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没少往老娘房里钻

  如果有人新来杭州府,问起京城最近流行什么,他得到的回答,很可能会是下面三个字:
  新符咒。
  一开始,新符咒只在吃俺一棒符箓店有售,独门生意,价格定得越来越高,根本不是一般人能买起的,别说普通老百姓了,就连有钱人也不敢放开手脚购买。当然,真正的权贵富豪不在乎钱,可人家吃俺一棒符箓店也不敞开供应啊。
  后来,人们惊讶的发现,各个道观也开始提供新符咒。
  种类不如符箓店丰富,所有道观只提供三种符咒,美颜符、龙精虎猛符,以及神行符。
  可这一点关系都没有,符箓店最畅销的恰恰是这三种符咒,其它符咒也不是没人买,例如丰胸符就有爱好者乐此不疲,可论流行程度,都比不了上面说的三种符咒。
  美颜符让人分分钟找回青春,虽然只有十二个时辰,那也足以缅怀往日岁月了。最美妙的是,这东西并非只对女性起作用,男人用了也会暂时恢复青春。
  据说有人甚至拿美颜符代替龙精虎猛符用,京城百姓普遍认为,这人脑子有问题。美颜符再能恢复青春活力,哪有龙精虎猛符专药专治效果好?
  龙精虎猛符,在男权至上的大齐朝,是最畅销的符咒。这就不用解释了,上至八十老叟,下至纵欲过度的纨绔子弟,谁敢说不喜欢?
  神行符也不错,这时代的人出个远门不容易,雇车不便宜不说,速度还不够快。大齐朝匪患不多,可荒山野岭多,也确实不怎么安全。
  有了神行符就不同了,健步如飞跟脚上安了个轮子似的,就算碰上危险,自己跑路也方便啊。
  不过说实话,在价格不断上涨后,这玩意儿性价比确实不高,雇个马车才多少钱?因此,到后来吃俺一棒符箓店的神行符,基本没了销路。
  那是以前,现在就不同了。
  自从各大道观推出三种新符咒,在人手远比秦行之充足的前提下,价格越来越趋于合理。
  三大符咒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流行起来。
  如今在京城,若有人不知新符咒是什么,是要被鄙视的。
  有传言说,三大符咒本是吃俺一棒符箓店的独家本事,后来在崂山道长的亲自斡旋下,才传给各个道观,甚至逐渐向外地传播。
  对此,有人半信半疑,这世上连修脚师傅有点独门手法都藏着掖着呢,这明显能让人发大财的东西,谁肯随便传给别人,脑子进水都不足以形容。
  也有人不这么想,人家小道长开业的时候就说了嘛,开店不为赚钱,而是为了用符咒造福大众。如今把符咒公开传给别的道士,恰恰验证了小道士确实品德高尚,视钱财如粪土。
  当然,大部分人才不管小道士高尚不高尚,而是对各个道观赞不绝口。独门生意变成是个道士就会,得益的是咱老百姓啊。
  “我就说吧,他们只会称赞拉低物价的道观,对道爷舍己为人的精神根本不屑一顾。李道长,你传符咒我从没反对,多传一道我也能接受,可你故意把最好卖的符咒传出去,这是故意的吧?”秦行之愤愤道。
  此时秦行之和李奉常正从城门往里走。
  今天李奉常邀请小道士,一起去某家道观“指导工作”,秦行之本来是不愿去的,正是因为这些道观学会了三大符咒,导致他少赚很多钱。
  可转念一想,道爷赔都赔了,再不去装个逼露个脸,岂不是更吃亏?
  结果还算不错,人家道观上下对小道士很热情。
  这是废话,指着小道士的三道符咒发财呢,能不热情吗?大家还想着讨好一番秦行之,说不定他一高兴,脑子一抽,多传几道符咒下来。
  可偷听了一些百姓的议论后,小道士就不太高兴了。
  李奉常微笑:“秦道友,世俗有个道理,叫做宁送两千,不送一百。就是说,你想求人办事,最好一次送足好处,足到出乎他的预料,足到他都不好意思不尽心替你办事。
  传符咒也是这个道理,既然要传,咱比他们预想的多传一道,还传给他们最好的,让他们无话可说,只能从内心深处称赞你。”
  秦行之大奇:“看不出来,李道长对人情世故还挺有研究嘛。”
  “呵呵,贫道也是从书本上学来的。”
  “华盖派还有研究这个的典籍?你家祖师爷牛啊,果然非常人能揣测。”
  “秦道友如今又是侍读又是礼宾使的,薪俸可不低,符箓店生意应该没那么重要了吧?”
  秦行之嘿嘿笑:“那是,还是当官好啊,工资高,还有人主动送土特产,贫道又经常从胖子那儿顺点东西……咳咳,其实少赚钱我并不是太在乎,主要是感觉不好,我这么大公无私,怎么就没人往死里夸我呢?”
  李奉常摇头道:“世人一向如此,无需感到意外。秦道友要相信一点,举头三尺有神明,即便天下无人能知,祖师爷也是清楚的。”
  “那更惨,我把符咒传外人,祖师爷八成不会夸我。”
  “此言差矣,都是道祖苗裔,说句不恭敬的话,你我的祖师,都得听道祖他老人家的。造福道门的事,道祖能不高兴?他高兴了,你家祖师爷自然也就高兴了。”
  秦行之大赞:“挺合逻辑。”
  两人说着话悠哉游哉的往前走,一幅方外高人的做派。李奉常不用说了,本来就道貌岸然。小道士逐渐解决了银子问题,对钱财不像以前那么重视,身上的贪婪气息少了,也比以前更有出尘气质。
  前面有点堵,似乎发生了什么事。
  两人走近观看,只见十几辆囚车在大路上排出去老远,每辆车里都押了不少囚犯。怪不得拥堵呢,除了献俘之外,一般出现不了这么壮观的场面。大齐好多年不打仗了,根本没献俘一说。
  京城人最喜欢看热闹,这种热闹更是非看不可。
  人们一边看,一边议论。
  “哥哥,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清楚,听说是谋反。”
  “嗯,应该是谋反没错,一般的犯人可不用押解到京城,只有谋逆大罪才必须陛下亲自裁决。不过,我看这些人一个个挺老实的,不像是会谋反的样子啊。”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屈打成招,下面的官儿就这个样子,最喜欢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了。”
  秦行之暗笑,这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朝廷大臣呢。
  京城人都这幅德行。首善之地的居民嘛,骨子里就有股挥斥方遒的骄傲劲,酒馆里经常见到两个普通百姓讨论国策得失,简直为朝政操碎了心。
  小道士一边往前挤,一边觉得奇怪,囚车里的人似乎有些眼熟啊。
  直到走到最前面的囚车边,就听一个声音嘶叫:“小道士,道爷,我的亲道爷,救命啊!”
  秦行之抬头一看,是金家庄的金三胖。
  里正也在最前面的囚车里,发现秦行之先是眼睛一亮,随后却立刻黯淡下来,默默叹了口气,垂下头去。这谋反之罪,里正不认为小道士能帮上什么忙。
  秦行之皱眉看着金三胖:“暴露了?”
  金三胖摸着眼泪:“是啊是啊……本来村里人成天揍我,我觉得生不如死,谁知真被抓了才发现,好死不如赖活着。道爷,你想办法救救我——不,救救大家吧。整整一个村的人呢,这要是救了我们,你得有多大功德!”
  秦行之耸肩:“三胖子啊,你未免太看得起道爷了。我就是个道士,能帮你们隐瞒已经不错了,哪有本事救你们?”
  “你连金冠都不怕,我觉得本事挺大,你就试试呗。”
  “本事大那是肯定的,可就算能救,道爷凭什么要救你?”
  “就凭大伯给你师父摆长生牌位……”
  里正抬起头打断金三胖:“三胖子闭嘴,什么长生牌位,根本没那么回事!小道长,这事儿您别管了,都是我们自找的。”
  里正人品确实不错,不承认摆长生牌位,显然是怕连累秦行之师徒。
  囚车里有人放声大哭:“我冤呐,三胖子是皇帝,金大伯你还做了阵儿宰相呢,我他么招谁惹谁了,税没少交,也被打成头号钦犯?”
  金三胖一脸幸灾乐祸:“活该,谁让你是皇亲国戚的。”
  “老子早把你姐休了!”
  囚车里的胖女人不愿意了,大眼一瞪:“三驴子你有没有良心?你倒是写了休书,可你他么也没少往老娘房里钻,就事发前一晚你还……”
  “都给老夫闭嘴!”里正怒喝。
  胖女人哼哼了几声,终究没敢顶撞里正。
  金三胖的姐姐其实也感觉很冤,她好不容易嫁了人,日子虽说不宽裕吧,好歹也算和美。弟弟闹了这一出做皇帝的闹剧,算是把她的好日子给完全毁了。
  秦行之一直在犹豫该不该问,此时终究还是把疑惑问了出来:“几位,能告诉贫道,你们是怎么暴露的吗?”
  金三胖做皇帝的时间不长,而且仅限于金家庄内部,百花阁是他第一次对外人发难。因此,知道这件事的,只有百花阁和车马行的人。
  难道是他们泄露出去的?
  按说不能,这事儿有多严重,是个大齐人应该都清楚,说出去就是害了一个庄子的人命,这孽造得太大了。
  里正张张嘴,尴尬的低下头不说话。
  金三胖顿时暴怒:“老王八蛋,没脸说了吧!”
  “大胆,不准喧哗!”
  囚车旁的官员实在忍不下去了,厉声训斥完金三胖,在马上很不友好的看着秦行之:“道士,此乃钦命要犯,闲杂人等不得和他交谈。”
  官员了解京城环境,这里高官显贵一抓一大把,他好不容易得了一件大功,亲自押解钦犯入京,正满怀升官发财的希望呢,并不想惹到不该惹的人。
  秦行之和李奉常道貌岸然,官员摸不清他们是什么身份,因此一直没阻拦他们。
  可秦行之问个没完,他就不愿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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