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0抬头、骄傲
无论如何,登基大典还得继续。
秦行之把熊六梅和白牡丹劝走,返回老道身边。妙善大师也走回来,对小道士表示感谢。他很明白,他的神通固然不怕揍,面对白如画这个级别的高人,无法保证一定不会受伤。
即使受不了伤,他也没能力阻止白如画乱来。
当然,妙善并不后悔不修法术。
皇帝即位,哪能总是碰上高人砸场子?这种事在大理历史上也是首次发生。
他虔诚礼佛,精研佛法,追求的大解脱,而不是在这虚幻的人间耀武扬威。不能说因为担心皇帝即位出乱子,就改变初衷吧?说句不好听的,若是今天大理皇位被三个骗子夺了去,那也是大理段氏气运已尽。
妙善尚不清楚崇圣寺被人占领,否则不知是否还能坐得住?
接下来,登基大典顺利完成,再也没出什么状况。
段誉正式登基为帝。
段正淳一刻都不愿等,直接跟随妙善出了皇宫,直奔崇圣寺,打算落发为僧,做个快乐的老和尚。
至于宫中皇后妃子是否伤心,段正淳真不是秦行之梦中世界小说中的那个情种,完全不在乎。
当然,两人回到崇圣寺,发现一群不三不四的假和尚把寺庙搞得乌七八糟,妙善大师终于勃然大怒,少有的主动出手,把那些家伙挨个扔出寺外,就不必细说了。
即位大典虽然出了点乱子,却让大理朝臣们深刻认识到,小道士不仅靠恨天伯和南院大王的名头唬人,同时还是传说中的高人。
虽然没见小道士出手,可他两个小妾都能飞天遁地,如果说他本事不大,谁信?
而这两个小妾,马上就要成为大理长公主。
这事并非秘密,在段誉即位前消息早就传出去了。想想看,熊六梅和白牡丹成为段誉的义妹,如果段誉有事,小道士能袖手旁观吗?退一步讲,甚至用不着小道士,熊六梅和白牡丹本身就是高人。
新皇有这种后台,某些打算趁新皇登基搞点小动作的臣子,明智的选择了打消念头。
第一次,小道士成了别人的后台。
这个别人,还是一国皇帝。
又过了两天,胡一菲返回大理城。
“小道士,你那些鬼画符,谁都看不懂。可是,皇帝好像真的能看明白诶。”胡一菲啧啧称奇。
秦行之自得一笑:“道爷智慧光环熏陶下,学渣也能变学霸,这不稀奇。”
阿拉伯数字、透视图、剖面图什么的,为了大家一起玩得开心,玩得上档次,道爷早手把手教给胖子了,我会随便告诉别人?
孙蒙接到胡一菲转交的发动机和图纸说明书,当时眼睛就放光了,能飞到空中的船,想想都让人激动不已。一刻都等待不了,立即派高升置办材料,太监和大内高手转职工匠,开始轰轰烈烈的造船运动。
船个头挺大,动静自然也小不了。
很快就惊动了太后,随后是文良纯等大臣。
皇帝把皇宫变成造船厂,干得热火朝天,听说还经常亲自下手干活。这放在任何一个朝代,都是典型的昏君行径。而给皇帝图纸的小道士,脱不了一个蛊惑君王的罪名,是要被钉在历史耻辱柱上示众的。
然而,文良纯等人喜闻乐见。
皇帝是个坐不住的性子,小道士不在京城,也耽误不了他溜出去乱逛。说实话,若是小道士在家,孙蒙反而更安分点,要么等小道士进宫,要么跑伯爵府玩,一般不会带着侍卫到处跑。
在皇宫造船固然不合适,可皇帝不出门啊。
大齐和历朝历代不同,皇帝理不理朝政,真的不重要。说句不好听的,坐吃等死、繁衍后代,只要皇帝把这两项做好,就是妥妥的明君。
有人可能觉得不合理。兵权固然掌握在皇帝手里,可如果有人蓄意谋反,以孙蒙那种大大咧咧的性子,估计也看不出来。他不理朝政,最后变成傀儡,乃至被人抢走皇帝宝座怎么办?
毕竟以前的皇帝也不是傻子,能轻松谁愿受累,还不是因为怕一个疏忽丢了江山?
其实很简单,在大齐,谋反的性价比太低。
孙氏皇族任何人登基称帝,都是孙昊的子孙,都得遵守孙昊制定的立国政策。而这些政策的目的,多半是为了削弱皇权,换谁做皇帝,最后都得变成吉祥物。
同样的道理,大臣们充分掌握朝政大权,如果谋反做皇帝,反而变得束手束脚。
当然,操守也是个不可忽视的因素。
这是个没经历异族统治的汉人世界,国人保持着高水准的良好品性,重视诺言,不缺忠诚,所谓“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除非皇帝太混账,搞得民不聊生,否则的话,造反是要被天下人唾弃的。
这就又转回来了,大齐皇帝权柄实在有限,想做昏君都没那个资格。
最关键的是,谋反在大齐也缺少生存土壤。
大齐百姓爱戴皇帝,越不着调的,越讨人喜欢。这种情况下,任何人试图改朝换代,恐怕都得不到多少响应。
总之,孙蒙快快乐乐做造船厂老板兼首席工程师,朝中大臣则视若不见。
大理新皇登基,封赏群臣,传告天下。
段誉知道秦行之等得着急,登基没几天就赐下圣旨,决定收白牡丹和熊六梅做义妹,册封二人为大理长公主。
册封仪式前一天,熊六梅忽然变卦了。
理由让小道士无语:“上次白如画闯宫,段誉和老皇帝跟鹌鹑一样躲得远远的,太窝囊了。老娘要成了段誉的妹妹,江湖上的好汉会嘲笑我的。”
秦行之苦求:“梅姐别闹了行吗?你好歹替贫道想想,我把怜儿一个人扔在京城,隔壁虽然是文良纯,不是老王也不是老宋,我这心里也忐忑得很。赶紧把正事儿办了,咱们也好尽快回京数钱玩儿。”
“我也没拦着你呀,让白牡丹做公主就是,反正我又不在乎名分。”
“白牡丹成了公主,你还是山贼头子,不觉得低人一等吗?”
“为什么低人一等?再者说,我已经不是山贼了。”
秦行之只好放大招:“这么说吧,一旦梅姐成为公主,就算大理国再小,你也是身份尊贵之人。别说贫道小小一个恨天伯,就是公爵,你嫁给我也是下嫁。下架懂么?就是断货不卖了……咳咳,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总之,公主嫁人,是不可能做妾的。”
做不做妾,熊六梅真不在乎。
但“下嫁”这个词儿听着十分顺耳。
秦行之继续道:“说到段誉胆小,聪明人都惜命,贫道以前也经常战略性撤退,难道梅姐也看不起小道士?”
“你不一样。”熊六梅一本正经,“你逃跑逃得潇洒,看着就赏心悦目。”
这逻辑……秦行之无话可说。
熊六梅还是屈服了,因为她很喜欢下嫁这个说法。
第二天,秦行之带熊六梅和白牡丹进皇宫,段誉当场认下两个义妹,并册封两人为大理长公主,下旨昭告大理全国。
小道士辛苦给两人弄公主身份,目的是娶她们回家。因此段誉随即又下了两道赐婚圣旨,把两个妹妹下嫁给大齐恨天伯。这还没完,嫁公主,得准备嫁妆吧?小道士又发了一笔小财。
当然,大理赐婚是一回事,回头还得让孙蒙和大齐中书省再赐婚一次,这才符合小道士的预期。
白牡丹捧着册封公主的圣旨和玉册,恍如身在梦中。
尽管从秦行之第一次和她说起公主之事,她就一直盼望着,也相信公子一定能做到。然而当这一天真正到来,白牡丹仍然觉得不敢置信。
当初的风尘女子,摇身一变成了公主……这种事也许历史上曾经发生过,但在秦行之说起前,白牡丹绝对想不到,有一天它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想当初她在百花阁做花魁,也曾想过,如果老天可怜,她也许能以清白身嫁一个富商或者小官做妾。那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大多数花魁年纪大了,只能放弃清倌人的坚持,下水接客。
然而,做小妾就真的是美满结局吗?
当然不是,要知道,小妾的地位低得等同于下人,被送人、赶出家门,乃至打杀,这些一点都不罕见。
白牡丹跟随八姑学了一身本事,自信能迷住任何一个男人。可她总有老的一天,而且很多时候赶走或打杀小妾的,是正房夫人。以她的性子,又如何能讨好别人?
秦行之横空出现,白牡丹看见了机会。
才华横溢,偏偏暂时混得不好。
如果秦行之发达了,作为最早把自己托付给他的女人,总能得到更多疼爱吧?如果他运气差到就是无法翻身,甚至能成为他的妻子而不是小妾。
对白牡丹来说,穷不可怕,可怕的一生守着个不解风情的莽夫,否则她完全可以自赎,找个注定不可能纳妾的穷人嫁了。小道士英俊潇洒,腹有才华,即便过苦日子,白牡丹也能甘之如饴。
当然,她还是希望秦行之能有一番成就。
秦行之的成就超乎她想象。
和皇帝交朋友,与朝廷大佬没大没小,开疆拓土,做大齐恨天伯、契丹南院大王……如今更是硬生生把她变成公主。
这,已经不是正常人能做到的事了。
白牡丹深吸口气,缓缓抬起头,痴痴看着和段誉说话的秦行之,心中忽然充满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