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六年前和你相遇
吃过饭之后很快就转移了“阵地”，她们这一大波的人在牵头人的带领下直奔吃饭楼层的负一层。
小布见整个酒吧里一个人也没有，不禁感叹此次聚会的大手笔，“这是将整个酒吧包下来了？谁这么有钱？”
岳晨在一旁搭腔，“AA制你不知道？前几次的聚会难道你都没参加？”
“我确实没参加几回——”小布嘟囔了一句，“可也没人跟我说AA呀。”
顾桑榆拉着她们两，“现在不是知道了？好了快进去吧，我们找个小一点的桌子坐。”
她们三个找了靠角落的位置坐着，有几个关系好的女生也过来坐在一起。
人一进来音乐就换了，声音震耳欲聋。
看着身边的众人，顾桑榆脑子里其实想的是——不知道这些昔日的同学里有多少人已经有了老婆孩子？又有几个人是惦记着家里的另一半的？
那个在舞池里和曾经的班花放肆扭动着身躯的男生，顾桑榆记得之前吃饭的时候大家还祝福他最近喜得贵子，他自己在言语之间也透露出对妻子的关怀和对孩子的疼爱。
结果呢？
转过身到了这样的地方，搂着美女就嗨了起来。
不知道现在已经酒精上头的他脑海里还有没有自己温柔的妻子和可爱的孩子？
同学聚会——呵，有多少人是真的只是单纯的想聚一聚？
刚才从楼梯上走下来的时候，顾桑榆还瞧见两个各自已经结婚的男女同学的手不经意就挨到了一起，那闪躲又带着挑逗的眼神，欲拒还迎的姿态，简直不要太明显。
顾桑榆突然就感觉到厌烦了，她想离开这里。
脑海中也浮现出陆哲的脸，他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向她伸着自己的手，缓缓念出她的名字，轻轻地喊她过去。
用姨妈痛来当借口，顾桑榆以果汁代替酒水和关系较好的几个人碰了杯之后就准备走。
幸亏韩友莉喝多了在包间休息，不然她肯定不会让顾桑榆提前这么早就走掉的。
将小布托付给了岳晨，顾桑榆才放心离开。
路上她给陆哲打了个电话，说聚会已经结束了。
陆哲嗯了一声，“我在南环路，你把车开过来。”
顾桑榆对北澜市还是比较熟悉的，知道南环路靠近学校附近，那一片最近刚开发出来，也没什么人，不知道陆哲让她去那是做什么？
将车开到了陆哲说的地方，顾桑榆发现整条车道没有车，路边也没有人。
陆哲就静静地站在路边朝她招了招手，顾桑榆疑惑着，他这是不打算上车么？
她穿好外套，系好围巾将车门一开就跑了过去。
夜深人静，路边的太阳能路灯有些昏暗，她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脚下传来的咯吱咯吱的踩到雪的声音。
“陆哲？”
她喊了对方一声，因为她发现陆哲好像在发呆。
陆哲牵着她的手，直接走上了马路。越过中间的双黄线，陆哲停住了脚步，他看了看车道，又左右看了看。
顾桑榆被他牵着也不打扰他，只静静地等着。
陆哲拉着她的手，“六年前，我在这里遇见你。”
“六年？”
顾桑榆的大脑飞速转动，如果按照时间倒推回去，那是她刚上大一的那一年。
可在她的记忆中，陆哲从未出现过啊。而且这条路顾桑榆很少走，她真的没什么印象了。
似乎知道她想不起来，陆哲笑了笑，慢慢的向她叙述事情的经过。
那时候陆哲趁着假期来北澜市考察，酒桌上难免喝了几杯，那晚他开着车准备回酒店。
他自认为记忆力很好，不用导航也能记得住路，却没想到愣是迷路了，开着开着就驶入了外环路。
那时候也是半夜了，六年前的南环路还没有像现在一样两边有高层，只是有一些待拆的平房，根本也没有什么人。
那时候的路灯比现在暗多了，陆哲正想打个电话问问的时候，隐约看到有个黑影从车前飘过，惊吓之余本能就去踩了刹车。
也不知道是怎么的，当时他以为自己撞了人了，大脑一片空白，竟然直接将车开进了绿化带里然后撞到了旁边的大石柱上。
额前有温热的液体流了出来，但在那一刻他已经不清醒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到有人拍打车门的声音，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
那人坚持不懈的呼唤他，他用了最后的力气按了开锁键之后就只能恍恍惚惚的待在座位上了。
然后他意识到自己的车门被打开了，有人将他从座位上拖到了地上。
可以感觉到那人的身形明显比他矮小，因为对方没力气把他扶起来。
北澜市的冬天很冷，夜晚气温达到了零下二十来度，地上有雪，很冷。
那人把他从车上拖出来之后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陆哲听到对方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打电话。
“喂，啊，南环路，车祸——对，一个成年男人，意识不清醒，对，对，好的好的。救护车什么时候来？好好，我知道了。”
是个女声，清脆又好听。
那人又打了第二个电话，应该是打给交警的。
打完电话之后那人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披到陆哲的身上，大概是觉得地上凉，又把他的上半身轻微的挪动到了她的腿上。
后来发生的事情陆哲就不知道了，等他醒来的时候也是第二天傍晚的事情。
听到这里顾桑榆简直呆住了，她不可思议的伸出手指着陆哲，“我听明白了——那天晚上那个见义勇为救人性命的人是我，那个出了车祸满脸鲜血的男人是你？！”
陆哲点了点头。
顾桑榆一脸的震惊，“怎么会是你？竟然是你！？”
那天晚上那个满脸血的男人居然是陆哲？真的很难把六年后的他和六年前的那个狼狈的男人联系到一起。
顾桑榆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我救的那个男人是你啊——”
陆哲笑了两声，捏了捏她的脸，“是我，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顾桑榆呆呆的问道，“所以你是因为我救了你，才对我这么好，甚至干脆直接娶了我——你这是要报恩么？”
她这话回答不好陆哲能想象到后果，微微皱着眉头，沉声道，“怎么可能？我对你好不光是因为这个，更因为我是真心爱着你，你知道的。”
陆哲爱顾桑榆，这点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刚才那个念头她也是一闪而过罢了，但嘴巴好像不受大脑控制，直接就说了出来。
其实她心里从未那么质疑过。
陆哲总是说认识她很久很久了，顾桑榆也一直很好奇，两人究竟是怎么遇见的，时至今日她终于搞清楚了，原来是因为那件事。
那是大一上学期的事情，她在附近有个楼盘的售房部打杂。每天没课就去打扫打扫卫生，跑个腿帮忙复印东西什么的，一个月下来也有几百块可以拿。
那天回来的稍微晚了点，她抄了近路，想着快点回宿舍。
陆哲出车祸在她回来之前，她走到这条路的时候就见到有辆车已经撞到路边的石柱上去了，车灯还一闪一闪的。
这附近也没人，她见车门紧闭于是大着胆子上前去查看，一看发现跟她想的一样，车里面的那个人早就不省人事了。
车门反锁，她使劲拉也拉不开，她只能拍打车门想确认里面的人还有没有意识。
大概两分钟，她透过路灯看到车里的人动了动，随后她再使劲就把车门打开了。
把人从车里弄出来后她打了急救电话和交警的电话，救护车最先到，医生把人带走后，又过了十分钟左右交警也来了。
因为是半夜，她又是学生，所以交警只简单的做了笔录之后请她第二天再去一趟交警大队做一份详细的笔录。
虽然当时她裤子上有血，但因为回去较晚，没几个人看到她，同宿舍的也只有小布还在等她，其他人都睡了，所以这事也只有小布知道。
当时小布还说那人应该好了之后到学校里来找她，顺便给她颁个锦旗什么的，最好来点实质性的奖励才好。
顾桑榆也只是笑笑没接话。
六年前和六年后，人生大不同啊。
如果那天她像往常一样准时回了宿舍，她也不会碰到陆哲，如果那天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肯定也不会有现在的一幕了吧？
“桑榆，我一直都很想同你说一声谢谢，如果那天没有遇见你，我不知道自己会是什么样子。”
尽管当时只是头部受到了猛烈冲击，但顾桑榆的出现仍旧让他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救治，晚一些都无法预料到最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那你当时怎么不直接来找我向我表达感谢？”说到这个顾桑榆还有些气愤，“你让你的下属来联系我算什么？还用那样的口气和我说话，想用钱来打发我——当我是什么啊？”
救了人是好事，但救了人还被人侮辱这就不是一件令人感到很愉快的事情了。
第二天顾桑榆下午才抽出时间去了交警大队，做完笔录之后有人在门口等她。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直接面无表情的将一张六位数的支票递给了她。
顾桑榆哪儿见过真的支票啊，她还只是从书上看到过，当即有些呆。
那人没什么表情的说道，“老板说很感谢你救了他，这是他对你的回报。”
顾桑榆低头去看支票，数清楚上面的零之后她有些觉得像做梦，“这个、这个就不用了——”
男人以为她嫌少，又从兜里拿出来一张同样数额的支票，几乎是扔到她的手里，“老板吩咐过了，这下你该不会推辞了。”
顾桑榆再次呆愣过后第一个反应就是生气，合着他们是觉得她为了钱？
她救人是为了钱？
她不想接受这支票的回报在这些人的眼里还成了是嫌钱少？
顿时顾桑榆的小脸憋得通红，当时年龄也小，她直接把两张支票撕成了两半甩到了面前西装革履的男人身上。
还气愤填膺的说道，“把你们的东西收好！少拿来侮辱人！谁稀罕你那两臭钱！以后我赚的比这多多了！”
说完转身就走了，当时一边走还一边觉得自己可帅气了。
随后这段很不好的记忆就被她很快的遗忘了。
现在陆哲提了起来，那之后的事情她也一并想了起来，她已经搞清楚陆哲是怎么认识她的了，现在她想知道的是，为什么陆哲要用那样的方式来给她留下一个很不好的印象。
“要不是你今天提起，我简直不愿意去想象，那个财大气粗的用钱来侮辱人的人竟然会是你——”顾桑榆气闷，“哼，你当时就没觉得你这么做特别过分吗？”
陆哲皱着眉头，“这当中一定是有误会。”
他的本意是好的，但可能派去办事的人会错了意。
但也正因为顾桑榆的拒绝，陆哲对她的印象又加深了一层。
那天他躺在病房里，问起手下人顾桑榆的反应。
手下的人说顾桑榆直接生气的把支票撕了。
陆哲闻言颇感意外，“撕了？然后呢？她说什么了？”
那人将顾桑榆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陆哲听后忍俊不禁，这小丫头挺有意思。
手下的人将顾桑榆做的笔录拿了份复印件回来，陆哲翻了翻，看到了顾桑榆的签字。
他一直相信字如其人，顾桑榆这三个字被她写的帅气潇洒，想来她应该是个不拘小节的女生了。
查看到了她的学校所在地和大致的信息之后，陆哲想了想，“撕了就撕了吧，她们学校最近不是有个什么校园青春歌曲比赛么？去问问需不需要赞助商什么的。”
钱她不要，那总得想些别的什么方法补偿才是，他陆哲从来都不喜欢欠人什么，尤其是恩情。
在他看来，顾桑榆救了他，就算是一份很大的恩情了。
但他从来没想过，他为了还恩情竟然把自己也搭上了。
顾桑榆鼓着气，斜着眼睛看陆哲，“你都不知道那天我有多生气！我本来还想着要不要去医院看看你，谁知道第二天就被你的手下那样侮辱。后来我出了交警大队一想，看什么看，反正人我也救了，你好坏都跟我没关系，我才懒得管你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