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人蛇
欧阳跟李冰站在他身后，静静地望着他，这时候是需要老龙王自己来解惑，否则两人都没办法知道谜底。
“这些都是孤儿，这是一间孤儿院，我十年前开设的。”老龙王轻抚一下身旁的小孩子，缓缓说道：“年轻的时候，我的确有很大的雄心，要称霸西三环乃至整个京城的地下世界。那时候确实是龙虎门最为鼎盛的时候，无论声望还是人员，都足以跟京城其他的大腕扳一扳手。
也是因为年轻时候的拼杀，我伤到了要害，结果一生都无子嗣。年轻时候还不觉得什么，可是当我老了之后，就发现自己虽然拥有整个西三环，但是死了之后这些东西还是要归属别人的，到时候可能连给我送终的人都找不到。”
说到这里，老龙王有些感叹，稍微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下去：“十多年前，有一次我在路上看到几个小孩向我乞讨，就三四岁的样子，那眼睛可怜兮兮的。本来以我以前的威名和作风，这些小孩敢拦我的车，不死估计也差不远。但那天我却突然被他们的眼神给触动了心底，然后就决定开一间收容院，把这些被人贩子弄来的小孩都救出来，给他们一出安全的地方，直至他们跟家人相认。
一两年过去之后，西三环就没有了街头乞讨的小孩，因为那些人贩子都让我给连根拔起了。后来又陆陆续续地在京城其他地方把这些小孩救出来，可终究我的力量有限，只能影响到西三环和附近的地带。”
他抬头看了一眼欧阳跟李冰，看出两人眼中的疑惑，又接着说道：“至于为什么收容院是建在郊区里面，而不是在西三环，因为现在西三环有另外一个势力并不弱于我，而他的其中一项主业就是贩卖人口！”
说到这里，欧阳跟李冰明显感觉到老龙王言语之中的恨意，两人脑海中就禁不住浮起一个人的身影，脱口而出：“王蛇！？”
“没错，你们也猜到了，即使王蛇。”老龙王点点头，把恨意收敛起来：“以前西三环是我一家独大，没有其他势力可以跟我相比拟。但后来我老了，不仅人老了，心也老了。王蛇跟钟军就开始趁空而入，占据了西三环的其他份额，并且慢慢地侵蚀我的地盘。
“钟军所侵占的产业都是我要放弃的，而王蛇一开始想在西三环做些人贩子的事情，被我所阻止了，他就没有在再在西三环有过这些动静，转而向其他地区贩卖人口。我虽然心有余，但是也触及不到这么远的地方。而且最近他的势力越来越大，我担心他连我这收容院也觊觎，就从西三环搬了出来，来到这个地方，也就这一两年的事情。”
老龙王说完之后，又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小孩子的头。
欧阳跟李冰听完老龙王的叙述，心里也是感叹。没想到这西三环地下势力还有这么多曲折的故事，老龙王曾经是西三环一霸，昨天的资料不够齐全，还真是没有提到这一点。
而王蛇的最后一项黑色收入也终于浮出水面了，原来就是人贩子。这种人贩子向山区输出女性，从山区向成立输入劳动力，虽然不起眼，但是其获益绝对不少。
但是这种产业是最为折寿，也是最为人们所不齿的。欧阳跟李冰直到之后，心里面已经做出了决定，王蛇跟钟军必须连根拔起，而对于老龙王的印象，也慢慢开始改观。
“那这些女孩也是孤儿？”欧阳抬头望着那几名二三十岁的女孩，向老龙王问道。
老龙王脸上再次露出惆怅的神色，轻叹一声说道：“是，又不是。”
欧阳跟李冰有些奇怪，但没有打断。
老龙王就继续说道：“这些女孩的父亲，年轻的时候是跟我一起在西三环争霸的死对头，他们都被我灭了，只剩下孤儿寡母，所以算是，也算不是。”
欧阳跟李冰听了大吃一惊，这些脸上洋溢着笑容，像义工一样的女孩，竟然是老龙王仇人之后？老龙王杀了她们的父亲乃至父母都杀了，她们竟然不怨恨老龙王？！这简直有些不可思议。
“一开始的时候，她们的确是恨我的。但是当她们长大之后，就明白了一个道理：这就是江湖人的下场。无论是她们的父亲，还是我，最终的下场很有可能都是被仇家或者竞争对手给杀掉，我们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已经有了这个心理准备。”老龙王缓缓解释道，他抬头望了欧阳跟李冰一眼，又说道：
“这些想法，两位警官怕是不会明白的。”
欧阳跟李冰又是一惊，两人即使再淡定，此时也不禁脸色大变。现在自己两人可不是在跟一个普通老者聊天，而是在西三环叱咤了几十年的老龙王。这老龙王现在虽然和颜悦色，但谁知道他会不会突然翻脸。
两人都经历过不少风浪，也见过不少面慈心狠的人物，但是只有老龙王才给他们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现在对方已经得知自己两人的身份了，而且似乎还不是刚知道的，而是两人出现在他的别墅乃至昨晚擂台赛之前就已经知道。
如果老龙王有什么企图的话，两人现在已经落于下风。
“两位警官不必意外，你们的来意我明白，其实我也老了，不想再多作孽，只要能够看着这些孩子长大，安安静静地度过人生最后几年，那就满足了。”老龙王看到欧阳跟李冰有些讶异的神色，也不意外，仍是脸带微笑地说道。
欧阳跟李冰对视一眼，一开始的讶异已经消去，如果说老龙王要对两人下手的话，就不会说出这些话来，也不会把两人带到这里，估计两人早就已经横尸荒野。
“老龙王，或许你还不知道我们真正的来意。”欧阳拱拱手，平静地说道。既然老龙王都这么淡然，自己跟李冰也没必要激动。
“哦？难道你们不是来劝我金盘洗手，退出西三环地下世界的吗？”老龙王微微有些诧异，把身边的小孩轻轻推起来，就有一名大人过来把附近的几名小孩都带走。这小院顿时清净下来。
“难道两位警官是打算把老夫的势力都一扫干净，让老夫吃一次公家饭吗！？”遣走了小孩之后，老龙王笑容收敛，眉头紧皱，称霸西三环数十年养成的霸气神态开始散发出来。
“老龙王你误会了，我们来的意思也不是这个。”欧阳微微一笑，并不畏惧老龙王散发出来的霸气。
“哦？那请警官明言。”老龙王虽然是西三环最大地下势力的龙头，但欧阳跟李冰都有警察身份，现在得知对方并不是来拿自己，也不敢太过嚣张。
欧阳跟李冰对视一眼，就把商量好的事情跟老龙王说了一遍。
老龙王听完之后，眉头微皱，沉吟一番，也不知是喜是悲。过了半晌他方才微微点头说道：“也好，两位警官既然看得起我老龙王，老夫本来想着金盘洗手的，既然西三环这一带不能容纳地下势力的存在，那我就助两位一臂之力，把这西三环清一清。”
“多谢老龙王的支持，只是老龙王你的产业也要转变一下，放到明面上来。这或许有些难办，希望老龙王你能够配合。”欧阳跟李冰听见老龙王爽快地答应了，心里面也是很舒畅。但也不忘提醒他，支持你拿下西三环全部地盘之后，可是要转为官方的代言人。
“这老夫自然晓得，其实这些年老夫已经从大恶的产业抽身出来，想要慢慢地转向做正经生意，要不然凭王蛇和钟军，也不能占到三成的地盘。”老龙王感叹一声说道：“王蛇的人贩子集团，我想把他们清掉很久了，可惜一直都心有余而力不足，这次有两位警官出面，总算能够了却我的心愿。”
说到这里的时候，老龙王感怀不已，眼角甚至泛起了泪光。
欧阳跟李冰看着老龙王这副模样，心里也是一阵感慨。这起码说明老龙王并不是像钟军和王蛇那种权势欲望很强的人，希望统治整个西三环地下世界，乃至染指京城中心地带。
毕竟老龙王曾经做到过这样的地步了，老了之后反而开始向善，即使手下有些黑色产业，也不见得是大害的产业。现在老龙王愿意配合自己的计划，这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现在龙虎门的事情，大部分我都交给阿虎去办了，什么具体的东西，你们跟他商量就行，反正都是故识，我也是老骨头一把了，也不怕你们把我卖了。”老龙王感慨完之后，就向欧阳跟李冰挥挥手。
两人来到这里，已经得到了最好的结果，而且听到老龙王把龙虎门大多数的生意都交给林虎打理，意外之余更感高兴。因为这样的话，凭自己对林虎的了解，还有跟林虎的交情，这计划推行起来会顺利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