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患者
106号房里，李教授脸上烦躁的情绪消退，倒是变得有些慢条斯理起来。
因为他听出了秦岚的混乱。
“你能证明云芈这个人的存在吗？”
“我需要像你证明我就是我吗？”秦岚反问。
“没有人能够看见他。”
秦岚有些不耐烦地说：“那有什么关系，既然别人看不见他，只有我一个人能看见就好了。”
“他是不存在的。”
“你们只是看不见他。”
“为什么只有你才能看见他？”
“因为你们看不见他。”
“为什么我们看不见他？”
秦岚冷声说：“你们不需要看见他！”
“因为云芈这个人根本不存在。”李教授却依旧淡然。
秦岚冷笑，目光的焦点却看向了李教授的身后，在林夏木等人眼中，那里什么也没有人，可在她的眼中，那里却站着一名少年。
少年的名字叫云芈。
她看着这名少年，开口反驳着李教授：“我不想和你争辩，因为结论永远都只会是你们无法看见他，而非他不存在。”
“那可不一定，我能看见你身后站着的男人，你能吗？”李教授笑了笑。
秦岚一愣，随即不屑的颌首，“你在说谎，我侯曼根本没有人。”
“不不，是你无法看见他，而非他不存在。这不是你说的吗？为什么用刀相同的情况下，你却认定这是我在说谎？”
秦岚抿着唇没有回答。
从她紧皱的眉头可以看出，她在压抑着。那双原本平静甚至带着三分浅笑的眼力已经是满满的不耐烦和暴怒。
这跟林夏木刚进门时看见的乖巧姑娘完全不同，眼前的秦岚似乎更接近暴走。
“你其实也知道，云芈不存在，他只是你的幻想与幻听，是典型的精神分裂。”
“秦小姐，很不幸的，你生病了。”
“闭嘴！”
“你必须知道他是不存在的。”
“你闭嘴！”
“OK。”
在秦岚彻底暴怒的瞬间，李教授做了个收手的表示，却也同时示意了护士打整。
秦岚的意识顿时模糊起来，眼皮的沉重让她想要就此闭上再也不睁开，可是在闭上的瞬间，她却努力的想要看清楚椅子背后站着的少年。
少年与记忆里的模样重叠，他朝着自己冷冷地笑着，画面一点点的开始扭曲。
眨眼间，少年像是被卷入了黑洞，身形扭曲着消失，只剩下空洞而单调的画面。
她张了张嘴，没有发出的声音说着——
秦岚彻底陷入了昏迷。
林夏木看着尹森冲上去差点要揪着李教授的衣领打人，最后被李教授一脚踹飞，嘴里还念叨着：“叫你这么对我女神！你就不能温柔点来吗！”
李教授暴躁道：“温柔对她有个屁用！”
林夏木握了握拳说：“我看的也好想打他一拳给残月出气啊！”
她还是习惯叫秦岚的笔名。
在这里遇见喜欢的小说作者，实在是意料之外的惊喜，这让林夏木对接下来的治疗恐惧程度都降低了不少。
“走吧，这几天你都住在这里，有的时间可以跟秦小姐接触。”赵禹笑道：“毕竟你的情况，跟她比起来，可以说是轻松不少。”
林夏木点了点头，她也颇为赞同。
……
赵禹治疗林夏木的做法，是将她骤然置身于黑暗的场所中，采用想象的方式，鼓励她去直面恐惧。
在一间特意布置好的黑暗的房间，赵禹的声音带着蛊惑与安宁。
“下墓，想象你现在正置身于你恐惧的场景。譬如电梯，狭窄的一个小小的空间，你正在做着电梯上楼，但是忽然之间停电了，电梯里整个陷入了黑暗，你茫然无措，只好抓进了电梯里的扶手。”
林夏木光是听着赵禹如此的描述就受不了的发慌想要尖叫，因为焦虑紧张而出现了心跳加快，呼吸困难。
她的脸色煞白，原本温热的四肢也因为随着赵禹的话去想象的黑暗而变得微微发冷起来。
最终她受不了的想要逃开，狠狠地闭上了双眼，却被赵禹呵斥制止，强迫她再次睁眼。
而屋子里的本就黯淡的灯光在这瞬间忽然熄灭了，林夏木最终受不了的尖叫出声。
休息的时候，她几乎满身是汗，虚脱似的躺倒在冰冷的地上，微微喘息着。
赵禹递了杯水给她，语气温和：“看来治疗需要的时间，比我想象的要长一些。”
林夏木苦笑一声，坐起身接过水杯，神色有些歉然地说：“对不起，赵医生，让你失望了。”
“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赵禹听了瞬间失笑，“慢慢来，不要着急。”
林夏木也笑了笑，捧着水杯喝了一口温水暖喉，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记闷雷声响起。
因为来的突兀又响亮，吓了她一跳。
“打雷了。”赵禹拉开了厚重的窗帘，看着窗外不知何时变得阴沉的天空说：“要下雨了。”
“这天气还真是多变……”林夏木感叹着，站起身看向赵禹说：“赵医生，我们继续吧。”
赵禹有些惊讶，她本想让林夏木再多歇息会的，却没想到对方竟然主动要求继续了。
“好。”
接下来林夏木面对的，是反复观看录有她最恐惧的场景和事物的录像与幻灯片，几乎每次都看的她脸色煞白，出现明显焦虑且呼吸困难的时候赵禹才会叫停。
如此反反复复的来回，她被折腾的很是崩溃。
赵禹打开了门，说：“今天就到这里吧，你也辛苦了。”
“你的房间已经安排好了，洗漱的用具也备好了，可以随时过去。”赵禹回头看着她笑道：“现在回去洗个澡吧。”
林夏木连连点头，今天出了一身汗，身上黏糊糊的，她早就受不了了。
跟着赵禹一起出了门，来就听见外面传来的哗啦啦的暴雨声，得知自己跟秦岚住在同一座城堡，还是在她的隔壁，林夏木就觉得有点小兴奋。
“她醒了吗？”进屋的时候林夏木好奇地问道。
“暂时还没有。”赵禹说：“估摸着还有断时间。”
林夏木应了一声，回屋去洗了个澡，手机放在外面，错过了好几个未接来电。
暴雨声淅淅沥沥的，像是一首快节奏的小提琴曲般悦耳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