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偶遇

  病房内的男人却是在她离开以后便睁开了眼,其实他一直都未睡着。
  只是动作已经固定,不想将熟睡中的女人吵醒。
  而且他的母亲这时候过来,应该也没有什么急事,并不需要担心什么。
  贴心得让他自己都有些怀疑起来,这真的是他?
  窗外偶有鸟停歇,叽叽喳喳的声音此刻听起来不太讨喜。
  头轻抬起来,偏头看着女人微皱着的眉头,她还真是一整天都不怎么高兴,就算是睡觉,这眉也不见松过。
  他抬起另一只得空的手,搁置在女人隆起的小腹,轻声在她头顶道:“真希望你能给我生一个健康的孩子。”
  希望她腹中的孩子,不会被她现在这样时不时的坏心情影响。
  也许就连他自己都未发现,此刻眼中带着说不出味道的情愫,浅淡却缱惓。
  夏妤迷迷糊糊地从睡梦中醒过来,一睁眼便听到人的这句话,心底顿时像是被什么钝器割开一道口子。
  凉风呼啸着往里面涌入,而她却无可奈何。
  没有任何东西缝补,也没有任何使自己不受到更大伤害的自保技巧。
  他所表现出来的所有温柔,哪怕只是早晨说的那句关怀话,其实都只是因为孩子吧。
  她之前到底是在奢望些什么,表现得对他好一点,他就能够不计前嫌了?
  不可能的,就像那事并不是她做的,可他就是认定是她,所以折磨人的法子一直等待着她。
  只是后来不小心出现了一个意外,她腹中忽然怀上的孩子。
  所以他才会在听到她说自己坏话时,稍微威胁,在她工作做错时,让她不用再管复杂的事情。
  如果她没有孩子,孤身作战,她身后的夏家,她的未来,也许都得毁在这男人手上。
  想通了一切以后,只觉得心寒。
  夏妤在他怀中翻了个身,翻在床沿边时稳当停下,听到男人的轻声询问:“醒了?”
  在收到她略带沙哑的回应时,病房内的灯亮堂起来,男人也起身将窗帘拉开,顿时阳光普照。
  她配合地关灯,朝着那人笑了笑,而刚刚还神色清明的男人,忽然恍惚起来。
  看着她嘴角边若隐若现的梨涡,也随着人弯起了唇角。
  在两人都未察觉之时,韩雪抽着嘴角颇有吃不到葡萄说酸的本事,看着两人道:“我都快被你们两腻歪死了。”
  能不能好好考虑一下,她这个大龄单身狗的心情,这样无时无刻秀恩爱,真的好吗?
  夏妤憋着笑意无言,一双动人的弯月眸却像是会说话般,弯着头看她。
  “有什么好笑的,大龄单身狗还不能表达一下自己的愤怒了?”韩雪佯装恼羞成怒地扬了扬手,挑着眉反问。
  病床上的女人笑着摇头,发出一声像极力掩饰却未成功的大笑声,听着很是喜感。
  夜桀澈看着那笑倒在一边的人,摇了摇脑袋,笑点太低的人容易得老年痴呆,他真怕孩子遗传了她。
  “能不来深情对视吗?”韩雪拿着药盒皱了秀气的鼻子,感觉像是被人塞了一嘴的酸葡萄。
  那滋味,只有她自己能够好好体会。
  夜桀澈回头看向她,无声吐出两个字,夜绝。
  唇形做得太过标准,让人一看便知其意思,韩雪眨巴着眼睛不置可否地红了脸。
  佯装一本正经道:“过来给你换下药,顺便测下体温。”
  良久才止住笑意的女人,连忙从床上起来,将位置让给了他们发挥。
  耸动着肩膀打着嗝,想去刷刷微博。
  手机刚连上网,便收到何依依的一长串消息,大致意思就是救急。
  宝贝啊,救命救命,你在医院哪层,我去找你。
  她发消息语气过于急促,吓得女人嗝都止住了,忙发过消息去后,和病床上两人打了声招呼,便去楼下接人。
  何依依站在电梯门口,脸上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副茶色墨镜戴着,挡住了大半张脸。
  可她那副躲人的模样实在猥琐得太过显眼了,夏妤拍着她后背问道:“你不是陪你情哥哥去了吗?”
  现在怎么变成这样子了?
  何依依被她这突然袭击吓得瞬间慌了神,看清来人后才稍微止住颤抖,哭丧着脸道:“情哥哥的嫂子过来了,我怕。”
  敲人这没正经的样子,夏妤便知道她这又是在糊弄人,心底多少有些不爽。
  双手欢胸,收敛起脸上笑容,语气严肃道:“你要是不说出实情来,我可帮不了你。”
  她现在也不过是个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真是无力帮别人回天。
  何依依四处打量几眼,忽然很是正经道:“我们先找个地方说吧,这里人多耳杂。”
  夏妤强力忍耐着,才没让自己无情笑出声来,这绝对不是她认识的敢爱敢恨的那个女人。
  也不知是何方大圣将她给吓得这么胆怂。
  再次来到聊天圣地楼梯间,夏妤的心境截然不同起来,上次是被人质问,这回角色反串。
  何依依一进入楼梯间,便摘下了茶色墨镜,一副奄奄一息的表情,很是不爽:“那个该死的男人,把他老妈叫过来了……”
  她话说到一半又停下来,咬牙切齿得握紧了手上的墨镜,夏妤都能听到细微清脆的响声。
  怕这人沉浸在回忆里,夏妤打断她继续发问道:“然后呢?”
  “那不要脸的家伙想要逼婚,幸亏我跑得快,从阳台跳到隔壁病房。”她顿了顿表情瞬间明媚不少,“你都不知道他那时候脸色有多难看。”
  像是想起那个面容妖冶的男人,沉黑着脸色的低吼,何依依挑着眉头,轻笑出声来。
  夏妤抽动了嘴角,感觉活了十几年来的心力交瘁都快用在这女人身上了,她双手作辑:“祝猝。”
  看来那个音色熟悉好听的情哥哥还是个倒贴的了,只是不知道这人,那么嫌弃他,为何还要急匆匆赶来看人。
  当她这话问出来时,那人表情更加愤怒了,“这一切都是那家伙逼迫我的。”
  夏妤扶额叹息,“你到底是有什么把柄被他抓在手上?”
  她就想,按照这人火爆脾气,被人这样耍一通,非得给那人来顿暴打。
  可结果却是夹紧菊花做人,果然是和她一样,都被捏住了七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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