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光暗下去，太阳沉入水天相接处，天空余留的晚霞散去。
  天黑了，隐约带着深邃的蓝。
  夜幕罩住海面，海水来回扑腾，拍到岸边，又退下。
  岸边逐渐热闹，一盏盏灯亮起，如白昼般。人在光下穿梭，支起一个又一个小摊子。
  两人靠着坐了会儿，许九宁盯着那块儿看，见摊子上有烟升起。
  她碰了碰赵简，说话带了些鼻音，“赵简，我饿了。”
  赵简揉了揉她的头，“那吃东西去。”
  他先起身，侧着身子，准备牵她。
  视线一低，许九宁正坐在地上，伸长双手，抬头朝他笑，笑得要多乖有多乖。
  赵简扬着唇，弓着身子去拉她。
  两手交握，用力一拉，人站了起来，笑着给对方拍去身上的沙粒。
  赵简往后走，去锁车。
  许九宁朝前看，看着人头攒动的海边夜市，琢磨着待会儿该吃点什么。
  人回来，从身后抱住她，用不知从哪找来的披肩将她裹住。
  许九宁呆了两秒，赵简的手精准地捉住她的，捂着，搓了搓。
  她笑着，嘴角挂着轻松笑意，放软了身子靠着他，视线落在远处。
  这会儿，点点渔火正往月下走，皎洁的月映在水中，水波荡呀荡，荡出一圈圈波纹。
  身子暖和起来，她反握住赵简的手，头侧过去，亲了亲赵简的下巴。
  “行了，暖和了，我们走吧。”
  赵简应了声，松开怀抱，替她理了下披肩，单手牵住她。
  人没走两步，他又停了下来。
  许九宁看着他，有些不解。
  “怎么了？”她反问了句。
  他偏头朝她笑了下，“姐姐，这路穿高跟鞋不好走，我背你过去。”
  说完，他往前迈了一步，蹲下身来。
  等了几秒，他扭过头来，见人没动，笑着保证，“姐姐，你放心，我不会把你摔着的。”
  他继续说着，眼里带了丝狡黠。
  “要是不放心，你可以捏捏我的手臂，检查一下我的腹肌。”
  许九宁嗔了他一眼，她哪是担心这个啊？
  人走过去，覆上去，双手环住他，她嘴角带笑，亲昵地贴了贴他的脸。
  她只是讶异于他的敏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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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边夜市生意红火，才这么会儿，人就聚了过来。
  赵简牵着许九宁走在涌动的人潮中，嘈杂的人声里混着嬉笑声，热闹惬意。
  炭烤燃起的熏烟悠悠往上走，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烤制的香气。
  “你想吃哪家?”
  人声鼎沸，许九宁说话时不得不踮起脚，贴近赵简。
  他低下头来，“挑个清净点的。”
  许九宁点了点头，跟着赵简继续往前走。
  走了段距离，他们在热闹边缘处的一个小摊坐下。
  这儿离礁石近，人不多，零零散散坐了两叁桌人。
  老板娘递来菜单，许九宁看了眼，大多是海产，吃个新鲜。
  两人点了几个店里的招牌，要了一瓶饮料，一杯自制扎啤。
  喝的先上，许九宁端起扎啤抿了口，泡沫细腻，口感清爽。
  她扬起头，海风吹来，闭上眼，轻吸了一口气，冷风入里，心旷神怡。
  赵简伸手理了理她飞舞的发，许九宁睁开眼，握住他的手，眼里带着融融笑意。
  “喜欢海边吗？”赵简问。
  “嗯，看跟谁来。”许九宁笑了笑，挪了挪椅子，离赵简近了点，“之前关于海的记忆都不太好。”
  第一次来海边，意外溺水，人差点没了。
  第二次，在海边跟父母大吵了一架。
  嗯，还有第叁次。
  第叁次是陪常石欢。
  他失意落寞，一路无言。
  她在后头跟着，在凛冬里一同走过漫长的海岸线。
  总之，记忆里的海没有明亮的色彩，是无光的深海。
  ……
  “那现在能把它覆盖掉吗？”赵简将人揽进怀里，低头亲了亲许九宁的额头。
  她仰头看他，微微一笑，“能，是你，就能。”
  赵简心里一甜，将人搂紧了点，“那以后有时间我们多出来走走。这样，姐姐去哪都能想起我，都会快乐。”
  她笑了下，点了点头，闭眼靠在他胸口，就着海风听他有力的心跳。
  其实，在不在一块，有没有一起见过更多风景，这些都无所谓。
  只要知道惦念的人也会惦记自己，那么，在哪儿，在做什么都会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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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了，月亮高悬于空中，清晖洒在海面，如银锻般流光溢彩。
  一杯扎啤下肚，许九宁又加了一杯。
  第二杯喝了大半，她撑着头，往旁边看，瘪嘴皱了下眉，嘟囔道，“怎么还没回啊？都去了这么久了。”
  她抬眼望去，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来往人群中，视线在里头扫来扫去，就是扫不到她想见的人。
  闷声灌了半杯酒，她招手又加了杯。
  第叁杯上桌，端起杯子一抿一大口，这会儿，人已是微醺。
  喝一口酒，吃两口菜。
  许九宁支着下巴边吃边四处张望。
  忽然，一枚烟花咻地一声在夜空中炸开
  她抬头看去，只见五颜六色的火花从中心散开。
  随后，接连不断地有焰火升空
  许九宁勾着笑闲闲地看着夜幕里绽开的花。
  看了会儿，她低头喝了口酒，似有所感，偏头看去，看到了从光里走来的赵简。
  许九宁眯着眼睛，任由醉意发散，弯了弯唇。
  赵简见她看来，笑着招了招手，加快步伐，走了过来。
  手中的餐盒放在桌上，许九宁凑过去看，“咦？怎么是饺子啊？”
  她眨了眨眼，仰头看他，眼里闪着丝疑惑。
  赵简揉了揉她的发，笑得温柔。
  他坐下，夹了个饺子送到许九宁嘴边，“来，姐姐，张嘴。”
  许九宁乖乖张嘴咬了口，嚼了嚼。
  嗯，味道不错，茴香馅的。
  赵简喂她吃完一个饺子，摸了摸她被酒熏红的脸，“姐姐，冬至快乐。”
  “呀！今天是冬至。”
  许九宁有些后知后觉。
  “嗯，冬至。”赵简放下筷子，握住许九宁的手，搓了搓，“听说，冬至吃饺子不冻耳朵，姐姐这么怕冷，要多吃几个才行。”
  许九宁轻笑一声，腾出手来，夹了个饺子贴在他唇上，“赵简，冬至快乐! ”
  赵简弯了弯眸子，一口咬住，把饺子叼进去。
  “茴香馅的。”许九宁歪了歪头，笑着看他，“赵简，你记性真好，这都记得。”
  赵简点了点头，“嗯，都记得。”
  一点不落，全都记得。
  许九宁笑了下，放下筷子，勾唇撑头看他，眼睛眨得极缓，目光在他眉眼间徘徊。
  赵简扯了抹笑出来，凑过来，摸了摸她的脸，有点烫，应该是有点醉了。
  他小声问，“姐姐，是不是困了？”
  许九宁摇了下头，“没，我不困。”
  “好，姐姐，不困。”他揉了揉她的头，笑得温柔。
  反应了几秒，她坐直身子，伸手拽住赵简的衣摆，摇了摇。
  “姐姐，怎么了？”他问。
  “嗯…”许九宁低头沉吟了会儿，想了下，忽地抬起头来，借着酒劲，大胆了起来。
  “今年一起过年吧。”
  啊？过…过年吗？
  赵简人呆住。
  一起过年…不就意味着要见家长吗?
  见家长呀?
  他笑了起来，有些兴奋。
  可仔细一想，又紧张了起来。
  许九宁见他没答，又晃了下他的衣摆。
  赵简回过神来，舔了舔唇，正要回答，她却伸手一点，点在他唇上，不让他开口。
  赵简眨巴了下眼睛，有些不解。
  “嘻嘻嘻。”许九宁头一低，眼尾上扬，难得笑的这么妩媚。
  她拽着衣摆，轻轻一扯，“我替你答了。”
  人凑近来，带了些酒气，故意压低嗓子，粗声道，“可以可以，可以一起。”
  赵简忍俊不禁，捉住她的手，捏了捏。
  醉了醉了，果然醉了，这都演起来了。
  他笑着顺毛摸了把，将人揽进怀里，转身招来店家结过账，这才将人抱起，往人少的一边绕回去。
  回程，许九宁舒服地窝在赵简怀里，闭眼享受着拂面而来带了些咸湿气的海风。
  “赵简。”她低声轻唤。
  “嗯，我在。”赵简应了下来。
  “赵简。”她又喊了声。
  “嗯，姐姐，我在。”赵简笑了笑。
  许九宁笑着，用脸蹭了蹭他的胸口，低喃道，“是啊，你一直都在。”
  说完，她放下心来，呼吸渐匀，睡了过去。
  ?
  good night 祝大家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