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捉鬼
题外话：
今天是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的纪念日，群里讨论了好一阵，基本上就是围绕着中国人为什么恨日本人而不痛恨美国人和俄国人这几点来触发。
这种事本来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我们谁都不是领导，不是站在风口浪尖的话事者，说的话都是你也不服我我也不见得会服你的那种。
或者，换个最直白的说法，不过都是键盘侠罢了。别看在网上争论得连篇累牍转眼间就是几千几万字的，但是，往真里来说，谁又真的会把这种网上的争论当真？到了晚上，该睡觉的睡觉，该啪啪啪的啪啪啪，第二天起来，谁也不记得这事了。
这牵涉到一个不容否认的事实——别看键盘侠们在网上争论得十分激烈，简直是犹如不共戴天你死我活之势，但是一旦电脑一关，或者是那个聊天窗口一关，又或者是手机QQ取消消息提示，关闭后台……很快的，那个网上的世界就不复存在，也不会对自己产生影响了。
现实中的很多人，有相当不少的部分都有着不止一张面孔。在生活中的时候，可能是经理甲，经理乙，员工丙，员工丁……但到了网上，隔着屏幕，你基本上不会知道不知道在对面和你争吵的是一个什么人(现实里认识和约炮的除外，不讨论)，那个人和你一样，都隐去了现实里的面目，以另一种面目出现在网上。也不管是什么人，都可以暂时地隐去自己的身份地位，在QQ群微信群之类的社交平台里，争论得声嘶力竭。
我没有贬低任何人的意思。因为无论经理也好，员工也好，都有可能出现智商和情商完全颠倒的情况。我的意思只是说，到了网上，不少的人都成了键盘侠！
举个非常直白的例子。基本上，每个人都会在公共的社交软件里表示自己是清白的，循规蹈矩的——那么，网上流传的那么多形形色色的小视频，特别是色情视频，是谁做出来的，又是谁在流传？大家都是正气凛然的君子大侠，那这些视频哪里来的？又是谁在主演，谁在拍摄，谁在流传？
现实里的面孔，和网络上的面孔，基本上构成了现在很多人的面目。有些人甚至不止这两幅面孔而已，还有着更多的面孔。比如在这个群里是老好人，在另一个群里就是吵得最凶的那个人。
在互联网上，你不知道对面和你争吵的是一个经理还是一个员工，不知道是博士后还是本科还是初中学历，也不知道是不是连什么是压缩包什么是EXE怎么运行EXE都不懂的人。对面同样也不知道你，所以大家都可以无所顾忌地在那里各抒己见，争论不休，你也不服我，我也不服你。现实里经常要服从领导，到了网上我还要服从你？——笑话！
一番相对激烈的争论之后——为什么说是相对激烈呢？因为自始到终，只有两个人在争论，其他人都在看热闹不吭气。南京大屠杀？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关我吊事？——总之，最后两个人就是争论到，为什么中国人那么恨日本人，却不恨美国人和俄国人。
我说，因为很多中国人心目中，仍然保留着历史教科书教导给他们的信念，中国是大国，是四大文明古国，是存在了几千年影响了世界一千多年的大国，真正的天朝上国，日本不过是弹丸之地，以前还是中国的藩属，竟然敢反过来侵略中国，屠杀中国人民？简直就是无法无天！活腻了！
这是大国主义的影响，没有对错，关键是看怎么运用了。运用好了，就能镇住一方，做成一方强大的霸主，运用不好，那就是夜郎自大了——你们大唐是什么鸟地方？还能跟我们夜郎相比不成？
政治军事之类的咱就不去讨论了，省得一会出现“章节含有敏感内容已被删除”的提示。
总之，最后争吵得到的结果是，都认为中国人恨日本人主要是大国主义作怪，而对美国人和俄国人则有着一些崇拜的想法，所以是基本上不会去恨，相反，还巴不得自己的国籍变成US。
其实我对这样的争吵觉得很没有意思。争吵个蛋！一个几百人的群，就两个人为这事唧唧歪歪。为什么？因为这事在绝大多数人看来，根本就是小孩子才会去讨论的事情。南京大屠杀关我吊事？恨不恨美国人关我吊事？只要我有班上，上班轻轻松松，一个月有个万儿八千的，上下班还能去宾馆打一炮，其他的，关我吊事！
从前的事情在逐渐远去，从前的价值观在逐渐远去，从前的淳朴观念在逐渐远去。今天的中国，好像很难找到古代隽刻在骨子里的那种风骨和傲骨。优雅，雍容，含蓄……这些都已经基本上找不到了。时代在发生巨变，观念也在发生巨变。基本上，已经找不到只属于中国人的那种雍容、优雅和含蓄了。
当然了，在某些上层社会的人士那里，可能还是保留有的。不过那样又说明了，那种风骨一般人维持不起，没有钱，没有资本让你去维持。绝大多数的人，还是要活在工作和生活的压力下，偶尔的放松，就是在微信等各种社交平台上约上异性去宾馆开一炮……
我们特别探讨了一下仇日的极端情绪化。众所周知的，就是“9.18事变纪念日”。那是东北沦陷的开始，也是日本对华大规模正面入侵的开始，现在已经是把9.18作为日本侵华的开始了——在9.18事变纪念日里，有相当的“爱国青年”，挥舞着他们所能找到的砖头、钢筋、水管，冲到大街上，看见日系的车辆和电子产品就使劲砸，尽情地发泄着他们对于日本帝国主义的痛恨。
只不过，大家都懂的，在这样的事情里，倒霉的并不见得是日本人，往往都是买了这些日本产品的中国人。人家买了日本产品，你不能就此用爱国主义来绑架他说他不爱国，媚日，更不能就这样砸烂人家的私人财产吧！
你可以呼吁人家不要买贴着日本牌子的产品，但是你不能就此砸坏人家的私产——这种事，最赤果果的说法，就是愤青借着爱国为口号，发泄他们对有钱有车的人的嫉恨情绪罢了！
所以说，这叫做道德绑架，上纲上线。这就是愤青们最喜欢做的事——跟他们理性讨论，他们直接扔过来几句：说那么多废话干鸟？你这个人就是不爱国！就是媚日的败类！
我总是认为，既然你们那么爱国，干嘛不带着干粮清水，登上钓鱼岛，驻守在那里，看见日本人过来就把他们赶下海里去呢？怎么不去南海的岛礁上驻守，看见东南亚的小鬼子上来就把他们赶下海里去？在键盘上瞎逼逼几句，谁不会啊！整天喊着要灭日本要从俄罗斯手里拿回属于中国的土地，那你们自己怎么不去上前线啊！就会在网络上唧唧歪歪鼓动别人强迫别人跟你一样的看法，整天梦想自己在背后运筹帷幄，驱使别人上前拼命流血。
说穿了，特么的以为自己是谁啊！诸葛亮还是刘伯温？
正文：
再一次来到黄桑岭上时已经是下午3点过几分。车都是留在山口的，不过我担心文大小姐的摩托车丢在这里会被偷走。乡村的人淳朴，但不代表没有坏心眼的人，所以我还是小心地把摩托车一直开到了黄桑岭的山脚下。
再一次登上黄桑岭，太阳已经有些变色了，开始变得有些暗淡，没有了中午的热力和温度。气温就不免降低了下来，变得有些阴沉，甚至是有点冷。
文瑜缩了缩脖子，低声对我说道：“有点冷！”
我提着装着两只活鸡的麻袋，别的汉子们则挑着笸箩，笸箩里装的就是何先生做法事需要用到的东西——煮熟的猪肉，生鸡，堆得满尖的白米饭，茶壶酒壶，茶杯酒杯，还要各种刚制作好的纸衣服，文书，木桩……除了没有鞭炮，简直就像是上山祭拜祖先。
捉鬼是要小心地把鬼引到圈套里捕捉，而鞭炮在乡村里的认知中，就是用来驱赶妖邪小鬼，带来喜庆气氛的。你这鞭炮一响，人家小鬼不就直接跑了？还捉什么？
众人一齐来到邱氏祖坟旁边，放下各自的东西。何先生又掏出罗盘，左看右看，嘴里念念有词，然后对一个邱氏的汉子说道：“你和几个人，就专门负责打桩，把我刚才画着符咒的木桩打进去！顺序一定不要乱！”
那个汉子问：“打在哪里？”
何先生指了指之前挖的小坑：“这里！一个坑打一根！”
打这木桩可也不是随便打的。何先生先让大家在邱氏祖坟的祭拜平台上放好猪肉生鸡米饭茶酒之类贡品，然后在邱氏祖坟的面前点燃了大香和白蜡烛，烧起了金银纸钱，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你是哪位老祖公，前天有事请你饮一功（喝一顿），你这里不太安宁吓到了小祖宗，我们上山就是为了抓住这个作乱的小野公（怪物），你可不要怪罪我们乱捉弄，有茶有酒你就坐着饮到懵，且看我们今天立奇功！”
文瑜在远处听他念叨得好玩，就问我是怎么回事。我简单地翻译了。文瑜噗嗤一笑：“真有才！”
何先生念叨完了之后，取出一柄锈迹斑斑的铁剑，左手抓着一把纸钱，脚下左走几步右走几步，嘴里继续念念有词，不过声音很低，我就听不清楚了。我们只能见到他在那里举着铁剑来回挥舞，一会向天指一下，一会向地指一下，一时又左右挥舞而过，不知道在搞什么。
文瑜看得不耐烦，就和我把那两只活鸡放了出来，拴在松树下。那两只活鸡的腿上都系着绳子，又吃饱了，跑不掉也不会跑，倒是颇为安静。
何先生念叨完了之后，就让那个邱氏汉子捧着木桩跟着他走。他先走到第一个小坑前，左手撒一把纸钱，右手挥舞着铁剑劈了几张，嘴里呀呀呀地唱了一阵，又让十八舅公递上一杯茶，他喝了一口，猛地一下喷在小坑里，又用剑指着小坑，念叨了几句，喝声“疾”，然后就让那个邱氏汉子把木桩打下去有符咒的那一面朝向里面。
等到四支木桩都打完之后，天色又暗了一些。何先生又让人把麻绳拉出来，绑在那四根木桩上，形成了一个真正的菱形，然后用铁剑蘸着没用完的丹砂鸡血，沾在麻绳上，就像是加上一层刀枪不入妖邪不侵的防弹衣。
何先生回到祖坟前，挥舞着铁剑，继续念叨，左手不时抓起一把纸钱，朝四下撒去，就像是在驱逐还是请示什么一般。我和文瑜靠在一起看着他，十八舅公等人则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乱呼吸乱说话，生怕惊动了何先生，搞得捉鬼不灵。
我们都想起之前见到过海船上光叔做过的，也是类似，不过光叔穿的是传统道袍，身上到处都是八卦符号，手里的剑还是不锈钢的，剑柄护手那里还有一个太极图案，怎么说都比眼前这何先生要专业得多。这个何先生并没有换上什么民族服色或者是职业服色，穿的还是那身白衬衣黄裤子，腰间还挂着一串钥匙在那一晃一晃的叮当作响，不知道是为了增加一些声势还是为了什么。
光叔穿得那么像模像样，结果都被雷电劈了，这个何先生呢？
答案很快就揭晓了——何先生在那里唱着舞着的时候，突然间就加大了动作幅度，大踏步走到他自己拉好的麻绳旁边，一剑劈下。那铁剑本来就是锈迹斑斑的，也没开刃，当然是一点也不锋利的，而那条麻绳又有小指粗，这一剑劈下去，那条麻绳晃了晃，却没有断掉。
我们都睁大了眼睛看着他，都是莫名其妙。这不是他自己设下的禁锢吗？怎么他自己来劈？
这又是在施展什么神奇的捉鬼神功？
不过我们都不好问他，也就让他自己折腾。何先生又砍了几下，麻绳终于被他的铁剑砍断，断为两截，掉在地上。
何先生抬起头来，仰天笑了一声。那笑声相当的陌生，一点也不像是他自己本人发出的声音！
十八舅公等人都以为是何先生请来了神灵附体，所以都觉得很正常，而且还觉得很兴奋，交头接耳说：“这个何先生果然不错！请来了神灵！这个钱花得不亏！”
文瑜拍了拍我，我和她都留上了神，特别注意观察何先生脸上的表情。但是他砍断第一根麻绳之后，就转到了另一边，继续去砍另一条麻绳，也没跟我们打照面，看不清楚他的脸。
我们绑着的那两只活鸡突然都跳了起来，神情非常紧张，不安地用爪子刨着地，羽毛都竖了起来——那不是要打架的表情，阉鸡没有猛性，是不打架的，只会逃跑。
文瑜悄悄地对我说道：“他的神情非常不对劲！”
不多时，何先生又砍断了第二条麻绳，仰天发出一笑。那笑声充满了非常奇怪而邪恶的意味，那绝不可能是神灵附体！也不可能是他自己本人！
我们正在心下疑惑的时候，何先生猛然转了一下头，看向我们。我和文瑜的目光一下和他对上，顿时吓得跳了起来——那个何先生，之前虽然说不上美或者丑，很平常的一个人，但现在他的五官都产生了明显的扭曲，脸色非常的苍白，眼睛集中于一点，就像是斗鸡眼一样，满脸都在滴着汗水，脖子向下缩着，这样就显得整个脑袋都往前倾，就像是脖子生了病不能伸直一样。
文瑜对我叫道：“脸！他的脸！”
可不是么！他现在的脸，已经发生了明显的扭曲，看起来，非常的像，一张狐狸的脸，只除了没有狐狸的毛！
这个信誓旦旦说要驱除孤魂野鬼的何先生，就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变成了狐狸——或者说，被狐狸迷惑了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