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血色丝线
在确认周围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之后,绯天和沈澄然绕过有警卫看守的正门,来到诺亚画廊侧面,相当熟练地爬上了二楼,小心地推开一扇看似紧闭的窗户,悄然无声地钻了进去。
根据绯天分析,这类灵异事件多半是由一些执念强烈的灵魂寄托在物品上所导致的,解决办法一般有三种:一是将被执念缠绕的物品破坏到无法对现实产生影响的程度;二是把它转移至人迹罕至的荒郊野岭,让它自生自灭;三是彻底消除存在于物品中的执念。
“鉴于这次要处理的是一件没有多大价值的油画,我们既无法随身携带也没必要完好保存,所以我们采取第一种最简单粗暴的方法即可。”绯天再次跟沈澄然交代道。
沈澄然在内心腹诽:“听上去毫无技术含量啊……冷熠为何会安排自己来执行这么没有成就感的任务?难道是打算让自己小试牛刀?寻找自信心?”
不过沈澄然又有些小小的担心,“这些受执念控制的物品会任由你、我来攻击它吗?”
“当然不能,它会以各种各样的方式阻止自己受到伤害——其中包括许多危险的具有攻击性的方式,所以我们也不能放松警惕,同时尽量不要被其他的人类发现。要知道超自然事件组织的成立的初衷就是为了防止给人类带去不必要的恐慌,所以我们时刻都得保持警惕。”绯天对于工作的认真态度,让沈澄然对他有些刮目相看。
照着先前备好的画廊内部地图,沈澄然跟着绯天在光线昏暗却缺乏宽大掩体的走道中摸索前进。
直到走到一处展厅的拐角位置,绯天突然停了下来,接着便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原来是两个保安在巡查。
“我第一次看到那个画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了,这种来历不明,内容还莫名其妙的作品就根本不该收下来……不吉利得很……”
“哈,杰弗逊,你不会真相信这是鬼魂作祟吧?”
“不然怎么解释?那些乱七八糟的血脚印是从哪里来……”
“谁告诉你是血了?自己吓自己吧你,我估摸,肯定是那些对这幅画或者这次展出有所不满的疯子艺术家搞恶作剧来威胁画廊的……呵,这年头的艺术家不都这副德行吗……”
听到这里,沈澄然不禁暗自苦笑:换作以前的她,估计也会认为“这是恶作剧”吧?!然而现在的她却干起了沈家先辈们的老本行,做起了驱鬼,并让人们相信世上没有鬼的行当。
沈澄然小小地分了一会神之后,便把心思收回到目前的首要任务上来,她跟着绯天来到一楼,潜入到通往仓库的员工专用通道前。
只见绯天从怀里掏出一张磁卡,往门边的扫描器上轻轻一触,挡在他俩面前的金属门板便无声向两侧滑开。
“这门禁卡你也能弄到?这么厉害!”沈澄然不禁赞叹道。
绯天被沈澄然夸的有些沾沾自喜,忍不住说道:“干我们这行,这点‘小门路’还是有的。”
绯天猜测保安们是不会有权限进入放置画作的仓库的,所以等金属滑门再度合上后,他就带着沈澄然放心大胆地往前行,在整齐分类叠放的密封木箱堆里穿梭着,朝着非自然气息最浓郁的地方走去。
沈澄然右手伸进了外套,握住了格斗刀的刀柄,蓄势待发。
就在绯天和沈澄然几乎走到仓库最深处时,那股一直如同沉睡的婴儿般安稳的超自然气息突然被什么东西唤醒了,先是凝滞了一会儿,然后便朝着他俩汹涌而来。
在这股执念的漩涡中,沈澄然似乎还听到了一个忽远忽近,飘渺不定的女声:
“跟我来……”
沈澄然集中注意力,保护自己的神智不被这诡谲的外来执念侵入,然后小心翼翼地走向这股非自然气息的源头。
这次换成沈澄然在前,绯天在后紧跟。
没多一会儿,沈澄然两人便看到不远处有一幅被塑料布包裹着的,还未来得及装进木箱中的油画。
到了油画面前,那股执念洪流忽地恢复了平静,一直缠绕在沈澄然耳边的幽灵女声也消失了,仿佛它的使命已经完成。
“看来,确实就是这幅画搞的鬼咯?”绯天推断,然后犹豫了一下,便伸手拿起油画,费了些功夫揭开外面的塑料布。
沈澄然有些好奇,又有些惊惧地看向画布上所描绘的,传说中的血族始祖该隐。
画面上,绘者以相当激情甚至狂热的笔触描绘了一个以耶稣受难的姿势悬挂在黑暗中的黑发男子,只是,男子背后并非十字架,而是无数纵横交错的血红色丝线。与绘画人物时的粗野模糊笔法大相径庭的是,这些血色丝线画得极其精细,就连晶莹的光泽都呈现得好比摄影一样逼真。
那……就是该隐?
沈澄然看不清画中该隐的五官,不过依然被油画的内容奇异地吸引住了,怔在原地一动不动了好一会。等到她反应过来时,才发觉画面上的血色丝线似乎活了过来,扭动了一会,然后迅速脱离画布、缠住了沈澄然和绯天拿着画框的手,又在眨眼间分裂出成千条血丝,貌如蚕茧要将俩人捆了个严严实实,再将其拽向油画。
这些丝线……到底是什么东西!?
沈澄然奋力挣扎,但对这弹性惊人的血色丝线依然毫无用处,整个过程快到迅雷不及掩耳,她都没来得及看上绯天一眼,就已经被这些血色丝线拖进了画面之中,
耳边隐隐传来一阵绯天呼喊她的声音之后,转瞬间就销声匿迹。
沈澄然的意识在刹那的恍惚之后,又很快的清醒了过来。只是她突然发现血丝不见了,手中的油画也不见了,甚至连仓库和画廊都突然蒸发了。
环绕着她的,是无尽的黑暗。正如画中该隐所处的,一望无际、虚无空洞的黑暗。
大概是经历了太多次的梦境,沈澄然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虚无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