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小杨的死党
新闻下面配了一张照片,是个脸上打着码的中年女人,但一看发型和身形,我就知道是那位矮个女人。新闻中称此女子也是受骗者之一,在问及她为什么很容易就相信骗子的话,还要和丈夫离婚时,她称:“我家比较穷,平时过得很苦,再加上刚得了场重病,把家里仅有的积蓄也都给花光,觉得生活特别没有希望。我邻居说城西有个人是二郎神转世,能消除人的痛苦,很多人都拜他为师,还有不少大老板,所以我就去了。是坐公交车去的,也不知道为啥,越快到地方,我心里就越难过,越想哭,总觉得自己活得有罪,对不起丈夫和孩子。进屋之后邻居说那人就是仙师,觉得那个人特别亲切,好像早就认识他似的,下跪和哭都不是我自己能控制的。”
记者问她为什么要和丈夫离婚,矮个女人回答说,仙师说她有慧根,要是想死后升到天界,就得六根清静,斩断情丝,和所有人都断绝关系,和他清修才行。记者又问怎么清修,矮个女人脸说,就是和仙师把衣服都脱光,让仙师将体内的仙气传导给她。记者问是要和他发生性关系吗?矮个女人还没说话,旁边的丈夫已经将她拉走。
新闻看完,我和方刚坐在佛牌店里,他喝着啤酒,边吃着在沈阳很受欢迎的安徽卤鸭边看报纸。我问:“很奇怪,那位矮个女人第一次见到假神仙时候,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又哭又跪,还说自己是罪人,为什么?难道假二郎神真有什么法力吗?”
“有个屁法力,”方刚不屑地说,“他要是也有法力,那我就是玉皇大帝在世!知道什么叫心理暗示吗?女人特别想怀孕,就会发现月经不来,恶心想吐,不喜欢吃油腻,可一检查什么也没怀上。凡是骗子都懂得一点心理学,所以那中年妇女特意告诉你,多带那种生过重病、性格软弱和生活压力大的人去见她丈夫。因为这类人遭受过心理和生理创伤,对生命充满恐惧,也没什么主见,最容易接受心理暗示。比如那位矮个女人,她生活过得苦,心里很无助,人在困难的时候就会寄托于虚无强大的东西,从古至今都是,所以才有了宗教。”
我点点头表示受教。至于为什么中国很多有钱人也喜欢上这种低级骗术的当,这个不用方刚解释,我自己也很明白。中国社会自有他的特色,很多有钱人都不是通过太正当途径获取的财富,就算是明星,在得到金钱的同时也得承受巨大压力,生怕某一天自己没名气了,也赚不到钱。他们的心理比老百姓更脆弱,更需要寻求心灵寄托,所以大批明星和富人都喜欢拜西藏活佛为师,大把大把地将钱供奉给他们,也就不难理解。
过了两天,方刚对东北的干燥空气很不适应,就自己回泰国去了。其实我也不想开这个佛牌店,既然印尼那边的姜先生已经被人打进医院,我也就没什么可顾虑的,真想像以前那样,自由自在地当个牌商多好。可方刚劝我继续经营,他说:“泰国佛牌在内地早晚会大火特火,你的店就是沈阳第一把交椅。到时候注册个连锁店,吸引更多牌商加盟,由你统一从泰国垄断供货,想成为沈阳首富,也不是梦吧?”
听完方刚给我画的大饼,我还真有几分动心,佛牌店又不是上班,想开就开,想去泰国就把店门锁上,再方便不过了。至于成为沈阳首富,让我想起沈阳郊区那个立志要当辽宁首富的王飞王先生,心想这首富不当也罢。
那天中午,我正在佛牌店里吃饭,对东北爷们来说,一个人吃饭是很无聊的事,甚至很可耻,但同学们都上班,也只好自己吃。我买了烧鸡和凉菜,就着啤酒,在店里边看电影边吃喝,这时手机响了,是小杨打来的。她说:“田哥,我躲出去了,在丽江游古镇呢,我爸成天催我去学工商管理硕士,真烦人!”
我笑问就这事吗,她说:“也不全是,有个事想咨询你。我大学同班有个死党叫张凤梅(隐去姓,只留真名),家是昆明的,和我关系可好了,就像亲姐妹那么好,唯一缺点就是长得比我漂亮。两天前我刚从她家出来,在她家住了几天,那时候她爸妈脸色特别不好。开始我还以为是不欢迎我,结果悄悄一问,她说她姐张龙梅自从男朋友死后的半年多,精神变得有些不正常。”
我说:“那肯定是打击太大呗,慢慢恢复吧。”
小杨说:“才不是呢,凤梅的爸妈说,是因为她家里闹不干净的东西!”
“哪来那么多不干净的东西,我猜也能猜出原因,就是因为你同学她姐思念过度,有时候可能会出现幻视啊、幻听之类的症状,这种情况很容易被误认为精神病,甚至家里有鬼。”我回答。
小杨急了:“你怎么就是不信啊,反正我不管,我的朋友同学都知道我认识你,都知道你是泰国法师的高徒,什么邪门外道都懂。凤梅就特别想和你聊聊,你的手机号码我已经给她了,这两天她就能给你打电话,到时候你必须得仔细了解情况,把知道的都告诉她,可不能糊弄。”
我无奈地说:“你是把我当成鬼神咨询师了,又不请佛牌,咨询我有什么用?再说我怎么成泰国法师的高徒了呢?”
“怎么没用,你懂的至少比她多吧,而且你是自己人,我怕她去找什么寺庙道观,甚至算命驱邪那帮人,被骗了怎么办!”小杨说。我一想也对,就答应了,但不保证能解开她的疑惑。小杨说那无所谓,只要你尽力去帮,别糊弄就行。笑着说那肯定的,你的朋友我怎么敢糊弄,昨天我还穿了你在曼谷给我买的那套天价西装呢。
小杨无奈地说:“一万多块钱的西装也算天价,唉。”然后又问我最近怎么样,我说已经自己在沈阳开了间佛牌店,每天在店里坐着,无聊得很。小杨立刻来了精神,问是不是遇到过很多奇奇怪怪的客户。我说:“那肯定是有,不过没有在泰国好玩,都是一些让人不省心的顾客。”小杨表示过几天就从丽江飞到沈阳找我玩,我非常赞同。
到了下午,佛牌店根本没人进。因为多喝了两瓶啤酒,我酒量又普通,酒气上涌,反正看电影也看困了,就仰头躺在靠椅上睡觉。正睡得香时,手机响了好几遍,我实在不想接,以为两遍过后就不再打了。可又响了第三遍。
我心想有可能是爸妈或者姐姐打来的,找我有急事呢,于是我睁大眼睛,醒了醒神,从靠椅弹起来接电话,却是个陌生号码,显示是云南昆明的,心想不用问,很可能就是小杨的那位大学死党张凤梅。
接起来一听,果然是张凤梅,她说话很客气:“田七大哥你好,我是杨xx的大学同学,叫张凤梅,不知道她和你打过招呼没有,她让我这两天给你打电话,可我很着急,就早打了。”
“嗯,小杨和我说过了。”我回答。
张凤梅说:“小杨说你是泰国法师的高徒,懂很多辟邪驱鬼这类事,所以我想问你点儿事情,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我心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说当然有。接下来,张凤梅就给我讲了她姐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