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5章 阳谋(2)

  “本相曾经派人将所有曾经被流放的世家大族都查了一遍,却未曾发现与你有任何关联的人与家族,至于你那出身富家公子只是家道中落被人卖入戏班子的谎言且留给别人去听罢。”陆相目光灼灼地盯着芳官道。
  芳官看了陆相片刻,不由轻笑一声:“呵,相爷果真是孔明在世,那么相爷可有了什么答案么?”
  陆相爷睨着他,轻抚着自己的美髯,冷冷地道:“答案就是,你若不是我们敌人派来的探子就是别国派来的探子。”
  芳官小指轻轻一颤,随后拢手入袖,看着陆相,只不咸不淡地道:“相爷说的没错,芳官是西狄之人,也是没落世家出身,但您也应该能查到芳官在戏班子已经学艺十数年,芳官已经放下了过往总总,相爷又何必一再相逼。”
  陆相冷眼一眯刚要说什么,却见太子司承乾已经匆匆地从寝殿里出来,快步走到了他们的亭子里,对着陆相爷略显不安地道:“舅舅何时来的。”
  陆相瞥了他一眼,又看向他身后的太平大长公主,只见她面色绯红,眉目含春,陆相不由微微挑眉,但仍旧面无异色地起身对着一身白衣的太平大长公主稍稍躬身:“大长公主殿下。”
  皇帝大行,所有人都要穿素衣,而太平大长公主原本就是西狄皇帝的未亡人,平日里就喜欢穿一身素白,所以如今她只是去了些钗环手势罢了。
  太平大长公主看着陆相,有些尴尬地摆摆手:“陆相勿要多礼,本宫这就要回宫了,皇兄的后事还需要本宫去处理。”
  陆相见太平大长公主的模样,知道她感觉不自在,便也点头道:“恭送大长公主殿下。”
  太平大长公主走了,芳官自然也是要跟着离开的。
  芳官看着陆相微微一笑:“芳官随时恭候相爷的指教。”
  说罢,他自悠悠地随着太平大长公主离开。
  “舅舅,您这是有什么事,这么急?”一身素服的司承乾在桌子边坐下,看向陆相爷疑惑地道。
  陆相爷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忽然道:“承乾,你变得成熟了,舅舅很高兴,如今是太平大长公主殿下在主持大局,只要牢牢地抓住了她,再加上遗诏,夺取皇位之战方才十拿九稳。”
  司承乾顿时一僵,有些不知所措,但是很快他就镇静了下来:“舅舅,小姑姑一向是支持我的。”
  陆相爷微微勾起唇角,顿了顿,还是道:“虽然太平大长公主殿下的支持对于你而言是一个很重要的砝码,但是若你与太平大长公主殿下之间的事被有心人知道了,渲染出去,这就是祸不是福了。”
  司承乾的脸色一白,看着陆相爷许久,声音喑哑地道:“舅舅,你都知道了?”
  他始终不能直接面对自己这种近乎无耻的利用自己的亲人与感情的行为,尤其还是在自己父皇大丧之间与女子同房,更是让他自我厌弃。
  陆相爷点点头,看着司承乾淡淡地道:“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只是舅舅一向信奉天下之间无有不可为己所用者,也别是一个王者,更要有这样的觉悟,所以舅舅觉得你没有做错什么,反而是成熟了。”
  陆相爷一直都觉自己的这个侄儿什么都好,就是不知学了谁,性子里竟凭添一股过分的耿直正气。
  司承乾咬了咬牙,又问:“母后她……”
  “放心,你母后并不知晓实际的情形。”陆相爷微微一笑,虽然皇后也隐约地觉得太子与自己的小姑子之间有点不对劲,但是她并没有确切的证据。
  他也不会将此事告知皇后,因为皇后必定会极力反对,并且将太平大长公主给彻底得罪了。
  陆相爷的话宽了司承乾的心,他沉默了一会子转了话题:“舅舅这次过来,是为了遗诏的事吧。”
  说着他从自己的怀里小心地拿出了一块明黄的遗诏放在了桌子上。
  陆相看了看那块遗诏,眼里闪过欣喜,随后又仔细谨慎地看了遗诏上的内容和各种细微处,方才点点头:“嗯,这份遗诏应该是陛下的手迹,陛下一直都是极为疼爱你这个孩子的,会传位给你也是情理之中的,不过舅舅这一次来却不是为了遗诏的事。”
  司承乾一愣,随后眼里闪过一丝暴戾之气:“那是舅舅已经拿到了那些道士们在百里青的指使下害死父皇的证据么?”
  陆相点点头,神色有点凝重道:“这是其一,虽然舅舅悄悄抓了其中几个,但是他们口风都很紧,咬定了陛下是尸解升仙而去了,但是舅舅相信没有不能攻破弱点的人,要找出他们的口供是迟早的事!”
  司承乾眼底发红地冷道:“尸解升仙?若不是见到父皇去世时候那般凄惨情状,也许我也会被那些混账们的话给骗了,只是小姑姑已经派出了仵作与御医去私下查验了父皇的尸身,却没有任何结果,只说那些虫子是全然无害的!”
  陆相淡淡地道:“这事儿急不得,司礼监若是真想谋害陛下,必定会做得极为周全,离陛下发丧的时间还有一段时间咱们一定会有证据的,就算没有证据,本相也会给出证据!”
  司承乾一惊,看向陆相:“您是说……”
  伪造证据?
  这……
  陆相朝他摆摆手:“这你也就不必操心了,还有第二件事,更为要紧!”
  司承乾疑惑地颦眉:“什么事?”
  他是个孝子,不知道有什么事能比查出自己父皇的死因更重要!
  陆相抚摸着自己的美髯,沉默了一会,方才道:“六皇子司承念后日就要到达京城,听说六皇子的伤势已经渐渐大好。”
  “哐当!”
  司承乾桌上的茶杯与茶壶全都掉落在了地上,他脸色铁青地看着陆相:“您说什么?这怎么可能,六皇弟伤情之重令御医们都说他是必定熬不过那回宫路途,但若是不回宫,他也会死在外头的!”
  陆相也起了身,深色凝重地看着他道:“此事,恐怕与贞敏郡主或者司礼监的人脱不了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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