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一种陌生而又熟悉的

  他的话说完后楚弈北就扯了扯唇,本来是想说些什么的,最终什么都没说,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下了瞭望塔,而君晚,她倒是挺好奇,就多问了句:“那位时太太……”
  “晚上你看过后就知道了。”
  卜锦城叼着烟,微眯着眼,不太上心地说,说完也下了瞭望塔。
  不一会儿,他就与楚弈北走出了别墅,还是上次的三辆车,还是那些黑衣兵士。
  黑色林肯开出来后,楚弈北淡淡问他:“今天还不去内阁的正议厅?”
  “不去。”
  卜锦城单腿交叠,一身黑衣冷冽而桀骜。
  楚弈北有点无奈地抚额:“你不去的话,岂不任由南风夜自说自话?剑门刚复苏……”
  “就因为才刚刚复苏,所以现在不是进内阁的时候。”
  “你在等?”
  “嗯。”
  卜锦城黑眸沉了沉,望向窗户外的目光又带着没有任何温度的寒意,可转眼想到什么,他的目光中又含了一丝柔软。
  他要等,等女皇真正登基的那一天。
  如果女皇真的不是阿月,那他就真正进入内阁,做回真正的龙剑城,此后的路,就再也与卜锦城无关,如果女皇是阿月……
  卜锦城闭上眼睛,不再去想。
  一想到那个女人以那种绝决的方式离开他,他就心口发疼。
  到了白金殿前,楚弈北下车,等他站稳后,那辆黑色林肯又奔驰着往别的地方去了,去什么地方,楚弈北大概想的到,他转身望着眼前全是用白金堆磊起来的宫殿,想着这座宫殿在那一年,被大火焚烧的样子。
  有一些历史,即便是烧成了灰,也无法被尘土掩埋。
  楚弈北眯了眯眼,走向那个白玉台阶。
  庄严而又大气蓬勃的议阁正议厅内,坐了满满的人,而在最尊贵的宝座上,坐着戴着女皇帽,穿着女皇服,又面带厚厚白纱的女子。
  齐飞月正襟危坐,两手端正地放在宝座的两边,一双碧蓝澄澈的眼睛干净的就像纤尘不染的星空,她静静地看着底下这一班大臣,看着他们都用一种期待又复杂的目光看着她。
  她知道他们在期待什么,她也知道他们在复杂什么,不过,她轻轻地抿了一下唇,单手屈起,撑着额头,任由他们看着。
  她是新一代女皇没错。
  她是历史上第一个未婚先育的女皇也没错。
  她还是历史上唯一一个生了单胎的女皇。
  可即便是这样,他们还是得奉她为皇。
  因为……
  齐飞月把目光慢慢垂下,看着坐在自己右手边的南风夜。
  有这个男人在,她就别想脱下这顶女皇帽。
  每天的议事都是一些让齐飞月头疼的话题,她不喜欢听,也不想听,从八点开始,他们就在等了,一直等到九点,那个被冠上左相的龙剑城还没有来。
  南风夜就说:“我们开始吧,他应该不会来了,这几次议事他都没来。”
  “这……”
  “不太好吧?”
  “确实是不太好。”
  楚弈北出现在白玉门前,整了整衣领,一步一步走进来:“左相没来其实不要紧,我这个参议大臣不来,会议怎么能开始呢?”
  他淡定地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斜了一眼南风夜,这才把目光看向宝座上的女皇。
  这是他第一次看女皇真容,虽然,那张神秘的脸被盖上了一层白纱,至少他看到了一双眼睛,蓝色的眼睛。
  楚弈北也易了容,齐飞月虽然看了看他,却不知道他就是楚弈北,只一眼扫过,就没放在心里了。
  南风夜微微眯眼,也斜了一眼楚弈北,这才开始议事。
  议事持续了一整天,直到晚上这场冗长而又沉闷的议事才结束,结束后,楚弈北转身就走了,也带回去了一些重要的信息。
  “有两件有关女皇的消息。”
  沙发上,楚弈北翘着二郎腿,慢慢开口道。
  卜锦城皱眉看着手中的生降录,眼睛抬都没抬,只不太上心地问了句:“哪两件?”
  “你最关心的。”
  “嗯?”
  卜锦城慢慢抬眼,看向他。
  楚弈北说:“两件大喜事,一件是,十二月五号,女皇登基,二是,三天后,女皇大婚。”
  “大婚?”
  “嗯。”
  “新郎莫不会是南风夜?”卜锦城眯眼问。
  楚弈北笑道:“除了他,谁敢娶女皇?”
  卜锦城将生降录一合,站起身就走,楚弈北连忙在身后追问:“你上哪儿?”
  卜锦城没应声,只沉默地往门口走,在踏出门槛的时候,不冷不热地甩出两个字:“蹿门。”
  蹿门?
  蹿谁的门?
  楚弈北转头,收回视线,下一瞬间,他又连忙起身。哦,他忘记了,他今天晚上也要蹿门,蹿谁的门?嗯,当然是那位时太太。
  时太太……
  齐飞月没想到她的别墅里今天会这么热闹,这才刚刚把车开进别墅呢,就远远地听到了屋子里面传来的欢笑声,那笑的异常夸张的,除了她那个天才表演家小祖宗外,不会有第二人,但是,在那个笑声之外,还有一个陌生的女人的声音。
  齐飞月非常疑惑,她将车丢给门口的阿兰,问她:“今天来客人了?”
  “是呢,太太,昨天那位先生又来了,还带了他的朋友和他朋友的妻子。”阿兰笑着解释。
  齐飞月:……
  这个龙剑城,不去参与议政,却偏偏要来她的别墅,难道他知道了她就是女皇?可据南风夜所说,如果龙剑城知道了谁是女皇,肯定会动手。
  他之所以按兵不动,那就是尚不知道女皇是谁,可……
  他老来她的别墅干嘛?
  主人不在,他也好意思留下?
  齐飞月将车钥匙交给阿兰,让她把车开进车库,自己提着廉价的包打开了别墅的大门。
  荣正原本在伺候着这些客人,一听到门声,她就连忙说:“肯定是太太回来了。”
  话刚说完,齐飞月就走了进来。
  荣正忙笑着迎过来:“太太今天回来得有点晚。”
  “嗯,赌车。”
  “妈咪!”
  玩的正欢的齐时念一看到齐飞月,立马就扑了过来。
  齐飞月笑着弯下腰,一把将蝴蝶似的齐时念抱进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问她:“今天在学校里有没有调皮捣蛋?”
  “没有,我可听话了。”
  “哦,你听话?”齐飞月满脸的不相信。
  齐时念撅起那张嫩嘟嘟的小嘴,佯装生气道:“妈咪,在客人面前,你能不能不要给你亲亲宝贝抹黑?”
  亲亲宝贝。
  卜锦城坐在沙发上,看着门口的那对母子温馨的互动,不知道为何,他心里就是有一种很想拥住的冲动,跟昨天一样,尤其在听到齐时念用那软软糯糯的嗓音说出亲亲宝贝四个字时,他的这种感觉尤其强烈。
  忍着冲上去的失礼行为,他站起身,冲门口的齐飞月颔了颔首,说:“不好意思,今天又来打扰了。”
  齐飞月真想说,知道是打扰,你就不要来,可想是想,她却不会真的这么说,只得一边拉着齐时念往屋内走,一边亲切地笑道:“没关系,我这里也是好久都没来客人了。”
  “你与你女儿的感情真好。”
  卜锦城顺着目光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齐时念越来越与他记忆中的某人相似的脸面,心里有一个很大胆的猜测,他又把视线从齐时念的脸上挪开,落在齐飞月的脸上。
  “时太太去过中国吗?”
  齐飞月手指一紧,笑道:“没有。”
  卜锦城抿了抿唇:“你女儿有一双很漂亮的黑色眼睛。”
  齐飞月顿了顿:“她的眼睛像她爸爸。”
  “哦,太太的先生是中国人?”
  “嗯。”
  “是哪里人?”
  齐飞月不太想回答,皱了皱眉,本来想随便说一个名字来的,却听卜锦城又问了句:“时太太的先生是丰城人吗?”
  丰城?
  齐飞月猛地一怔,倏地转过身来。
  卜锦城没防备着她会停下来,而且又往后转身,硬生生地与她撞在了一起。
  一时间,女子的香气铺面而来,可这香气却不是他熟悉的,不是他的阿月该有的。
  难道他真的看错了?
  卜锦城掩下心里汹涌而来的情绪波动,绅士地伸手扶住她的手臂,又避嫌地让开几步,歉意道:“我不知道这个问题让时太太……”
  “不是。”
  齐飞月抬头看着他,一字一句,轻淡而坚定,仿佛是在给他说,又仿佛是在给自己说:“我先生不是丰城人,我也没去过中国,我们是在英国相识的,他回国后,就再也没来了。他或许死了,或许还活着,但我当他……死了。”
  “你就没去找过他?”
  “没有。”
  卜锦城顿了顿,还是问:“你爱你先生吗?”
  齐飞月抿唇。
  卜锦城微微看着僵硬的脸颊,说:“不好意思,这问题可能有些唐突,但我总觉得,你既然爱你的丈夫,就该回去找他。”
  “放弃我的,我不会再稀罕,而被我放弃的,我再也不会回头。”
  齐飞月说罢,拉着齐时念就去了餐厅。
  卜锦城站在那里,看着那道背影,眼眸越来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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