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可以横着走了
婉容其人,一生中表达情绪的大多数方式只有两个,笑,和哭。难过的时候是哭,离别的时候是哭,心疼的时候是哭,害怕的时候是哭,就连十分高兴的时候也会掉两滴泪,所以其实严格说起来,哭比笑用途还多一些。
但这并不是白禾护她不到位,而是她将她护得太好,反而一点点事情便能落下泪来。
若说白禾那样含蓄婉转的关爱,无尘还能从容应对,那么婉容的直接明了,他就有些抵挡不住了。
其实这么多天下来,早已是念叨了无数遍的话了,白染再乖再理解母亲也是听得耳朵长了茧,眼下好不容易无尘撞了进来,她立马弃下他去找离风和迟晚晚喝酒了。
无尘无奈,一时间站不知如何站,坐不知如何坐,好容易才找到一个合适的表情,几个时辰的功夫下去,也是点头点的颈上直发酸。
而提着一坛灵酿的白染却只寻到了离风一个,打听了一圈才知道原来迟晚晚在白墨那里。并且这些日子迟晚晚经常去玉明宫坐坐。
难道这二人还真成了朋友了?
白染感叹。只好拉着离风作陪。
而离风对她的怨念与日俱增,并不肯给她一个好脸色看。她无法,只好想了半天扯过他耳朵小声道:“我虽不好直接告诉你师父的身份,但我可以告诉你另一桩秘密。”
离风撇嘴:“哼,什么秘密?能和师父身份这样的事相比么,不能就别说了,不稀罕听。”
白染哼哼一笑:“师娘的秘密,怎么样,能不能相比?”
“师娘?”离风眼神立马亮了起来,“能能能,你快说。”
白染眼神一瞟示意他把酒倒上,离风态度转变之快,立即乖顺无比的凑过来给她倒酒。
白染满意的点点头道:“师父的酒量,若是不动用修为压着,其实并不好,这你是知道的。”
“嗯嗯嗯…”离风连连点头,“所以呢,你把他灌醉了?酒后吐真言了?”
“聪明。”白染赞他一眼,“就是在你被抓到木族的时候,师父那次喝的尤其醉,我便问他师娘的事情,他居然就一指月落湖,说师娘就在那下面。还说师娘从来不肯听她的,是个极厉害的人物。”
离风啊了一声,嘴巴张的老大:“这这这,这是何意,什么叫师娘就在湖下面,师娘是鱼?”
“我也不清楚。”白染耸了耸肩,“我当时也有些不清醒便想潜下去看一看,师父还叫我不要扰师娘清净。”
离风啧啧了许久,心中好奇更盛。
“或者师父的意思是他把师娘葬在了月落湖下面?不是说师父的妻子很多年前便亡故了么?”
白染想了一想:“我也有这么想过,也说不好,其实我觉着吧,按道理来说,以师父的境界和手段,当不会护不住自己妻子性命才对,他过去总感慨是佛族拆了他们姻缘,但是按师父的身份,便是佛祖亲临也是不敢说这样的话啊。”
离风听着这话不对劲,佛祖都不敢妄言的人物…他心中渐渐冒出一个极端震惊的想法,震惊到他都说不出口:“你,按你这意思,师父,师父他难道是,难道是…”
“我可什么都没说。”白染其实当下心里也希望他能猜出来,好一起研究研究,于是向他投去鼓励肯定的目光。
“这,不是,我是说,他难道是…?”离风语无伦次的差点咬了舌头,腾地一下站起身来。
白染继续鼓励的看着他。
“师父是…”离风用比蚊子大不了多少的声音道,“人皇陛下?”
白染看着他,没有否定。
离风疯了。
经历了一遍和白染差不多的过程,先是呆愣,再是陷入种种往日回忆,然后惶恐,最后也一样回归到骄傲得意上来。
他觉得自己以后上天入地,可以横着走了。
白染面上笑容一僵,忽然就理解了林夕为何对他们隐瞒身份。
“我可没这么说,师父要是怪罪起来,你可别把我供出去,这都是你自己瞎猜的。”她赶紧撇清责任。
离风给了她一个我明白的眼神。
“不过说起来,有个事情我倒觉得怪异起来。”离风忽然皱起眉来,“那时候我被木族掳走,被关起来之后那位叫合欢的那位上神曾单独来看过我一次。”
提起合欢白染就恨的牙痒:“她做什么了?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她倒没对我做什么,只是问了我一些问题。”
“哦?什么问题?”
“她问我师父对我好吗,他近几千年在做些什么,可还是孤身一人,诸如此类细枝末节的东西。那感觉…就好像曾经相熟一般。”离风回忆着,眼神疑惑起来。
白染却是不屑,冷哼一声道:“你别忘了木族人一向是如何诋毁师父的名声的,我看是他们族中尊神嘴巴不严到处跟小辈胡言乱语,她估计是知道师父的身份,这才拐着弯来向你打听这些事情,否则以她的仙龄去哪里认识师父,更别说相熟了。”
“你这么说也有道理。”离风点点头。
师姐弟二人就着夜风又讨论了半晌,等到一坛酒见了底,白染方脸颊红红的回了宫。
寝殿内,无尘有些呆滞的坐在榻上,听到她进来的声音才愣愣一抬头。
“母亲回去了么?你还好么?”
白染已有些醉了,她幸灾乐祸的过去揉他的脸,被他一下子拉进怀里,惩罚似的在她唇上咬了一下。
连日忙碌未曾好好亲近,眼下借着酒劲她一下子就来了热情,娇滴滴酥媚媚吻上他唇,叫人欲罢不能。
而尝过情欲味道的无尘,早就对她没了抵抗。这两个神仙,真正是喜欢到了深处,在彼此眼里都是完美的存在,如今新婚,更加是耳鬓厮磨缠绵悱恻的时刻。
一夜柔情,两心无隙。
离族的事情弄到现在已是全部办的妥帖了,翌日清晨,向父母弟弟等一干嫡亲人物打了招呼,无尘白染同离风便踏上了云巅。
即便眼下离风已经猜出了师父的身份,这一趟他们也还是要走的,一来作为弟子,成了婚,总要去师父那郑重拜见一次,更何况林夕在婚宴上给了他们极大的面子;二来无尘私下里同白染说起他也有些事情要去向林夕请教;三来自己、离风同木族的许多恩怨纠葛还要同师父汇报一声,这也是白禾的意思,这动静毕竟不小,天庭那边不必她来操心,人皇这头自然便是义不容辞。
还有就是,他们俩都很想找个机会去月落湖底一探。
怀揣着这样的心思,自然是紧张又兴奋,离风比她更甚,他还有点不知该怎么面对人皇师父。
只有无尘,他一路都是面无表情,而白染作为枕边人才看的出,他眼神深处的一点担忧和焦虑。
他不说,白染也无意问。
她觉得这是她的优点,即便结为了至亲夫妻,每个神仙,那么漫长的生命和岁月,也总有些属于自己的秘密和空间,后头还有千千万万年要走下去,何必事事追究到底不留余地。
那时候她仙龄尚浅,一生心动一次,便觅得如意郎君,正是最最志得意满的时刻。后来斗转星移,漫长岁月过,她才明白,有些事情没有办法去讲道理,你做了正确的事,也会悔的痛彻心扉。
灵族到真武界的路并不算太远,加上施术的是无尘,没过多久,三人便周身仙气一敛的落在了凡间大地上。
月落湖旁,林夕正好钓上两尾肥鱼,他嘴角一扯,掰着指头算了算,喃喃道:“这人是越来越多了,两条恐怕不够吃了。”
叹声有些无奈,但更多是温暖,钓竿一甩,他在躺椅上坐下,两眼一眯就又往后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