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哪也不要去，就待在这里

  木杉是特警大队的，她手里有个卡，登录成功之后在公安系统里将某人的身份证号输入进去，就能将这人最近去了哪儿，在哪儿开过房，在哪儿上过网看的一清二楚。
  顾桑榆想过了，高湛不回家，但他电话还通着，并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失联，因此报警是没有用的。
  他在叶县除了自己家已经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了。
  之前和顾桑榆一起居住的房子他也早就搬了出去，至于朋友家他应该也不会去打扰一个星期之久，因此他就只能住在宾馆一类的地方。
  如果能通过别人来找到他活动的范围，再叫几个朋友每天去那里蹲个点，那么找到高湛是早晚的事情。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不想直接打电话给高湛，她还有些顾虑，所以她才想通过木杉来定位到高湛的去向。
  木杉听她说让自己帮忙找个人，直言没问题，“行呀，只是这人是谁？身份证号是多少？”
  “身份证号一会发给你，现在你也下班了，等明天上班吧，”顾桑榆顿了顿，“这人你也认识，是高湛。”
  “高湛？！”木杉的嗓门顿时提高了三个调，“桑榆你没事吧？你找他干嘛？你是不是抽风啦？”
  她声音大的令顾桑榆将手机拿远了一些，陆哲看她这样子在一旁无声的笑着。
  顾桑榆解释道，“不是我要找他，是韩雁声要找他——”
  她还没说完木杉就打断了她，更加生气了，“那让她自己去找好了！关你什么事啊？哦，做出那种事情的时候一点余地都不留的，现在人不见了来找你了，他好好一个大活人还能丢了不成？我看韩雁声是太嘚瑟了，又欠收拾了是不是？”
  “杉杉，你听我说，”顾桑榆知道她生气是为自己抱不平，她安抚道，“高湛现在是真的不见了，已经快一个星期了，公司他也不管，就连他爸妈也找不到他。韩雁声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是绝对不会来找我的。”
  木杉也知道刚才自己口气不好，听顾桑榆说完之后她嘟囔了一句，“那就让她着急去好了，实在不行让她报警啊，找你干嘛？”
  “高湛的电话是通着的，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失联，我估摸着客户给他打电话他还是会接的，他只是不想接某些人的电话而已吧——”顾桑榆停顿了几秒，“杉杉，我知道其实我来插手这事的确不好，但我也没办法不管他，你知道的……”
  木杉是知道的，顾桑榆和高湛在一起那么多年，从学生时代到步入社会，他们在大家的心目中一直都是一对值得令人羡慕的恋人。
  木杉更清楚的是，顾桑榆对这份感情的付出。
  曾几何时，高湛就是她的全部。
  而她们这些做朋友的，看着他们恩爱，看着他们吵架，也看着他们和好——正是因为这一路的相随，所以木杉和秦悦尤其不能忍受高湛的背叛。
  她们曾经以为他两会像最初那样，一直走到最后，可结局总是不尽如人意。
  顾桑榆的那句没办法不管他，道出了她对他仍然保留的那份情谊。
  而她的那句你知道的，更加让木杉体会到了她深深的无奈。
  可以不管的，可以狠下心的——她都狠心的和高湛离了婚，也狠心的离开了那个伤心的地方，还扬言要报复他们，可结果呢？
  外强中干的顾桑榆还不是将自己的幸福拱手让给了别人，然后自己走的远远地，独自疗伤么？
  如果今天是韩雁声，甚至是高湛的父母打来这个电话，请求她用她私人的关系来帮忙找高湛，她都不会答应帮这个忙的。
  但这人是顾桑啊，她们从小一起长大，彼此知道对方的缺点以及软肋，她又怎么会不懂她呢？
  嘴上再生气，可该帮的她还是会帮。
  木杉闷声道，“我知道了，一会你将他身份证号发给我，我现在就去办公室帮你找。”
  “不用这么着急，明天找也来得及的。”
  “我只是想早些帮你找到他，这样你也可以早一些摆脱和他的牵扯，”木杉认真的说，“桑榆，你答应我，下次如果还有类似的事情，别再这么心软了，行吗？”
  顾桑榆就差没指天发誓了，“我保证这次帮韩雁声找到他之后，我再也不会跟他们两有任何牵扯了，我保证。”
  木杉也笑不出来，只叹了口气，“那行，那我先挂了，我现在就去办公室，一会给你回话。”
  “好，白白。”
  顾桑榆挂了电话一时有些惆怅。
  木杉说得对，如果还有下一次，她应该果断拒绝。
  不管是为了韩雁声和高湛，还是为了自己和陆哲，她都应该不再和这两人有任何的瓜葛。
  她将电话甩到一旁，向后一靠，陆哲将她稳稳抱住。
  头顶传来陆哲低沉的声音，“你的朋友对你很好。”
  顾桑榆点头。
  那是自然，她们几个从小一起长大，少说也有十来年的感情了。
  初中高中整整六年的相伴，互相帮助，彼此成长，不管顾桑榆做什么她们都会在背后推着她，使她能走的更远。
  而木杉和秦悦因为顾桑榆的关系，厌恶着高湛，同时也讨厌着韩雁声，她知道木杉其实是非常不愿意帮韩雁声找高湛的，但就是因为开口的是顾桑榆，所以她才忍了。
  本来这事也不急在一时，但就是因为木杉懂她，知道她也放心不下，所以才会现在立刻马上就去帮她调取高湛的动向。
  她们是真的对她很好，同时也是真心希望她过得很好。
  陆哲将顾桑榆的头发顺了顺，“以后头发就别剪了吧？”
  顾桑榆扭头，“嗯？我短头发不好看么？”
  陆哲轻轻一笑，“也好看，只是结婚的时候总要盘起来才好，你说呢？”
  “结婚？”这个她还没有想过，但既然陆哲这么说了，那她也没什么好反对的，留个头发么，又不是什么难事。
  她点头说好。
  木杉的效率很快，没一会就将高湛最近的动向发到了顾桑榆的手机上。
  信息上面显示高湛在叶县住了几天宾馆，还坐了趟火车，目的地竟然是南琳市。
  今天是星期五，根据他买票日期来看高湛星期四就已经到了南琳市了。
  木杉说因为这信息更新的时间要延缓一天，因此高湛有没有住宾馆还要明天早上登录进系统再进行查看。
  顾桑榆说既然他已经到了南琳市，就不用再查他具体住在哪里了。
  木杉还在电话里好奇高湛大老远的跑去南琳市做什么。
  顾桑榆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
  她有预感，高湛会来找她。
  道了晚安，顾桑榆直接把手机关机。
  陆哲一把将她抱起来，走进卧室把她放在床上，柔声道，“该睡了。”
  顾桑榆懒懒的打了呵欠，侧过身将手放在身旁陆哲的胸膛上，“我睡了。”
  陆哲把她搂进怀里，虽然他很想做一些夫妻之间做的事情，但是他明白现在不是好时机，他轻轻拍她的肩，“睡吧。”
  虽然一闭上眼睛就睡着了，但顾桑榆的潜意识里还在想高湛的事情。
  也许是日有所思，所以她才做了一晚上的梦。
  等醒来的时候，天才蒙蒙亮，顾桑榆恍惚之中想起来自己做了许多许多的梦。
  那些梦其实都是真实的发生过的事情，是一些关于她和高湛的曾经。
  她翻身起床，轻手轻脚的，怕打扰到陆哲。
  梦里的陆哲也许也在忧心她的事情，不然怎么他的眉头也轻轻地皱着呢？
  顾桑榆悄悄靠近他，轻轻揉了揉他的眉间。
  等陆哲眉头舒展了，她走到客厅，静静地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她把手机打开，翻出了军训那次高湛用陌生的号给她发的短信。
  看着短信，顾桑榆犹豫了许久，按下了拨出键随后又挂断。
  如此反复几次。
  她抓着手机走到阳台，来回踱步。
  “打给他吧，问问他在哪。”
  是陆哲的声音，顾桑榆回头——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客厅中间，手里拿了一杯果汁，他朝顾桑榆笑道，“有些事情总要当面说才好，更何况他是来找你的，你总得见他一面。”
  顾桑榆握着手机的手心一直在冒汗，她沉默了半晌，走到陆哲面前接过他手中的果汁，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
  陆哲替她擦擦嘴，在她嘴角处轻轻一吻，“外面说话总是不方便，把他约到家里来，我回避就好。”
  顾桑榆垫脚抱着他，深吸一口气，“你不要回避，你就在这里，哪里也不要去。”
  可只要陆哲在，顾桑榆和高湛就会有所顾及，有些话就不能完完整整的说出来。
  陆哲犹豫道，“我在总是不好，我还是回避——”
  顾桑榆打断他，口气坚定，“不要走，不要回避，你就待在这个房子里。如果觉得尴尬，那就在卧室或者书房好了，等我和他把该说的话说完了，你再出来吧。”
  顾桑榆放开陆哲，拉着他的手，“你不要去别的地方，我要你在这里看着我，听着我，做我最坚强的后盾。”
  望着她晶晶亮亮带着希冀的眼睛，陆哲点头，“好，我哪里也不去，就在这里陪着你。”
  顾桑榆还是没有给高湛打电话，她给他发了条短信，告诉他自己目前居住的地方。
  高湛并没有回电话或是短信，但顾桑榆还是将自己梳洗打扮一番，她知道他会来。
  漫长的两个小时，她终于听到了敲门的声音。
  陆哲从沙发上站起来，拉住想要去开门的顾桑榆，“有什么话好好说，一次性说清楚、说明白，记住，不要争吵不要动气。”
  顾桑榆表示她尽量。
  陆哲径直走到卧室，等他将门锁好之后，顾桑榆才把门打开。
  门口站着的男人，衣着整齐，面带倦意。
  还是熟悉的眼神，还是熟悉的声音，他问，“桑榆，你还好吗？”
  顾桑榆没有去看他热切的眼神，侧过身道，“先进来再说吧。”
  高湛走了进去，环视了一下四周，他自嘲一笑，“看样子你过得还不错。”
  “难道我要整天以泪洗面，夜不能寐才符合你心目中那应该属于我的形象么？”顾桑榆意识到自己口气有些尖锐，她闭了闭眼，“喝茶么？”
  “不用麻烦了。”
  高湛在客厅沙发上坐下，顾桑榆在另一边沙发上坐下，她直奔主题道，“韩雁声给我打过电话了，她很着急，也很担心你。”
  高湛一听到韩雁声的名字就不耐烦道，“别跟我提她，我一听到她的名字就觉得恶心。”
  “她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桑榆，我不想听到关于她的事情——”
  “她是你的妻子，你们有什么事情也该好好说——”
  “我说了我不想听到她！”
  被他这么一吼，顾桑榆顿时哑了。
  老实讲其实她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劝高湛。
  劝别人的时候总是一副语重心长，看透一切的样子，可一旦事情跟自己有关系，她又有些迟钝了。
  她调整了一下心态，“可你总得顾及到你的父母，你这一个星期不见人影，他们也很担心你——”
  “那你呢？你担心我吗？”高湛哑声问，“如果不是韩雁声打电话你根本不会知道我离开叶县，对吗？如果不是她让你帮忙找我你还会主动联系我吗？为什么一来就提别人，别跟我说他们，说说你，桑榆，你就不担心我吗？”
  见她不出声，高湛继续问道，“桑榆，你实话告诉我，你对我还有没有那么一点点的情份？你——还爱我吗？”
  顾桑榆反问，“这很重要吗？”
  “重要，至少对我来说很重要，”高湛压下心中的酸涩，“告诉我实话，我要听你亲口说。”
  还爱吗？
  顾桑榆问自己。
  脑海中的过去一幕一幕的想起，她声音变得平缓，“不爱了。”
  高湛闻言犹如被雷劈中，他的声音有些发抖，“我不信，我不信……”
  在他知道韩雁声骗了他之后，他第一个想到了顾桑榆。
  他甚至有些卑劣的想，既然韩雁声没有怀孕，那么他和顾桑榆还是有可能的。
  他迫切的想告诉她，他可以继续等她了，他还是有资格的。
  可韩雁声的话令他好像被一盆凉水浇到透心凉。
  “高湛！你要记得，你和我已经领证了！我是不会同意离婚的！只要我不同意，我再拖个你两三年，顾桑榆她早就另觅新欢了！有些事情，你想都不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