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2章 路人

  黄太医怎么会给他看上去这样丑的药?而且又怎么会突然给他药呢?她伤了也不是一两天,黄太医要想献药,早就该拿出来了吧。一切的问题,都指向一个可能性……难道,是他去帮她要的?所以黄太医才把自己民间师傅留下的药膏拿了出来?
  落溪稍稍斜眼去瞧他,只见他对着门正正坐着,并没有看她。
  “这药这么难闻,涂在脸上又跟涂了泥巴似的,会是好药吗?”落溪问。
  严璟这才看向她道:“若不是效果确实好,黄太医不会给我的。”说着停顿了一下,微低了头说:“我先帮你涂着试试吧。”
  “嗯,好。”他们好像一直有互相涂药的机会,而她的伤都是自己以各种方式弄在身上的,他的伤则都是她弄的……落溪在心头想。
  严璟接过了药盒,蘸起膏药,轻轻涂上她的脸。除了食指点上她的脸让她有冰冰凉凉的感觉,其余手指不经意划在脸上,则会让那片肌肤微微发痒发热。
  落溪一直垂眼看着他的手,他的手腕,他的衣袖,只是不敢去敢他的脸。偶一抬眼,便对上他的眼,然后心中一紧。
  他也停下了涂药的动作,定定看着她。就在她要躲开之际,他的唇就贴了过来。
  一开始,那吻还轻轻柔柔,然而没等几下,便似猛虎下山般一发不可收拾,一阵铁盒落地的“哐当”声,他将她紧紧抱入怀中,一片炽舌狠狠刺了进来。
  落溪急喘一口气,不由自主反搂住他的肩。
  第一次被他压倒在他的床上,动作粗鲁,让她背上磕得甚至有些疼,而这疼又马上被身上的滚烫所掩盖。
  他在她腔中横冲直撞,直缠得她的舌毫无招架之力,。
  “嗯……”
  她在惊慌之下,双手却不由牢牢抱住了他的颈。气息更加紊乱,身体更加无力.
  落溪紧抓起他的头发,缠住了他的腰。
  “老爷,公主,是现在用饭吗?”门外忽然响起了丫环的声音。
  严璟的动作在那一刻僵住,而后停了一会儿,突然离了她的唇,从她身上起来,以极快地速度扭过了脸去。
  他拿着自己的腰带,气息微喘,语气却平淡道:“去用饭吧。”
  落溪从床上起身,将撩起的裙子放下,遮住光裸的腿,随即从床上捡起绢裤咬唇穿上。
  最最难受,是他这样眨眼即变的脸。前一刻还将紧搂在怀中极尽**,下一刻就冷下了一张脸,好像她只是不认识的路人。
  严璟朝门外走了两步后又停下,弯腰捡起滚落地上的膏药,盖好盖子,递到穿了裤子下床的她手上:“江南水灾,宫中与各级官员府中皆须节衣缩食,出资振灾,府上暂时就只做一份晚饭吧,公主与我一同用膳。”
  公主……哼,公主!落溪看着他视她如陌路人的脸,拿过就他手上的药盒就摔在了地上,“本公主偏不,与讨厌的人一起用膳会吃不下!”说完她就大步向前,摔门而去。
  严璟看着地上终于还是被倒出了药膏的盒子,伫立一会儿,缓缓蹲下身去捡起了仅剩的半盒药。
  晚上落溪没有和严璟一同吃,可仍是吃不下,食不知味是尝了几口便赌气地叫住往厨房撤菜的丫环,命令她将饭菜统统倒掉。
  安安宁宁在一旁看得虽心疼,却一句话也不敢说。主人未吃完的菜,都是端到厨房了再由下人们分着吃,而在严府,公主的菜是下人们最好的餐点。严璟出自民间,直到做了丞相都依然不曾奢华,正餐只要四盘菜就好,而公主从来都是只许多不许少的十品菜,精致程度都须按着宫里御膳房的规矩来,公主并不能吃多少,一顿饭下来,菜都看不出是有人动过的,这对下人来说,自然是最好的食物。然而今日公主却要将这没怎么动过的菜全倒了。下人们自然可以再煮菜,再做饭,或是吃馒头,自然不会饿肚子,只是这些菜却真是白白浪费了。
  然而谁都看得出,公主是不高兴,很不高兴。
  落溪进房后,安安在走廊处朝宁宁问道:“公主下午是去老爷那边了吧。”
  宁宁回答,“好像是的。”
  安安面色凝重了起来,看着远处落溪的房间说道:“公主如今几乎不再提韩大人,喜怒哀乐都会轻易被严璟所影响,只怕公主……是真的动心了。”
  宁宁看向她,轻轻说道:“严璟是公主的驸马,是公主的丈夫,公主对他动心不好吗?”
  安安突然转头看向她,目中含着强烈的怀疑意味,“宁宁,你与原来好像有些不同了,你好像……特别帮着严璟说话,特别希望公主与严璟能生出感情来。”
  宁宁禁不住后倒退一步,低下头去不敢看她的眼:“我只是……只是觉得,这样也好。”
  “你知道,这样并不好。”安安立刻说道:“严璟权倾朝野,对皇家多有冒犯,太后与皇上早就对他心存戒备,他日,严璟与皇上必然决裂,就算严璟并无二心,皇上也依然不会放过他,严璟迟早会死,若是严璟有二心,那要么还是严璟死,要么……”
  宁宁脸色惨白,踉跄一下,跌靠在红色栏杆上。
  安安看着她继续说道:“公主若一直如十五岁时迷恋着韩子楠,若一直恨着严璟,向着皇室,那她就一直是大瑞的长公主,可若是她爱上了严璟,将严璟当成了真正的丈夫,那她既是大瑞的长公主,皇上的亲姐姐,又是严璟的妻子,这两方,无论谁输谁赢,公主都不会有安乐的下半生。”
  宁宁几乎要瘫软下去,紧紧扶着栏杆支撑着身子,安安在原地看她一眼,转身离去。
  几日后,落溪的心情因为时间冲蚀而稍稍有好转,看见总是愁眉不展的宁宁,想起来问道:“你家里来信了没?你弟弟还好吧?”
  “奴婢弟弟没事,只是……”宁宁低下头去,黯然道:“那个姑娘到现在还没找着人,她家里寻了几天,怀疑她是被人贩子劫走了,弟弟身上有伤,又不知道那姑娘的音信,现在一直卧床不起,爹给他请了大夫,那大夫竟然说……弟弟再这样下去,怕是熬不过今年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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