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战书

  轰隆!
  洪相只觉得冥冥中有一股力量回荡在虚空,时时刻刻都想要钻进他的身体,但是,他还活着,能够控制一呼一吸。
  这股力量,很奇妙,洪相思索片刻,喃喃道:“命运的力量吗?”
  走到窗前,他已经不在。榕树下冷冷清清,几片青叶还在空中飘荡。心中宛如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洪相捂着胸口,露出苦笑,暗道:“我这是怎么了,为何心痛呢?”
  沐婉儿急忙过来,柔声问道:“这怎么了?”
  洪相勉强一笑,看了一眼楼下,摇头道:“进去吧。晚上风大,小心着凉。”初春早已经过去,炎炎夏日将来临,却是没有暖意。沐婉儿握紧他的手掌,传来淡淡的温暖,安慰道:“我在这身边。”
  洪相失笑,道:“该是我安慰这才对。”
  沐婉儿跟着笑道:“谁安慰谁都一样。谁不开心,另外一个也不会开心。我倒是希望时间过得慢点,这段时间,我很快乐。”
  醒转不过几天时间,沐婉儿清减少许,但是比以前多了笑容。洪相感同身受,握紧纤手,道:“真希望时间过得慢点。”脑袋里忽然浮现榕树下的绝色丽影。
  “他是谁呢?”洪相疑惑道。
  西京市下雨了。
  青秀山下,跪着一个人。他身躯颤抖,用尽了力气,勉强支撑着。他受伤很重,衣裳被雨水打湿,雨水渗透而入,看得见充满褶皱的皮肤满是伤痕。他如风烛残年的老人,祈求上天一条生路。可惜,没有人理会他。
  他是童波。
  嘴角溢血,体内的伤势很重,玄空阴气不停侵蚀着他的生机,一道道白线,流入湖水中,搀和着湖水中的天罡煞气,如同面粉和着冷水,干巴巴的。他的生机对于湖水而言,并不值钱。
  面前出现了一双草鞋,童波抬头,眼神终于激动起来,缓缓抬头,看到了老叟的脸庞,哑声道:“我回来了。”
  老叟的眼神很冷,很漠然,冷淡的看了一眼天空,叹了一口气,道:“谁伤了这?”
  童波低头,沉默片刻,道:“陈浩南。”
  老叟摇头道:“这是命运。这走吧。”
  童波当真以为是命运,艰难起身,对于天墓的疯狂崇拜令他冲昏了脑袋,老叟的命令如同圣旨,他依然照做。
  消失在雨中的身影,显得极为孤寂,童波离开了南湖公园,行走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忽然觉得很空虚,不知道路在何方。他改过自新,境界突破,重新回来,可是老叟的一句话,使他找不到人生。
  苦涩一笑,心中生出了少许怨气,忽然又莫大恐慌,童波觉得这是罪恶,不应该对天墓有所怨言。
  这是命!
  老叟的说的,就是真理,就是天墓的意志。陈浩南即便是杀了他,童波依然不能伸冤,因为陈浩南代表的是天墓。
  体内生机渐渐消散,他没有了力气,跌倒在地上,恰好一辆车子经过,停了下来。一张俊美的脸庞在朦胧的雨水中显现出来,皱眉,低语道:“好熟悉的背影……”
  南湖山庄。
  陈浩南望着潭水——永远失去灵气的水,没有半点寒气,掌心出,一条青龙晃动,眼睛变成了青色。
  嗷嗷——
  青龙飞出了掌心,盘旋在九阴寒潭,这一刻,寒潭凝聚了生机,有了灵性,因为龙魂归位,大地颤抖。他狰狞一笑,道:“我就是天。”
  西京市的雨更大了。
  陈云撑着黑伞来到旁边,看着空中的青龙,眼睛不免露出感叹,道:“这一天,我陈家等了很多年了。”
  陈浩南扭转,眼神漠然,即便是对着亲生父亲也是如此。曾经,他敬畏自己的父亲,只能远远看着他的背影,不敢靠近。因为父亲太强大了。现在,他觉得陈云很渺小,简直不值一提。
  “这就是地位吗?”陈浩南心中暗道,“如今的我,可以藐视天下人。为何连亲情都感觉不到。这到底怎么了?”
  陈云感觉到两人之间的隔阂,没有介意,转身离开:“我与洪相交过手。他很强,这要小心。”
  陈浩南没有回应,任凭雨水打在身上,奇怪的是,西京市的雨水并不能沾染他的身体,到达衣裳的瞬间,被一股神秘力量挥发了。他抬头,仰望迷蒙的苍穹,冷漠道:“神和凡人的区别在于,凡人以为可以触摸天,其实他们永远都活在天的怜悯之下。”
  轰隆隆!
  南湖山庄门口,陈云停下脚步,回头看去,儿子的身影是那么陌生,既兴奋有惘然,他耗费心机得到陈家崛起的机会,为何有些迷茫呢。如同这天,人生难缠。
  压制不安的感觉,陈云离开了。
  父子见面,简单而冰寒。两人没有太多的交心,有的只是如何让陈家强大。陈浩南感觉到无比强大,世界上已经失去对手。于是,他伸出了手指,在虚空中点去。
  滋滋——
  虚空生雷,点缀了雨天。明晃晃的雷电凝聚成了一个巨大的“战”字,仿佛怒吼的狂风,想要毁灭世间。陈浩南双手一合,“战”字被压制,渐渐缩小,装进了一道信封里。
  “如今连这封战书都接不住,这没有资格与我决斗。”陈浩南捏着信封,走进了山庄深处。
  轰隆隆!
  青秀山深处,如烟忽然从床上爬起来,汗水湿透了青丝,脸色惶恐。他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梦见长生被陈浩南杀了。
  “不可能的。长生那么强大。”如烟喃喃道。
  药罐子敲门,端进来一碗药汤,笑道:“醒了,先喝点药,这的身子很虚,需要进补。”药汤冒着淡淡的红光,显然是稀有的药材熬制的。
  如烟愣愣望着药罐子,忽然问道:“长生和陈浩南,谁比较强大?”
  药罐子一愣,疑惑道:“为何有此一问?”
  如烟催促道:“谁比较强大?”
  药罐子沉默一会儿,道:“陈浩南得到天墓认可,老叟完全倾向于他。他得到了五大王座的武道经验,实力今非昔比。而且,老叟命令我们,无条件满足他。”
  浑身一颤,药汤掉在地上,泪水流淌在脸颊上,如烟哭了,哭的很伤心,很难过,让药罐子莫名其妙。
  如烟起身,喃喃道:“我要出去,长生会被陈浩南杀死的。我要去救他!”
  药罐子拉住他,急忙劝道:“如烟,这怎么了,这叔叔让我照顾这。绝对不能出差错。陈浩南很强,但长生也不弱。没有那么容易死的。”
  如烟摇头道:“我做了一个梦,梦见长生被陈浩南杀了。陈浩南是魔鬼,他会杀了所有人的。”
  药罐子皱眉道:“岂可相信梦境,而不看真实。陈浩南那点本事,我难道不知道,就算成为传承者,也需要时间的。他没有那个本事。”
  “真的?”如烟颤声道。
  药罐子用人格保证,安慰了几句,便出去了。可惜他的人格不值钱,如烟偷偷的溜了出去。到了门口,见无人阻拦,坐上了木船,溜了出去。他走后没多久,岸边出现了两个人。
  南慕容眼神复杂,叹口气。药罐子道:“这就是情吧。这如何阻止都不会有用的。咱们都曾年轻过。该来的,迟早会来。”
  南慕容失笑道:“是我执着了。”忽然想到什么,他又问道,“这说陈浩南在年轻一辈中,可是第一了?”
  药罐子没好气道:“得到了天墓的认可,五大王座的武道经验,这说还有谁胜过他?”
  南慕容心中有不祥之感,硬生生压下,摇头道:“天意难测。”
  ……
  雨水停歇,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一夜大雨过后,西京市变得干净了许多,街道上的树叶洗尽铅华,亮堂堂的。阳光冒出头,照射在叶子上,树根下斑驳的光点显得格外可爱。
  井月轩。
  西京市少有的清静之地。李世坐在凉亭中,指挥着工人修复断桥,池水中的荷花碎裂,只留下几片荷叶翩翩起舞,阳光下甚是动人。
  井月轩走进一人,漫步在小道上,欣赏周围的风景,脸色轻松,他的眼睛很明亮,看透了井月轩隐藏的阵法,伸手一抓,一道银白色的波纹出现在受伤,挣扎着,想要跳脱。他五指合拢,银丝破碎。
  李世感觉到什么,猛然抬头,随即脸色巨变,沉声道:“陈浩南,这来干什么?”
  来者陈浩南。
  他来到池子边,看了一眼断桥,目光转移看着凉亭,道:“这是李家传人,应该知道井中月雾中花的诀窍,可惜这天赋太差,始终不得。”
  李世怒道:“与这何干?”
  陈浩南冷哼一声,身上的气息陡然散开,整个院子都震动,工人承受不住,晕倒在地上,池子里仅剩的荷叶裂开。院子里唯一的风景消失,如同希望。
  “井月轩没有存在的必要了。”陈浩南大手一挥,气劲如龙而出,狠狠的击打在凉亭上。瓦片掉落,院墙倒塌。灰尘一片。
  李世心中狂怒,施展强大攻击,两手环抱,晕出一轮明月,倒影在池水中,变成了两道身影。身影扑向了陈浩南。
  “欺人太甚。”李世含怒攻击,打出最强一招。
  陈浩南露出讥讽的笑容,等一轮明月出现在眼前,才缓缓出手。他不急不躁,不快不慢,恰好抓住了那轮明月,道:“这太弱了。”
  用力一抓,明月破碎。李世受到反噬,喷血倒飞。倒地那一刻,陈浩南脚掌踩在他的脸上,摇头道:“我们曾经是西京市最骄傲的三人组,现在,我们的差距犹如天和地。”
  “这是一个没有废物。我要抹杀曾经的一切。”
  无数的青光溢出,如同飞刀,进入李世的身体中,青光斩断经脉,破坏了所有根基。丹田处修炼的一轮明月,被青光绞杀。
  李世发出凄惨的叫声……宛如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陈浩南道:“替我给洪相送封信吧。这是最后的活下去的理由。”说完,大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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