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宝贵的稚子之心
立刻,我便听见石少雄的粗嗓门狂喜不已的大声吼叫道:
“兄弟们,少将军来了!少将军他们终于来了!”
“哈哈哈,我们到底还是赚到了!杀他娘的啊!”
玉弗对寒弋低声惊呼道:“殿下,难道是雪狼将?”
寒弋寒光四射的双眸几乎爆出火星,沉声说道:
“此人骑着缇鹤兰公主的西域白色战马,手执龙钺,必定是她无疑的了。”
“看来,西秦终于还是把他们的二皇子从柔如王庭身边给调遣回来了。”
玉弗急问道:“殿下,我们怎么办?”
寒弋不悦的说道:“慌什么?我还怕她不来呢。”
“令狼兵营两万,红羽营一万,赶紧过来。”
“我就不信,此人能有什么通天的本事。”
玉弗迟疑了一下,终于说道:“启禀殿下,红羽营兵力充沛,调兵两万也没关系。”
“可狼兵营再调两万……”
寒弋狠狠的横了玉弗一眼:“红羽兵弥足珍贵,狼兵不值一提。”
“只要能杀掉此人,我们就是拼了全部的狼兵营也值得,明白吗?”
玉弗吓得赶紧垂首道:“是,属下明白了。”
“请殿下宽恕属下愚钝,属下这就去传殿下命令。”
对于传闻中的雪狼将,寒弋心中虽然没有抱轻敌的思想,但却有明显的试探之意。
她的试探之意,就体现在她企图以多对少的,先进行一番围攻混战之中。
她觉得,如果她仅以几倍之多于雪狼将率领的兵力,便能控制住眼前的战场。
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算是事情了。
西秦边塞上,已经没有了力敌万夫的雪狼将。
缇鹤兰想怎么继续攻打,就怎么继续攻打。
普散皇子普庆阳,更不用再惧怕了。
只要他们三个国家的兵力合在一处,彻底的揉碎西秦,还不如同碾死一只臭虫?
当然了,此刻寒弋公主的心中,更想先碾死雪狼将这只臭虫。
因为她眼前的战场,在雪狼将陡然率兵加入下。
几乎令人不敢相信的,忽然之间,情势竟大为改变。
先头几乎快要被消灭的小股西秦援军,因为雪狼将的到来,顿时更加精神抖擞。
雪狼将率领的那些兵士,更是如同最凶猛的兀鹰一般,恰如真正的虎入狼群。
她的狼兵和细腰营女兵竟变得不堪一击起来,尤其是那些狼兵。
不知道为什么,在雪狼将和西秦兵士挥舞的兵器下,攻击力急遽减退。
如同一只一只被突然割断了喉咙的鸡鸭,不停的远远扑跌翻滚倒毙。
而各种兵器响亮的撞击声中,细腰营兵士不时发出的惨叫,更是不绝于耳。
寒弋急了,正欲策马亲自向前。
却看见玉弗正率领两万狼兵,一万红羽营精兵跑步而来。
寒弋银色战盔面具后面的双眸,顿时露出异常凶狠的寒光。
此刻的天际,一轮冬日惨淡的朝阳正无精打采的慢慢升起。
好像对人间这场正在发生的,彻夜未眠的惨烈厮杀,一点都提不起观赏的兴趣。
正在寒弋决定亲自率领玉弗调过来的三万人马,进行最后的厮杀时。
一名消息哨兵策马疾驰过来,几乎来不及近前。
哨兵口中就大声喊叫道:“殿下不好了,又有大批的西秦援兵靠近!”
忽然间,寒弋有些心惊了。
但她还是不动声色的厉声问道:“距离,人数。”
消息哨兵已经翻身下马,神色惊恐的答道:“启禀殿下,距离一万步,人数,大约五万。”
寒弋怔住了,消息哨兵口中的一万步,岂不是马上就到的距离?
五万人?
她立刻在心中做了一个决定,对身边的近卫命令道:“鸣号!”
正带领三万人马匆忙赶来的玉弗突然听见大军收兵的号角声,立刻挥手,令所有人停止了前进。
而那些正在格斗场上苦苦支撑的狼兵和细腰营女兵,顿时如获大赦。
转眼间便丢下无数的伤员死尸,潮水一般撤退下去。
郢都城外激烈的战场,顿时就变得空旷起来。
弥漫着血腥的寒冷晨风里,只剩下苏力青率领的赛部,六儿和我,石少雄等少量幸存的西秦兵士。
我们的部队集结过后,苏力青迅速清点了一下赛部的损失人数。
赛部的兵士们除了一些被狼兵抓伤的,细腰营刀剑所伤的。
竟奇迹般的,令人不能置信的,没有一个人战死。
可跟随石少雄的三千精壮之士,就不那么乐观了。
浑身是血的石少雄,已经从最初的劫后余生狂喜之中恢复过来。
集结清点之后,发现自己率领的弟兄们,连带伤重还有一口气的,也只有一千多人了。
一时之间,竟顿时捶胸顿足,嚎啕大哭起来。
尸横遍野的战场之上,我们都沉默的看着嚎啕大哭的石少雄。
没有人去安慰他,也没有一个人去嘲笑他竟会失态如此。
这个动不动就喜欢和人拼命的二愣子,说话不知道拐弯的鲁莽之人。
根本就不管什么,男儿战场之上流血不流泪的屁话。
为了自己逝去的战友,兄弟们,情不自禁的大放悲声。
看着眼前惨烈的战场,那些幸存下来的兵士们,不由自主的,也陪着他掉起了眼泪。
瞬间,我也明白了。
为什么我的这些兵士们,愿意跟随石少雄这样一个,不过是初来乍到的副统领。
其中的道理,这也简单不过了。
正如当初的我,为什么会和阿雪一样,愿意迁就守护着痴傻的弟弟龙庭宇。
只因为他们不论表象如何,身体里,都藏着一颗宝贵的稚子之心。
石少雄只从军以来,始终都是跟在我身后战斗的。
这样独立而又损失惨重的战斗,是真正的第一次。
他的感情上,真是完全不能接受一下子失去这么多兄弟的打击。
简渊大军到来的时候,石少雄的痛哭还不能止住。
原来,这个看似浮浪鲁莽的少年心中,极度愧疚。
他认为,如果他这个副统领要是能有我这样的本领,就一定能护得更多兄弟们的周全。
像跟随我赛部那样,一个战死的人都没有。
可是,他偏偏不能,他偏偏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