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 在此之前的故事
见苏城一直盯着眼前眼前的场景目不转睛,归海无颉的眼中流露出几分慌乱,抱着苏城的手微微收紧,嗓音有些颤抖。
“小徒儿,你是觉得为师太残忍了吗?”
苏城回过神来,明明眼前的一切都是眼前人所做出来的,但是此刻他却像是做了坏事担心被责怪的小孩子一样看着她,让她就算有什么,在此刻好像也说不出了。
而实际上苏城也并没有什么想要怪罪于他的想法,站在归海无颉的角度上,他就算把整个归海家的人全都杀死估计也无法平复心中的暴虐;而苏城只不过是一个局外人,她知道的所有都是浮于表面的东西,因此孰是孰非并不好评判。
或者说,在最开始的时候她心中的天秤就已经倒向了归海无颉那一边,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人类就是这个样子的,总是会倾向于自己更熟悉,也更喜爱的那一边。
看归海无颉还是一副担忧的样子看着她,总感觉此刻的归海无颉像是耷拉着耳朵的大犬。苏城忍不住伸出手,回过神来的时候手已经快要碰到他的头了,便将错就错直接揉了揉他的脑袋,就像他之前最喜欢做的那样。
“你是我的师父。”她这么说道。
好像是一句没什么用的废话,但在此刻这句话却比什么都要管用,几乎是立刻归海无颉的眼睛就亮了起来,他将她紧紧搂在怀中,笑容灿烂。
“谢谢你。”他的唇贴在了她的耳边,温热的气息就这么喷洒在耳廓外,苏城感觉有些痒痒的,想要后退却被他制住了动作,紧接着他的唇就再次压了下来。
之前那次可以说是措手不及,这次苏城终于反应过来了,她立刻就抓住了归海无颉的手臂把他拉开,被拉开的归海无颉看起来非常疑惑:“为什么要把我推开?”
如果是之前苏城还可能会犹豫,但现在她已经知道这厮从头到尾都在装孙子,顿时就没好气地说:“现在就别装了好吗?这种事情时不可以随便乱做的!”
“为师才没有装……”归海无颉看起来颇有几分委屈:“我最喜欢你了,不能够亲你吗?”
苏城愣住了,她没想到会得到归海无颉这样的回答,突然被人告白,她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不能因为我是唯一站在你这边的,就说喜欢。”在停顿了半天后苏城才开口:“你可能是把普通的喜欢和爱情搞错了……”
“小徒儿也知道,之前为师那副样子都是装出来的,其实为师什么都知道,或者说,知道的要比很多人都清楚。”归海无颉勾起了唇角,他眯起眼睛,眼中盛着满满的笑意,那笑容褪去了之前的纯净多了几分妖邪,他捏住苏城的下颚迫使她看向自己:“靠近你会让我产生生理上的变化,你觉得,这又是什么呢?”他的脸凑得越来越近,直到唇也贴在了她的耳垂旁:“如果小徒儿不信的话,为师现在就可以证明给你看哦。”
苏城的脸顿时就变得通红,归海无颉注意到她的变化,顿时轻笑一声,然后松开了手。
“当然,小徒儿不愿意的话为师是绝对不会对你出手的。”他摩挲着她泛红的脸颊,眸中流露出怎么也掩饰不住的爱慕:“这并不是一个说话的好地方,我们先离开这边吧,到时候为师会告诉你这边发生了什么。”说着他又将苏城抱起,遭到了苏城的反抗:“我现在已经可以自己走了!”
“小徒儿这是在嫌弃为师吗?”
“和这个没有关系……”
“因为为师刚刚对小徒儿告白了所以小徒儿准备想要离开了?”
“不是这个意思……主要是我并不能回应你,这样的话……”
“一旦告白,竟然连师徒都做不了了吗?”
“算了,你想抱着就抱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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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城坐在石桌前透过厨房的门可以看到归海无颉在灶前忙碌的身影。伴随着烟囱里袅袅升起的烟雾,空气中不知不觉充满了食物的香气,这个距离可以听到铲子和锅碰撞在一起,以及油滋滋作响的声音。
此刻正是夕阳西下的时间,落日的余晖倾洒在大地上,整个世界都浸泡在一片暖橙之中,这种暖色调给人一种浓浓的安全感,就好像无数温暖的记忆中,好像总是这样的天气一样。
此情此景,总给苏城一种穿越的感觉——虽然她本来就是穿越人士——方才一路走来,遍地都是狼藉,入目可见的只有满地的尸体,到处都是一片死寂,在此刻看到这样居家而又温馨的画面,总有一种极其诡异的违和感。
虽然她此刻坐着的这个地方怎么看都只是一间普通的院子罢了,但如果站起来向着外面看,就会发现在一墙之外满地都是断裂成无数块的尸体,而除此之外好像就没有任何一间完整的屋子,不是倒塌,就是被毁的一干二净。
对于这样的场景苏城心中自然是充满了疑惑。归海无颉之前的那副对大哥的崇拜对父亲的敬重全都是装出来的已经是非常明显的事情了,但不管怎么样这些年来归海家都没有给他任何的权利,虽然因为他的态度对他放松了一些,但也并不是完全没有监控。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到底是如何树立起自己势力的?而现在整个归海家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归海鹤以及谢九现在又去了什么地方?
虽然这些事情本质上来说都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但也许是在这里待了那么一段时间,对于这种问题的回答她有些忧心忡忡。
不过她并没有打算现在就去追问什么,虽然之前归海无颉说了那样的话,不过在她的心中两人的关系还并没有好到那种地步——毕竟再怎么说他们认识也不过就只有两个多月而已,而且在她的记忆中两人好像并没有什么能够留下记忆的事情。
其实到现在苏城还是很疑惑为什么归海无颉会喜欢自己,按照他自己的说法是因为她是唯一一愿意为他出头的人,虽然这话可能听起来还挺有理有据的,但仔细回想起来就感觉有些漏洞百出了。
先不说这家族里的其他人,就说有很多进入天地玄黄四阁的人都是冲着他来的,在这样的情况下说“没有任何人愿意为我出头”这种话就实在是有些太假。
苏城在这边认真地分析,却完全没意识到原来洛宛沚和她说的那些话——同样的事情别人做可能会带来厌恶,但如果是女主来做那么男主就绝对会喜欢女主。当然也不要认为这样就实在是太过,同样的事情女配可能会毫不在意,但只要是女主做的,那绝对就会嫉恨上去。
都说了,主角光环这种东西是非常典型的双刃剑,这天下又有什么是绝对的能带来利益而没有任何坏处的事情?
“在想什么呢?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归海无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苏城抬头,就看到他将手上端着的面放在了她的面前:“之前你一直被关在牢中……”在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的声音变得极其低沉,透露出几分令人心惊的杀意。不过这凌厉外泄的杀意一闪而过很快就消失不见,再看的时候他又是满脸温和的笑意,快的就像是之前那浓重的杀气是她的错觉一样:“吃点东西吧。”
虽然天阶之后就已经能做到辟谷了,但在九界中基本上没几个人会选择这么做,毕竟人生在世吃喝二字,或者说不管是人还是妖又或者是魔族,最喜欢的事情之一就是吃吃吃,所以除非是闭关修炼,否则大家都会严格遵守一日三餐。而在闭关结束后很多人都会选择大吃一顿以弥补自己那么久没有吃东西的损失。
苏城本来想问他点什么,但那扑面而来的味道太过香甜,便忍不住抬头看了过去。
那袅袅升起的烟雾朦胧了他的脸庞,那被隔在热气之后归海无颉眸色温柔的像是能滴出水一样,让她怔愣了片刻。
在那一瞬间,她竟然感觉自己心脏的跳动微微快了几拍。
为了掩盖自己的情绪她垂下了眸子,然后伸手接过了碗。有些心事重重的她并没有注意到过于满的碗,几乎是刚上手那滚烫的汤就要倾斜而下,被归海无颉直接挡住了。
“小徒儿看起来好像在为什么事情担忧的样子……”他将碗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就这么撑着自己的脸笑吟吟地看着她:“是因为为师的事情吗?”
苏城本来想带过这个话题,毕竟这涉及到归海无颉最重要的所有,她并不是一个喜欢刺探他人隐私的人,不过在盯着碗看了半晌后,她还是点头默认了。
“小徒儿想知道什么为师都会如实告诉你的。”归海无颉视线落在了碗上:“不过小徒儿不吃东西的话为师可是什么都不会说的哦。”
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苏城只能拿起筷子。
看她终于开始吃东西归海无颉这才转移了视线,看起来倒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小徒儿对为师感到好奇这可真是让为师受宠若惊呢,为师不知道你到底想知道什么事情,干脆就趁着这个机会全都讲一遍吧。”
苏城拿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归海无颉似是没有注意到她的动作继续说了下去:“说起来这么多年为师也从来没有和任何人倾诉过,现在终于有个机会,还真是有些迫不及待呢。”
她这下终于无话可说,便干脆继续吃面,就当自己现在在酒楼里听说书人讲故事了。
“不过该从什么地方说起呢……”归海无颉敲了敲桌子,看起来颇为苦恼的样子:“就从……”
“为师出生的时候开始吧。”
苏城:“……”
之前怎么没发现,这个人其实是这么的恶趣味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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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海无颉是归海胥的儿子,在归海鹤出生后的第三年来到了这个世界上。
那个时候的上三界还是一片平静,虽然东边和西边一直都在打来打去,不过这对于上三界的人民来说差不多相当于伊x克阿x汗那样的存在,因此在算上世界和平的时候总是会默认不把他们算进去。
严格上来说,上三界并没有像四方大陆那样分的如此清楚的四大家族,不过不管怎么分,归海家肯定都会有一席之地。
在很久以前归海家并没有处在那么偏远的地方,曾经的归海家也是处于南边的,但是自那件事后就被驱逐了,直接被赶到北边,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那件事和我们现在说的故事没有任何关系,因此在这里就只简单地说一下。大概就是归海家的傀儡术曝光了,傀儡术还没什么,但是他们拿活人做傀儡这件事违反了条约。之后云上虚空的执行者出动,将整个归海家都肃清了一遍,理论上把所有傀儡术人形师相关的东西全都给毁了。
当然后来叶江白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话说回来,虽然被驱逐到了北边,不过归海家的日子反而是过的越来越好,毕竟这边因为太过于寒冷所以一直都人迹罕见,不过这对于阵法大家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几个大阵下去,再糟糕的地段都能给你整成鸟语花香。
而之后的归海家就一直是闷声发大财,再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也正是因为如此,虽然其他家族知道归海家暗地里还是有进行着傀儡术的研究,但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收点封口费,大家也就相安无事。
三十一年前归海鹤出生,这也是归海胥的第一个孩子,自然是宠爱有加,只可惜因为归海鹤的天赋虽然不能说是差,但完全比不过其他家族的孩子,他们并没有在意,不过之后没多久又有了第二个孩子。
若是归海胥能知道后来的事情或许他会选择直接将归海家交给其他人继承,只可惜那个时候的他并没有料到后面的那些事情。
犹记得那时,作为一个刚成婚不久的男人,是那样的意气风发,畅想着和妻子未来的生活。他甚至都已经想到了在退休之后要去什么地方旅行。
犹记得那个时候,他是一个内心如此柔软的人。
然后,一切都被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