化是突然之间发生了。很不巧——“吕布韦苦笑:”当时正好是我的值班日。”
  “你还真是有够倒霉的。”我左眼皮开始狂跳,这似乎是什么不太好的预兆。
  “那天晚上,值班的只有我一人。因为之前几天,两人丝毫都没有要苏醒的迹象,所以试验组对此的态度放松了许多,他们每天晚上只派了一个人值班,事实上,他们也并没有想到两人会如此快的醒来。而就在那天夜里,本来正趁着值班的空档看着生物学杂志的关头,却是突然听到实验舱那边传来的特殊响动。那种响声很奇怪,像是急躁的人被雨淋湿正在快速敲打玻璃。我听到这声音吓了一跳,望向实验舱的时候,心跳狠狠地翻了一番。两人当中的弟弟竟然已经睁开了自己的眼睛,正用诡异的神色盯着空荡荡的实验室里的唯一活人——我。”
  “你该去写恐怖小说了。”我心里也是有些紧张,吕布韦这家伙写小说的本事恐怕不在我之下吧?
  我虽然有些被吓到了,但还是很快反应过来,迅速通知了还在熟睡中的组长,他一听到试验体苏醒,当时就兴奋得大叫,要从家里赶过来。只不过在他驱车赶来之前,我却是被那两个突然苏醒的兄弟弄的浑身难受。
  弟弟正在狭窄的实验舱里用手疯狂的拍打着实验舱的钢化玻璃,而哥哥所做的事情更加诡异,他甚至想尝试在不足四十厘米高的实验舱里坐起来。你能想象那个情景吗?一个人使劲伸着头,想要钻进头顶玻璃和自己双腿间的缝隙里,只不过他没有练过瑜伽,这种高难度的动作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可行性。
  异变首先是从弟弟身上发生的。吕布韦本来只是远远地看着两个人的奇怪的举动并记录——那可能是珍贵的试验资料。
  弟弟用手拍打玻璃无果,竟然开始用脑袋猛撞。
  “砰!”“砰!”“砰!”
  一声接一声,一声比一声狠。钢化玻璃的硬度当然秒杀人类头盖骨的硬度,玻璃上瞬间沾满了四溢的鲜血。可是血液的主人,那个已经疯狂的弟弟,仿佛毫不自知,依旧用自己的脑袋当做头槌使劲敲打,就好像完全不知道疼痛一样。
  “该死!组长可没说这要怎么办!”吕布韦看着弟弟的自残行为,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的思考。那个时候的他还没有现在如此沉稳。
  “先将实验舱打开,停止他的自残行为?”一个想法突然冒了出来,但是吕布韦呆呆的站在原地,不敢有丝毫动作。
  那个在用头猛撞实验舱的家伙,真的还是人类吗?
  这是他当时在考虑的问题。
  试验的危险性和保密性组长已经提前跟所有参与者描述清楚,尤其是在两人对调了意识之后,没有人能够保证这两个人还会是原来的样子。现在弟弟已经有些疯狂的行为证明试验很有可能已经失败,那么这个失败的试验的诞生品——真的还是原来的那个人类吗?
  或许,是怪物也说不定?
  吕布韦突然有了一种荒诞的猜测。
  一边的自残还在继续,吕布韦却是注意到了另一边更加可怕的情况,他长大了嘴巴,吃惊的望着哥哥所在的实验舱,藏在镜片后面的眼睛里全部都是闪烁的恐惧。
  他在做什么!
  哥哥之前以一个奇怪的姿势练着着“瑜伽”,而他现在——真的做到了。他成功的在高度四十厘米的实验舱里坐了起来,代价却是——头骨扭曲错位,从脖子边歪了出来,颈椎恐怕已经全部折断,只剩下颈部的肌肉相连着,和脖子呈现了一个诡异的二百七十度角——那是人类绝对不可能做到的动作。
  他死了吗?
  吕布韦吓呆了,他从来没有想到竟然有人能够将自己折腾出这种死法。
  而此刻,那个本应该已经失去生命气息的哥哥,却突然抖动了一下垂放在身体旁边的手掌,他已经快要坠落的的头轻轻的摇晃着,用力对着吕布韦挤出了一个难看至极的笑容。
  吕布韦吓得跌坐在地上。
  他并不害怕什么妖魔鬼怪,因为他是一个无神论者,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青年。
  他只害怕一样东西。
  多年以来建立起来科学常识被彻底打破。
  譬如现在,已经扭断了脖子死得不能再死的死刑犯,朝着自己笑了。
  那笑容,仿佛撒旦的诡笑,压得他浑身抽搐,只剩下绝望在环绕。
  怎么,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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