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万死山下
武者修行，以元力为基，强壮肉身血气，增长寿元。大能力者更有呼风唤雨之能，施展神通玄法，翻手间改天换地。
羽化境武宗，乃是武者修行的第三境。到达此境后，武者丹田中元力磅礴如汪洋，能够凝聚成元力之海，动辄催城焚河，力敌人国。
万隐之前便已经是羽化境武宗三重巅峰的修为，与雪莹一战后，顺理成章突破武境，迈入武宗中期的境界。
武宗中期，能够凝聚元力护罩，防御力强大无匹，除非拥有一些逆天手段，否则不入此境，绝难打破。
白骨大殿中，一众人正说着，突然一道惨烈的惊天气息从山下传来，直冲九霄。
“成功了！”
万水流确认那就是万隐的气息，脸上阴沉一扫而空，被无法抑制的狂喜代替。
羽化境武宗四重，燕国年轻一辈中，除了雪莹，便只有万隐和王都学宫的古宗达到了这一境界。
“明日一战，你我再分个输赢！”
万死山下，一片鬼气弥漫的死城中，脸色惨白的万隐低声呢喃。他的目光遥望远方，里面满是激昂的战意。
而此时，黑白山山顶，一座清幽的小院中。
幽光迷蒙，笼罩着一袭绝美的身影，古妃嫣在这里已经站了不知道多久。
“想去找他就去吧，不要给自己留下遗憾。”
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蒙天宇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院子中，走向古妃嫣。
古妃嫣摇了摇头，表情坚定，道：“他有自己的路要走，我不能打扰他。”
蒙天宇闻言，心底轻叹一声，不再劝说。
小院无言，师徒二人各有心事，静待天明。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夜幕被一抹晨光撕开，黑暗被驱逐，新的一天终于降临。
一道身影来到黑白学宫山门外，将一方锦盒交给了看门弟子，而后转身离去。
那身影离开没多久，黑白山上，一阵恢弘的钟声传响开来。
“当、当、当……”
钟声荡开山上的白雾，就连笼罩倒山峰的云雾都被震散，露出那不为世人所见的神秘地带。
“黑白学宫儿郎，随我出山！”
一声长喝有如长雷炸响于九天之上，落在黑白学宫那些弟子耳中，让他们浑身一震。
一道道身影从各自的处所走出，他们全部身着黑衣，沉默无言。带着沉重的肃杀之气，汇聚成一条黑色的河流，在黑白学宫山门处集结。
外门中，栾二也穿上了那袭黑衣，手中紧紧握着一方锦盒。
“老大，保重啊，我还欠你几百两银子的赌债呢，你要是回不来了，我可就不给了。”
一名身材肥胖的弟子带着哭音说道，栾二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道：“说点好听的不行啊？你老大是那么容易死的吗？而且，就算我回不来了，那些银子你烧也要烧给我！”
栾二说完，打开那锦盒，抓过里面的一枚丹药，看也不看就吞了下去。
这枚丹药，便是慕白让人送来的地元丹，可以帮助栾二重塑丹田。
丹药入腹，栾二只觉一股灼热的暖流扩散开来，磅礴的药力拥堵在他的经脉中，让他觉得自己的身体随时有可能撑得爆开。
“你还真敢吃啊。”
就在栾二惊慌失措时，一道无异于天籁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
“别说风凉话了，快点帮我炼化药力啊。”
栾二艰难地扭过头，对着进屋的江尘说道。
见栾二表情痛苦，江尘不敢耽误，连忙打出元力注入栾二体内，帮他疏导药力。
盏茶功夫过去，栾二体内终于不再传来涨感，那地元丹的药力被江尘压缩到了一起，运转到了栾二丹田的位置。
“收敛心神，将意念集中在丹田的位置，想象你的丹田还没有破碎的样子。”
江尘引导栾二，帮助他重塑丹田。
栾二强行压制住内心的动荡，在江尘的指引下一步步塑造丹田。
地元丹的药力被江尘的神念糅合，拉伸。其中有一种类似于土属性的元力，被江尘强行抽离了出来，化作无形的元力之壁，立在栾二丹田的位置。
接下来，江尘根据丹经中记录的方法，催动造化元力，将那元力之壁一点点融入到栾二的血肉中。很快，栾二气海穴的位置，一个新生的丹田便凝聚出来。
那丹田状如鸡子，呈椭圆状，甫一成型，便有无尽元力涌入其中。
江尘见状，取出几枚三阶丹药，栾二连忙吞服下去。
那地元丹只能帮他修复丹田，想要恢复修为，必须吞噬大量的元力。
连续吞服了五枚三阶元丹，栾二的丹田中，方才形成第一口元力之海。
“哗啦啦”
栾二心念一动，磅礴的元力液化成元液，在那元力之海中奔腾不休，发出海浪一般的声音。
“江尘，从今以后，你就是我栾二的大哥，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你让我追狗，我绝不撵鸡！”
栾二信誓旦旦，一脸郑重。江尘帮他重塑丹田，这无异于是再造之恩，万语千言都不足以表达他内心的感激。
“我没事让你追狗撵鸡干嘛，你没事别在嫣儿面前大嘴巴子就行。”
江尘有些哭笑不得，栾二什么都好，义气非常，但就是一张嘴喜欢胡说八道。
“行，以后我自己知道就行，绝不会乱说。”
听到栾二的保证，江尘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
两人出了房门，一路向山下走去，没多久便看到山门外整装待发的众人，赶紧跑了过去。
“今日，我黑白学宫将与万死学宫不死不休。尔等若有人不愿意同行，大可就此离去，我姚道武绝不勉强！”
队伍正前方，姚道武身着一袭白衣，开口说道。
“愿随宫主一战！”
众弟子齐声大喝，大战当前，无一人退缩。
姚道武轻轻点了点头，目光向队伍后方望去，又看了看那天梯，眼中有无限眷恋。
“回头再看一眼吧，以后，不一定能看到了……”
姚道武声音悲怆，那些弟子闻言回头望去，那熟悉的一草一木映入眼帘，许多人顿时虎目含泪。
山门内，一袭白衣的雪莹站在一众修为低弱的弟子前，遥遥对着即将出行的众人拜了拜。
姚道武低头俯首，也拜了三拜。
第一拜，拜这大好黑白山，拜这千年传承的黑白学宫，没有它，就没有今日的姚道武；
第二拜，拜雪莹，他们离开后，黑白学宫便要封山十年。这十年，黑白学宫便要托付给雪莹了；
第三拜，拜那些留下来的弟子，他们肩上承担着黑白学宫十年后重振的希望。千载传承的荣光，只能靠他们来继承和发扬。
三拜之后，姚道武祭出昆吾钟，那钟化作一道光影，扶摇直上，落入道场中。
下一瞬，有无尽气意从那道场中散发出来，或巍峨如山，或淬厉如剑，那是一方方大阵的气息，它们将保护黑白山十年。除非武尊出手，否则绝难有人能闯过这些大阵的防御。
黑白学宫山门处，门里之外，一墙之隔，便是生死相隔！
“出发！”
姚道武转身，向着西方昂扬走去。
在他身后，三十三位学宫长老白衣胜雪。更后面，三百二十一位学宫弟子衣衫尽墨，如同一方移动的墓碑，气势萧杀。
一行三百多人缓缓前行，穿过街道，在那些凡俗百姓或敬畏或惊恐的目光中走过，向万死山逼近过去。
他们的方向尽头，那座屹立了无数载的万死山上，此时同样有无数人汇聚。
“黑白学宫是非不分，我万死学宫又岂会怕他？今日我等戮力一战，誓死守卫学宫！”
万水流神色凶狠，戾气逼人，声音落下，那些弟子顿时齐声高呼道：“誓死守卫学宫！”
音浪滚滚，声震九天，一些原本还心有畏惧的弟子被激发出战意，胸腔中熊熊烈火燃烧起来，让他们只想痛饮一番热血。
而此时，万死山山脚处，一队队人马集结而来，气势凝重，在山下汇聚成一片人的海洋。
一行二十来人，裹着惨白的孝服，脸色沉痛，他们胸前无一例外都绣着“皇甫”二字。
“皇甫家族的人也来了，听说他们的家主为了救皇甫龙，只身赶往黑白学宫。结果不但皇甫龙没救到，连皇甫舟也被斩杀。”
“不会吧？皇甫舟可是武宗九重的不世高手，谁能斩他？”
“听说是被一剑封喉，当世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蒙……黑白学宫的那人了吧。”
一众人望着皇甫家族的人低声议论着，提到蒙天宇的名字时，顿时讳莫如深。
一个个大势力纷至沓来，各怀目的。他们中有很多老迈的身影，曾经都是王都中如日中天的存在。那一个个名字响彻一时，但在时光的磋磨下，终究变得黯然。
现在他们垂垂老矣，但还是拖着残躯，前来见证这足以载入史册的一战。
“王都学宫的人来了！”
突然，一道高呼，旋即便见一队人马，身披铠甲，气势凝重如山岳。整齐划一的脚步声铿锵而来，透发出一种令人肃然的齐整。
队伍正前方，一名老者骨瘦如柴，脸上的皮肉紧皱，像是一截枯木的表皮。但所有了解过那老者年轻时代的人，都不敢小觑那道瘦弱的身影。
柳天行，曾经的王都学宫第一人，潜龙榜第一人，亦是后来的地龙榜第一人。年轻时盖压一代人，被视作那一辈最有可能突破成为武尊的一代天骄。修炼王都学宫传承的至刚至霸之法：皇级经天诀，一生纵横燕国从无败绩！
那个时代，柳天行一个人发出无与伦比的光芒，所有与他生在同一时代的人，即使再如何天资纵横，也只能沦为陪衬。
但就在他锋芒达到极致时，却遭遇到了生平第一次的惨败，也是他人生的第一次失败。
在那次七国争雄的武道大比中，柳天行遇到了那个身影。在他手下，柳天行毫无还手之力，直接被轰下了擂台。
落败之后，柳天行回到王都学宫，从此闭关。后来仅有几次妖蛮作乱时，他才会出手，让世人得见他的天纵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