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四章

  肖云话语顿了顿,清楚地看到儿子眼神里的内容。
  “洗脚。”——男人低沉的嗓音。
  江紫琳回头,见这人高大的身躯弯下,动作可慢了。
  本来他嗓音浑厚有力,但听在她耳朵里,怎么都有种命令的意思。
  她不想合作。
  可是肖云还在这。
  江紫琳不得不在床边坐下,屁股刚挨着床沿,双足就被他一双大手握住,他的手指好长,指腹摁在她脚背上,粗糙的触感温热得她一怔。
  愣了愣,就想挣开。
  肖云唉了一声,给儿子弄过来一张小凳子,唠叨开,“你这腿呀,明天起每天给我三碗骨头汤喝吧你。”
  说完就很有眼色,溜出去了。
  江紫琳看着脚被他摁到水里。
  “先生!烫啊,”她低恼。
  这人抬眸望她,光线下的眼神是漆黑的,波纹不动,“是不是还记不住我名字?”
  她哼,“请问我为什么要记住你的名字?”
  他刚毅的面孔沉沉,撩水覆住她的脚背,人长得高挑,脚也是细而纤长,不同于脖子上的蜜色,这脚白得晃眼,脚背很嫩,脚底板的茧子他摸得到,咯的手心就痒。
  一时喉结滑动,表情肃沉,闷声寡寡地低语了一句:“以前在床上叫名字叫得倒挺勤。”
  ……w、what?!
  她就木了。
  难以置信地盯着这个说这种话说得面无表情的男人,冷峻的五官冷硬的线条,看着也是周周正正一本正经的。
  抬脚弄他一脸的水,俏尖的脸不知怎么就滚烫无比,踢他,“你胡扯什么玩意!……什么、床,床……”
  好半天也吐不出整个字眼,她在那个年纪,还是知道害羞这俩字儿的。
  那纤细的足踝叫他两根手指揪住,轻轻一扯。
  光线下这人沧桑风骨的眉眼微微柔了,难得轻笑时那干燥的薄唇扬起来,朝着她湿乎乎的脚丫子就是一亲。
  江紫琳傻了,从脚底板的酥一窜到脑门顶,过了几千伏的点压,打得她一动不动。
  这人眉目正经,卷了膝盖上的毛巾给她每个脚趾头都擦了,他左手往下抵住小腿肚,慢慢站起来,俯视地命令,“进被窝。”
  她瞪着他,越瞪小脸越憋红,嘴巴张张合合许久硬是挤不出一个字。
  该死的脚心窜麻溜得她浑身都是鸡皮疙瘩。
  简章柯不管她,端起水盆,边往外走边说道:“你要走我不拦,眼下这个月内你是走不了的,你大哥打点过了。不管你住多久,住下来的期间,你就别别别扭扭的了。”
  江紫琳狐疑地看着他,不成想他还有这么好说话的时候。
  有点怀疑,他不拦?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吗?
  听他又降低了几个音,说:“能不能帮个忙,我母亲和奶奶承受不了你要走的事,你就假装假装也好。”
  想起那两位妇人,她心底是柔软的。
  不作多思量,点了点头。
  门轻轻带上。
  江紫琳盯着地毯上被水弄湿的一小块,再看看这间屋子,有些茫然,有些陌生,心里有七上八下的呢,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好快,她在大哥的压迫里,这家人的热情真诚的相待里,有些缓不来神。
  走一步,看一步吧。
  唉声叹气地脱掉外套,裤子也拽掉,她低头看肚子,皮肤细腻,平平的,真有点不能相信里面居然有颗小种子了。
  江紫琳想起小侄子,阿灵生小侄子瘦猴子一样,皱巴巴的,可是看着人的时候水汪汪的,还挺可爱呢。
  “不晓得你要是生下来会长成什么样子?”
  “喂可千万别是一副铁般样啊,想想都糟心……”
  自言自语,刚攥紧被窝里,门吱呀一下又开了。
  拧起眉毛猛地回头,惊吓还写在脸上,忙不迭扯被子盖住光光的肩和锁骨,“又是干嘛?!让不让人睡了!”
  木头先生面无表情。
  望着她凶神恶煞的小模样,眉宇压着,告诉自己,人失忆了,有脾气拽,你能怎么样?
  如今可得小心着伺候这根辣椒了。
  手里的杂志轻飘飘给她甩到床头柜上,他冷眉冷眼地撇过去一眼,没瞄到什么福利,忍不住呛她:“干巴巴的一滩平水,有什么能看的。”
  “一滩平?”她就来脾气了,豁开被子,“你眼瞎看不到?这什么,这不是凸的!”
  四目相对,他眼神渐深,默然不语。
  她低头,一愣,尼玛……甩上被子!
  男人喉结幽幽地阖动,低头关灯时特地看着她的脸,低语:“是凸的,小丘陵,我看见了。”
  “滚!”
  “晚安。”
  “快走快走!”
  门嘎达关上,好一会儿,被子里才拽出个黑乎乎的脑袋,长发垂了一枕头,在砸,接着抱住通红的脸,“我靠江紫琳你罩子呢……猪爪子啊脱衣服一起扒了,这就算了,你特么为毛不记着你没穿啊就掀被子,贞结没了,没了呜……”
  门外,男人双手插袋,靠着墙闭着眼。
  ……
  第二天醒来,江紫琳才察觉到床头柜上的基本歪歪斜斜的杂志。
  昨晚那男人扔下来的。
  她拿起来一看,脸色就不对。
  时尚男模杂志,一共五本,封面的小鲜肉们不用说都是她非常爱的类型,忧郁,苍白,有着吸血鬼贵族气质的大长腿们。
  这……特么啥意思了?给她这个?
  让她YY的?
  嚯,知道自己那张脸入不了她的眼,自卑之下干脆耍大方买几本杂志给她过过眼瘾?
  这男人看着刚正阿直的,心机也挺重嘛。
  那天在医院,她不过是和阿威抱怨了几句,他居然听进去了。
  不过,区区几本杂志想讨好她呀、
  没可能。
  尤其昨晚见识过他正经外表下骨子里那种闷sao劲儿后,更加确定这是个表里极其不一的坏男人!
  说她小丘陵?
  特么是见过多少个小丘陵了,这种专有形容词他都知道?一看呀,就不是什么老实人。
  这厢,满心怨气地起床。
  隔壁的隔壁的隔壁,卧室门大开,六月的清风夹杂着晨露从窗户里吹进来,穿堂而过。
  浴室里淅沥的水声。
  肖云拿着篓子进屋,一米五的单身男人床,军绿色方方正正的豆腐块整齐叠在床头。
  没有地毯,实木地板一丝灰尘也看不到的。
  左右转了转,没有衣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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