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生日快乐
众人的视线随着亲王的目光转移过去，然后在他们惊疑的注视下，乌鸦瞬间崩散成一团黑雾，随后又迅速重新凝结成人形。
的的确确，正是爱赛娜。
“你想说什么，我们家阿曼德亲王都知道。”这位红发美人冷冷一笑，“面对魔党，我们布鲁赫氏族的立场如何，即便我不说，在座的各位也都应该心知肚明。不过丑话先说在前面，这可不代表你们梵卓家族，可以随便丢黑锅给我们背……另外，我眼前这座滑稽的舞台，已经侵染了无数跟你们政见不合的血族的鲜血了吧？”
说完，爱赛娜便大笑着再度化身为乌鸦，裹挟着漆黑的雾气，肆无忌惮地越过观众席，飞出剧院门外。
……
会议结束后，修岚亲王回到特设在高塔内的寓所中，却并没有休息，而是坐回办公桌前，拨通了艾薇的电话。
电话另一头的艾薇正站在人影稀疏的街头，倚靠在街头墙边，远远望着右前方巍峨耸立、带着经典罗马风格的白色大理石建筑，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修岚亲王，会议进展的如何，是否顺利？”
“还行。这次派出的兵力，足够根绝与瘟疫相关的一切问题，我们没有时间和精力浪费在这件事上。”修岚不由得抬手抚额，轻摁了两下眉心道
“为什么亲王会觉得这是浪费？”艾薇有些费解，“阻止魔党的计划，这本身就在我们密党的职责范围内，而且……”
“……你要知道，魔党所筹备的这一切，并不是只为了引发一场瘟疫，他们没那么简单。”亲王沉吟片刻，答道。
电话那头的艾薇神情也沉重起来：“亲王的意思是说，这瘟疫只是魔党为了达到目的而亮出的一个幌子？”
“我也只希望这仅仅是我的猜测……不过如果魔党真的是想通过瘟疫一步一步达到他们清除人类的目的，那么为什么过了这么久，瘟疫的扩散范围还仅限于伦敦？而且看魔党的动向，似乎也并没有打算在其他城市建立类似于圣所的瘟疫散播点……可是他们为什么要集中力量去针对最难渗透的密党势力中心？这些问题我反复想，怎么想也想不通……”修岚深金色的眉头越皱越紧，最后随着他的轻叹声一下子松开，“哎，也罢，现在考虑这些问题都是徒劳，不想了，不想了……你现在到博物馆那里了？”
“对，我正准备马上潜入。”
“那……调查石棺的事就拜托你了。”
“放心吧。”说着，艾薇突然莞尔一笑，甚至还有几分不好意思的问道：“亲王，你就没有发现你那里有什么变化吗？”
问完，也不等亲王回答，艾薇便神秘兮兮地挂断电话，留下对方一脸疑惑地抬头扫视四周。
变化？
修岚亲王环顾四周，并没有在书房中发现什么异样，便起身推门走进自己的起居的私人小客厅中。
然后修岚就看到原本一直觉得有些太空旷的客厅中，多了一架黑色的三角钢琴。
谱架上，摆着巴赫《D大调小步舞曲》的琴谱，以及一张写着一行法文，笔迹娟秀的小卡片。
卡片上说：“生日快乐，我的亲王大人。”
修岚拿起卡片，一愣，这才发现他已经忙得忘记了自己的生辰。
“……”
片刻之后，似乎早就忘记了如何发自内心地笑的修岚*梵卓，缓缓地勾起嘴角，坐在琴椅上，指节分明的十指轻轻点过黑白琴键。
“谢谢。”
修岚轻声呢喃，接着以令人意外的行云流水般的指法，将五线谱间的黑白音符化，为华丽优雅的旋律。
对于修岚这样活过了数百年的血族来说，生日并没有多大的纪念意义——但是这首曲子，是艾薇成为他的新生者时，作为献给她的见面礼而演奏的。
原来她还记得。
伦敦城郊，末时代兄弟会的圣所，迎来了一位真正有求于他们的信徒——一个面如土色、嘴唇青紫、看来已经病得极重的白人少女。
在完成了守门黑人的一系列问答考验之后，少女便紧裹了裹身上那件看起来价格不菲的白色羊绒大衣，颤颤巍巍地向看起来比夜幕更加黑暗，犹如盘踞潜伏的巨兽般的化工厂房行去。
对于这个连在平地上行走都磕磕绊绊的人类女孩来说，独自逾越漆黑一片的厂房大厅显然还是太艰难了。在这几乎是一片虚无的黑色空间里来回摸索了十几分钟后，这个本就虚弱的十八岁少女便被水泥地上一块破裂突起的尖角绊倒在地，摔倒在散落满地的玻璃渣和铁钉上，疼得她轻轻哽咽一声。
少女想要站起身来，双腿却使不上劲，只得先侧过身来，咬着牙把一个个扎进她娇嫩纤细大腿中的异物拔出来。
“叮……”
沾着血的玻璃碎片和锈红色的钉子掉落地面，清脆的碰撞声在空旷的工厂一楼中回响。
女孩动作一顿，不安地抬头向看起来什么都没有的上方张望。
不知道为什么，少女觉得她唤醒了某些东西。
“啊，欢迎，我们兄弟会的新姐妹。”
仿佛是应验了少女那不祥的预感，一个醇厚的男声从她头顶传来，如同一条黑色的绸缎温柔安静地将她包围，安抚她如困兽般挣扎着要从胸口跳脱出去的心脏，也停止了连她自己都无法阻止的，遍布全身的颤抖。
“你是……谁？”少女的呼吸平复下来，问道。
“来吧，年轻的姐妹，站起来，”男声却不直接正面回答少女的问题，只继续用那种诱饵般甜美的语气告诉她说，“所有这些疼痛和恐惧……都是你在获得最终救赎之前的必要考验。”
这个神秘男子的言语，有种难以形容的魔力，让少女瞬间忘记了疼痛，获得了继续前行的力量。她缓缓站起来，如同刚刚逃离恶狼之口，瘸着腿寻找归家之路的洁白羊羔，满脸茫然且向往地挪动着步子，行至楼梯间，抓着看起来摇摇欲坠的扶手，一步步走上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