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探望水若离
当第一缕清淡的阳光洒在永和殿的阁窗下时,付思乐依旧长睡不起,她的睡相实在很顽皮,很难看,四仰八叉的脚丫将锦被踹到了一边去,两个小手霸道的搂着离子煜的脖子,生怕他逃走似的。
小铭子早已在殿外唤了一遍又一遍,但付思乐却不管不顾只睡自己的大觉,对此,离子煜豪无法子。
他颇有些无奈的推了推付思乐:“醒醒,你该回去了。”
话落。
‘咣当’一下子,付思乐的小手‘啪’的打在了离子煜的胸膛上,她皱着秀眉,嘟着小嘴儿一副强烈不满的模样,她砸吧砸吧嘴巴,喃喃的说了一句:“别吵。”
“别......”离子煜微愣,皱起浓眉,听的小铭子一遍一遍的催促着,他未免心生烦躁:“你暂且退下。”
“......”小铭子有些为难:“可是......”
付思乐不满的皱着小脸儿,似乎感觉到有人打扰她,离子煜忽地严肃起来:“别吵,让你退下你就退下。”
他耸了耸肩,只好讪讪的退下。
“付思乐,赶快起来。”离子煜摇晃着她的小手,她的小手却牢牢的抓着他月白色的中衣不为所动。
忽地。
她将小脑袋干脆拱到了离子煜的中衣里 ,柔软的唇瓣儿砸吧砸吧着,搔动着离子煜的肌肤痒痒的。
他的声音放慢,放柔:“思乐,起来用膳。”
不管怎样,想将她骗起来再说。
离子煜也是个聪明的,他又怎会不知道付思乐是故意装睡呢。
“......”胸膛前鸦雀无声,只有付思乐呼吸的热气。
他有些没了耐性,将她翻了个身子,把她压在自己身.下:“不许赖着。”
一个摇晃把付思乐摇的头晕目眩的,她睁开懵懂的大眼睛,眨巴眨巴蝶翼的睫毛呆呆的看着在她身上的离子煜。
四目相对。
离子煜如海的忧眸撞入付思乐黑溜溜的大眼睛里,恰时,似乎有一种魔力让他无法挪开。
“我没有。”付思乐诚恳的说着,小手合十,凑到唇边,作祈求状:“再让我睡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离子煜略有些不悦的挑眉。
付思乐眨眨眼睛,想了想,撅着小嘴儿:“那半个时辰好不好?”
“半个时辰?”离子煜摇摇头:“有点多。”
“半个时辰还多?”付思乐忽而挑高了音量,离子煜浓眉一皱,她立刻恢复了乖乖小绵羊的模样,伸出半根手指头:“那......一刻钟好不好?”
“一刻钟啊。”离子煜将尾音拉长作思考状。
付思乐立刻耍无赖的将锦被盖在了自己的头上,闷闷的说:“就一刻钟,我娘亲每次叫我起来都会让我多睡一刻钟的。”
“我不是你娘亲。”离子煜淡淡地说。
闻言。
付思乐将锦被撩下来,只露着一双大眼睛无辜的看着他:“你不是我娘亲,你是我夫君.......”
话落。
一股子冷飕飕的风吹向了她的小脸儿,她忽然意识到什么,机灵的立刻改口:“是......过去的......夫君。”
解释过后,付思乐又倒头睡去。
然而,她并没有睡着,因为离子煜竟然将浮漏命人搬到了长塌前,付思乐竖起了小耳朵,侧耳听着那浮漏的声音。
‘滴答,滴答’的浮漏声让她完全没了睡意,她恨不得现在掀起锦被爬起来将那浮漏踢开。
要不要这么认真啊。
她嘟着小嘴儿暗暗在锦被里转悠着大眼睛想一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昨儿个夜里,她抱着离子煜睡觉的感觉真的好温暖啊,就如抱着一个温暖的*,想想就开心,若是以后能经常抱着他睡觉那该多好。
她咯咯的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在外的离子煜听到她清脆如风铃的笑声,内心赶到好奇的他忽而扯起了锦被:“你在笑什么。”
黑暗下的两只贼溜溜的大眼睛终于露了出来,付思乐一个口误将话秃噜了出来:“想抱着你睡觉。”
影绰下。
恍若看到离子煜的面容有些红。
“时辰到了。”浮漏滴落下来划开了一个水花儿,离子煜将视线落在浮漏上淡淡地说。
“这么快。”付思乐暗暗嘟囔着:“我都没有睡够。”
她一边掀开锦被,一边撩起了纱幔。
离子煜的视线无意间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藕荷色的中衣因睡觉时不老实的翻滚早已稍往上撩了一些,露出了平坦的白希如柳条的小腹。
离子煜的耳朵根瞬间变的滚烫,面容红了大半,付思乐奇怪的循着离子煜的视线垂头看去。
“呀。”付思乐低声尖叫一声,抬起小手将中衣撩了下来:“居然露小肚肚了。”
两条黑线华丽丽的顺着离子煜的额头落下。
这个时候,一般的女子不应该要失声大叫么。
离子煜摸了摸鼻尖儿觉得她甚是可爱。
她果然十分磨人,穿好衣裳她又吵吵着肚子饿,离子煜只好准备了早膳让她吃,可谁知她吃饱喝足以后又犯困了想补一个午觉。
两条小腿儿才耷拉在长塌上,离子煜将她拉下来,声音漠漠:“你该回去了,休书拿好。”
“休书找不到了。”付思乐拍了拍小手道。
离子煜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将休书夹到指尖:“在这里,你落在了枕头下。”
“还给我。”付思乐踮着脚尖要去抢。
他摇着修长的手指,将小铭子唤到跟前儿:“你拿着休书,把她送到都统府。”说着,离子煜从腰封拿出了一个玉牌:“这是我的玉牌,宫外的守卫自然会放你通行。”
付思乐原以为过了*离子煜就会忘掉那些不愉快,逐渐的接受她,没想到竟然还要将自己撵走。
她伤心极了,上前拽着他的袖袍:“子煜,你真的要赶我走么?”
“是的。”离子煜道。
“你真的不喜欢和我在一起么?”付思乐委屈的问。
“不喜欢。”离子煜冷漠的回答:“走吧。”
这句残忍的话让心思本就单纯的付思乐伤心不已,付思乐的小手缓缓的从他身上垂下,她垂着头,蝶翼的睫毛上染着湿漉漉的水珠,她点点头,声音细弱如蚊:“我知道了。”
说着。
付思乐没有再为自己挽留,没有看他一眼,只是乖乖的踏出了永和殿的门槛儿。
那消瘦娇小的身影让阳光笼罩成了一束光辉,离子煜静静的看着她,不知为何,心竟然会有些闷痛。
*
玄朝殿。
宫女们一个个都光着脚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捧着糕点,吃食穿梭在殿内。
原因是她们走路的声音太大怕吵着念清歌睡觉,那些宫女们恨不得屏蔽自己的呼吸。
离漾负手而立伫立在阁窗前。
方才她的喃喃自语让离漾听的又甜蜜又心塞。
口中的‘离漾’二字吐出来后,离漾只觉得混身上下裹了一层甜蜜。
但,最后她呢喃的名字却让离漾有些心酸。
孩子。
对,她说的是孩子。
那个孩子应该是她心里永远的疙瘩吧。
三鼎香炉雕刻着云朵花纹,空气中染着袅袅的香雾,离漾线条分明的容颜隐在染雾里。
内殿有些许的动静。
离漾隔着纱幔望着逐渐苏醒的念清歌。
她的脚丫最先苏醒,微动着脚趾,慵懒的伸了伸懒腰,后来,她干脆把锦被踹到了地下,后知后觉的念清歌开始寻着被子,小手耷拉在塌沿儿上,忽地,她的身子一空,整个人摔了下去。
见状。
眼疾手快的离漾急忙上前将她横空抱起,把她安全的揽在自己的怀里,但让离漾惊愕的是念清歌竟然还在酣睡着。
空气中萦绕着香甜的糕点气息,清淡的花草气息,鲜美的烤鸭气息,还有熟悉的龙涎香气息。
她的睫毛微微抖动,离漾唇角邪魅的勾起,手指凑到她唇边,忽地,念清歌狡黠的眸子陡然睁开,一口咬在了离漾的手指上,她整齐的贝齿卡在他的关节上:“装睡来骗朕是不是?”
“做了什么好吃的?”念清歌闻着香气扑鼻的味道问。
“烤鸭,方才命宫人在御膳房现烤的,想不想吃?”离漾故意馋着她。
“想。”念清歌小鸡啄米的点头。
“下来自己走。”离漾忽而将她从怀里撂在地上。
她撇撇嘴,撩开纱幔来到殿外,满桌子的美食盛宴在等着念清歌,她恰好肚子饿了,这回可顺了她的意了。
“先用膳,一会儿朕有惊喜给你。”离漾拉着她的小手落座。
“什么惊喜?不会是惊吓吧?”念清歌做出一副惊骇状。
用过午膳后的念清歌摆弄着离漾书房内的书籍,她寻了半天而后歪着脑袋问离漾:“离漾,那ri你看的那本书呢?”
“什么书?”离漾挑着眉头,品了一口茶望向她。
“就是那本啊......”念清歌朝他拼命的使眼色。
“哪本?”离漾一头雾水。
念清歌急的小脸儿涨红,但却不好意思说出那本书的名字,只好跺着脚:“皇上明知故问,臣妾不问你了,自己找。”
随即离漾那爽朗的笑声传出,他迈着龙步双臂环住念清歌的小腰,在她耳畔轻轻的说:“婉儿,那本书被朕放在了我们的玉枕下,那种东西怎能光天化日的放在众目睽睽之下,要看也是我们晚上偷偷的看。”
一句话臊的念清歌小脸儿又红又烫:“谁要和你偷偷的看。”
“哦?”离漾得意洋洋的挑高了眉头,嬉笑道:“没想到朕的婉儿如此开放,竟然想跟朕正大光明的看,那也好,朕一会儿就把宫人遣散下去。”
“喂。”念清歌唇红齿白的不知所措,如一个焦灼的小兔子,她剁了剁脚:“离漾,我才不是这个意思呢。”
说着,念清歌娇羞的跑开了,身后却传来离漾逗弄的话:“婉儿,在朕的玉枕下呢。”
她捂着滚烫的小脸儿来到内殿,粗喘着呼吸,喃喃自语:“一点儿也不正经。”
撩开纱幔,念清歌咬着唇,悄悄看了一眼外面,心想着她怎么不知道离漾将那本书放玉枕下了呢。
咦,锦被何时被铺的整整齐齐的,方才也没见有宫人进来啊,她的脸愈发的红了,若是让宫人看到那本书还指不定怎样笑话自己呢。
念清歌上前掀开锦被,她怔愣一下,视线落在锦被下面的东西上,揉了揉眼睛,惊诧的望着。
那是一袭金黄色刺绣贵妃云衫宫装,外罩是金丝薄烟翠纱,闪着熠熠生辉的光泽,看上去华丽高贵,念清歌忍不住将那身宫装拿起,宫装如瀑布一般从她的手心里滑落在地下,那丝滑的触感,从腰身至长长的裙摆都印刻着栩栩如生的金盏花,金盏花栩栩如生的绣在上面恍若真的一般。
忽而。
身后传来离漾沉凝若水的声音:“喜欢么?”
念清歌怔愣一番,忽而恍然大悟,发觉其实这是离漾给她的惊喜。
“这是......”念清歌满心的感动,眼眶有些湿润的望着逆光而来的离漾。
“送给你的惊喜。”不知何时离漾早已来到念清歌面前,他握着她的小手:“穿上让朕瞧瞧。”
念清歌望着这细密的针脚和华贵的眼色忽而明白过来什么,她有些推拒:“皇上,臣妾不能穿。”
“为何?”离漾蹙起浓眉,疑惑的问道:“是不是不喜欢?若是不喜欢朕再命人给你做一件。”
“不。”念清歌眉目清清:“臣妾很喜欢,不过臣妾不能接受这个惊喜。”
离漾的龙眸深了深。
念清歌将那身华贵的贵妃服叠好放在了龙榻上,唇角弯弯,朝离漾一拂身子:“臣妾多谢皇上的chong爱,这是贵妃的宫装,水若离才被皇上打入冷宫,臣妾就当了贵妃,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而且还会让后宫和前朝议论臣妾,不免会产生一些流言蜚语,臣妾不想让皇上为难。”
“朕不会为难。”离漾灼灼的凝着她:“这是你应该得的,若不是她欺骗了朕,贵妃的位置本应就是你的。”
念清歌苦涩的一笑:“皇上,这件事既然已经过去了,臣妾不想再提及了。”
再提,未免伤感情。
离漾一愣,急忙解释:“婉儿,朕......朕只是想补偿你。”
“皇上,听臣妾的,臣妾现在不想弄出太多的是非来。”念清歌幽幽地说:“皇上的心意臣妾领了。”
离漾看她如此执拗只好作罢:“婉儿,这次你拒绝了朕,但下次不要拒绝朕了。”
她怔愣片刻,朝他莞尔一笑:“好。”
*
寒冬腊月。
阁窗外,寒气凛然的冰霜挂在了窗纱上,常青树早已看不到深绿色的痕迹,四处都是白白的雪霜。
琉璃殿。
暖和的火炉内烧着银碳,泛着‘刺啦,刺啦’的声音,念清歌舒适的倚靠在美人榻上,腿上盖着珊瑚绒的毯子,她轻抿着茶盏中的火花茶,这茶是离漾特意命人在山上寻的名贵药材,听闻对女子十分有好处。
吹着茶盏周围的浮沫儿,念清歌望着火炉内那跳跃的火苗,淡淡道:“这银碳真是不错,并非像本宫所想的那样烟熏火燎的。”
崔嬷嬷将用夹子将香炉内的银碳拨弄了一下:“是呢,这是皇上特意给娘娘弄的银碳,即使燃的时辰很长也不会对身体有所影响。”
倏而。
琉璃殿的厚帘子被小轩子撩开,他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双手在火炉上烤着,他哈着冷气:“娘娘,外面可真冷,真是进入了大寒的天气了。”
“你一进来就带进来一股子寒气,小心冻着娘娘。”崔嬷嬷道。
念清歌将珊瑚毯掀开,悠悠的坐起靠在身后的软垫上,将茶盏放到一旁:“小轩子,那边怎么样了?”
“水昭仪在冷宫里大哭大闹的非要吵吵着见皇上呢。”小轩子如实禀告:“她还真像是打不死的蟑螂,在冷宫这么恶劣的环境都能活的好好的,她还是不死心,想东山再起呢。”
“东山再起?”念清歌嘲讽的冷哼了一声,忽而觉得甚是可笑,她那妖娆的凤尾妆让她愈发的精致:“有本宫在她还想东山再起?”
银光闪闪的护甲闪着锐利的光芒,念清歌‘砰’的将茶盏拍在檀木桌上,水滴溅了出来:“她简直是在做梦!”
“娘娘,她现在破罐子破摔,每日都在冷宫里骂骂咧咧的。”小轩子思忖了一番说道:“骂的都是娘娘。”
念清歌不以为然的耸耸肩,将身上的云肩拢了拢,云淡风轻的冷笑:“呵......她若不嫌累便让她骂去。”
“可对娘娘的名誉......”小轩子担忧地说。
“名誉?”念清歌媚眼一勾:“事情都到这份儿上了还有什么名誉可言,难听点的便是本宫欺负了水若离,回宫后撺掇皇上把她打入了冷宫而已。”
待小轩子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念清歌擎起双手在空中示意他不必多言。
她幽幽的围着火炉转悠着,感受着冬日那稀少的温暖,忽而想起什么:“崔嬷嬷,听闻去年剩下的银碳还在?”
崔嬷嬷想了想:“还在的,但是那些银碳都不能用了,是宫中最次的一批银碳,燃烧起来全是黑烟,呛人的很,奴婢正打算丢掉呢。”
“且慢。”念清歌阻拦道:“那些银碳留着,本宫有用呢。”
崔嬷嬷有些不解:“娘娘,皇上赏赐给咱们的银碳还有好多呢。”
她玉步款款来到妆奁前,捏起一个口脂抿在唇瓣儿上,唇瓣儿印下了妖娆的红色,她细细的描着自己的眉毛,画了一个勾.人的远山黛,凝着铜镜中的自己,念清歌满意的勾唇一笑。
崔嬷嬷替她用梨花梳细细的顺着发髻,极有眼色的在梨花架上拿下来一个火红色的裘狐大氅:“娘娘是要出去吧。”
念清歌魅惑一笑,展开手臂穿上了大氅:“是呢,现在外面的天儿这么凉,本宫想着冷宫定是不暖和,水若离好歹也当过贵妃,本宫也不能委屈了她不是,她每日在冷宫里这么思念本宫,本宫也不好不去看她。”
“是呢,娘娘。”崔嬷嬷道。
“但是吧本宫空着手去又不好看,给她带点金银首饰,发簪步摇呢又不实用,给她带点漂亮衣裳呢,在冷宫穿上又没人看,恰好宫中还有些银碳,本宫顺带手给她带过去,天儿这么凉别冻着她才好呢。”念清歌咯咯一笑,小轩子替她撩开了帘子,准备了凤撵,又将剩下的银碳装着一同朝冷宫走去。
冬日的皇宫格外的荒凉,有时静谧的让人害怕。
现在后宫妃嫔稀少,皇后提及过好多次希望皇上选秀女,但是离漾每每都拒绝了,虽然皇后表面不说什么,但是对念清歌还是极为不满的。
长长的青石板路上铺着厚厚的雪,宫人们冻的丝丝哈哈的在外面扫雪,念清歌看着有些不落忍便吩咐着崔嬷嬷让她给每个人准备一碗姜茶,私下里,一些宫人们还是很感激念清歌的。
一股寒凉的气息扑面而来,崔嬷嬷道:“娘娘,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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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名已改成《冷宫,美人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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