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大年初一

  楚俏看着手里重新开始绣的丝帕,眉眼弯了弯。
  北锡瞿这么一来,无疑是给了她更多能再坚持下去的信心。
  即使她再怎么信他,如果一直听人说北锡瞿的坏话时间长了也会产生质疑的,幸好他来了。
  昏暗的房内,烛火三两跳跃着,座上旁边的骷髅隐隐发着蓝色的幽光。
  “主子,这是北锡瞿身上的手帕。”隐卫手上拿着谨慎盗来的手帕,呈给南明廷看。
  南明廷接过手帕,看着那一块发旧的手帕,上头绣着的红白两朵莲花图案已经有些脱线了,下方绣着的'楚'字更是磨损严重。
  “呵,这小子还真敢给我来这一套。”南明廷握紧了手里的丝帕,眼神阴郁。
  北锡瞿指定无望,一切只能靠自己想办法了。
  “事情都办妥了吗?”
  “回主子,已经全部办妥。”
  “北锡瞿那边有什么异样吗?察觉到这些了吗?”
  “未曾察觉。”
  “看着他点,不要让他过来坏事,必要时候不必对他手下留情。”
  “是。”
  隐卫退下,像是从没出现过一样。
  南明廷心里有个计划,只是怕北锡瞿会出来打乱,所以加派了人手守着,以防出现意外。
  春节这段时期总是喜庆热闹的,楚俏第二天一大早就起来洗漱准备去见南明义。
  明昭殿的众人在昨晚领了赏钱之后想进来谢恩,尽数被小桃挡了回去,所以楚俏今天一起来,就看到她们都跪在外殿的大堂上。
  看到楚俏出来,众人齐齐的向她行礼,说着新年贺词。
  “赏。”
  楚俏并没有什么想说的,只好用最简单直接的方式来表达。
  明昭殿众人喜上眉梢,又是一阵行礼。
  等好不容易大家都停下来了,天色已经大亮,楚俏不耽误时间直接出发去了长明殿。
  每年的大年初一那天,南明义都会去城外的静安寺吃斋理佛三天才会返朝理事。
  因为每年都会去,所以这三天就成了皇家心照不宣的传统。
  南可硕提前来到长明殿等南明义醒来,看到木公公说南明义已经起了才进入内殿。
  “臣参加王上,祝王上龙体安泰。”南可硕俯身行礼,有些麻木的行着十几年来一成不变的礼数。
  “起来吧。”南明义念着是新年,所以也没有给他脸色看,不过还是不见得有多高兴。
  两个大男人坐在殿内没有说一句家常话,气氛沉默诡异。
  “王上,明昭公主已经到了。”木公公进来打断这尴尬的场面,过来提前说了一声。
  南明义面色缓了缓,脸上带了些笑意,“膳食可都备好了?”
  木公公微弯着腰,脸上笑意融融,“早就备好了,一直温在膳房里,就等明昭公主到了。”
  南可硕微抿着唇,听着跟自己毫无关系的话,眼睑下垂看着地上铺着的毯子图案。
  本该早就习惯了这种冷漠式的亲情,可是见到过南明义这幅样子对楚俏,南可硕心底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看着犹如众星捧月一样,众人簇拥着楚俏进殿,南可硕微闭了眼,握紧了衣袖下的拳头。
  “拜见父王,拜见王兄。”楚俏规矩的朝两人行了一礼,面上带着清浅的笑意,看起来心情不错。
  “快起来。”南明义亲自伸手扶她起来,脸上的笑意藏不住。看到楚俏恢复以往的样子,甚至更加开朗了一些,南明义是打心眼里的高兴。
  “一早上起来肯定还没用膳吧?快过来做下吃一些,吃完就去静安寺。”南明义牵着楚俏走到外殿的隔间里,似乎忘了有南可硕这一号人。
  楚俏开口要说的新年贺词被南明义这样的举动给堵住了。
  南可硕沉默不语的跟在后面,眼角垂的极低,叫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用完膳之后,已经是日上三竿的时辰了。
  众人也不耽误的直接出发,去往城外的静安寺。
  半路上遇到了也要出发去静安寺的西琉逸跟东垭迩。
  南明义掀起轿帘,看到的就是西琉逸扬着温润明媚笑容的脸。
  “听闻靖观帝在每年的大年初一都会来城外的静安寺诵经祈福,本殿想着来都来了,不如一道去念经拜佛一段时日,好静下心来洗去一身的杂念,王上可否允许本殿与之同行?”西琉逸嘴角温和的勾着,通身谦和温润的气质自带皇家风范。
  南明义哪里会拒绝,年轻人有这心思都是好的。
  “果然是一国太子,思想觉悟就是比同龄人高上许多,能跟西国太子这样有潜力的人才一起诵经礼佛,也是孤的一种福气。”
  楚俏听着这些场面话,嘴角微抽,没有明显的表示出来。
  她就不太喜欢这样子,所以宫里的那一套真的不太适合她。
  “明昭公主昨晚睡得可好?”西琉逸眼微眯,他可没有错过楚俏的面部小动作。
  果然医好了面瘫之症就是不一样,小表情做出来都这么自然好看。
  他就知道,要是楚俏能笑的话,模样绝对跟穆姨相差不大。
  “很好。”
  “这还要多谢西国太子昨夜的宽慰之言了。”南明义适时的出来说话。
  “应该做的,时候也不早了,还得赶路呢,本殿先告辞了。”西琉逸看着刚下马车的东垭迩,嘴角恶劣的挑起。
  “也好,那孤就在前方等着太子殿下了。”南明义显然也不太想跟东垭迩说话,也就顺着西琉逸的话走了。
  东垭迩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脸色阴沉的很。
  南可硕只能出来说些客套话,以免被人传出去,说他们南北国失了地主之谊。
  “三殿下莫怪,想来王上没有看到三殿下也来了,待会儿本殿会派人去跟王上说一声的。”
  东垭迩可没错过西琉逸临走前嘴角那恶劣的笑容,有火也没处发。
  “太子殿下严重了,赶路要紧,等到了静安寺再拜见靖观帝也是一样的。”
  因为坐的都是马车,而且还要赶着去静安寺,所以南可硕又说了一些场面话就都回到各自马车上,继续往静安寺那边走了。
  楚俏看到西琉逸,想到昨晚他提过一嘴的事。正襟危坐的看着南明义,道:“父王,听说因为春宵楼的关闭,流失了好多人物资金,儿臣想着在春宵楼里查了这么久也没查出什么,不如就将封条给拆了吧?”
  其实楚俏也一直在想春宵楼背后的人是西国的谁,然后听到西琉逸自己亲口证实才相信这一切都是他做的手笔。
  虽然其他国家在自己国家里安插这么多人手不符合常理,但是楚俏就是莫名的相信西琉逸不会借这春宵楼来对南北朝动手。
  要是西琉逸是站在前朝北国那边的,那也没必要在自己遇到危险的时候出手相救吧?
  “你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事来了?”
  楚俏丝毫不慌,“儿臣在那边遇险,所以那边的事儿臣偶尔也有些关注的,听说没有查到什么,儿臣想着,想杀儿臣的人估计也是知道那晚儿臣会出现在那里才会动手的。春宵楼只是一个红楼,虽然做的这么大确实会让人有些担忧这楼的背后之人是谁,但是听说我们国库里的大部分资金也都是那春宵楼里贡献的,就这么关了也挺可惜的。”
  “话是没错,不过,孤即使拆了封条,那也不能保证春宵楼能跟以往一样繁华啊。”
  “儿臣认识一女子,她可助春宵楼起死回生,父王要是不放心,可以将春宵楼的拥有权交给儿臣来管理。”
  西琉逸昨晚跟她说过一嘴茗嫦的事,猜着茗嫦应该也跟来了,想到之前遇险的时候她有出手相助,所以这个人情能还就还。
  “你贵为一国公主,怎可去管理那烟花之地?不可。要是你想练练手,其他的铺子孤可以吩咐下去,没必要去碰那烟花之地。”南明义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但是又怕伤了楚俏的这一腔热情,还是软了语气给她选择了其他方法。
  “怎会?儿臣并不会管这么多的,只要春宵楼每月的账本送到明昭殿就行了。”楚俏知道事情有转机,起码南明义也是想解封春宵楼的,但是这背后管理的人…楚俏还是不放心完全交给西琉逸,只要茗嫦过来就行了吧?后面的人再重新招过,反正只要春宵楼不会变成西琉逸的据点就好。
  “真想要?”
  南明义想着楚俏好不容易对某些东西有点感兴趣,不想扫了她的兴,万一又变成之前那样就不好了。
  看楚俏点头,南明义默了片刻才道:“但是你要答应孤,绝对不能让人知道春宵楼背后是你在管理,能做到吗?”
  “能!谢谢父王的新年赏赐。”楚俏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一双桃花眼笑成了月牙眼。
  看到楚俏这么开心,南明义就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只要她开心就好。
  到了静安寺底下,众人下了马车,又是一阵客气的场面话。
  这里都是楼梯,不方便马车行走,所以奴仆们在下边准备好包裹行礼,南明义他们先一步的上山了。
  楚俏走着走着就发现身边的南明义身形好像有些变了,侧头看去就看到西琉逸扬着明媚的笑容看她。
  “明昭公主看起来精神不错啊,看来昨晚睡的是真的好。”
  楚俏回以一笑,轻声道谢,“还得多谢太子殿下昨晚的掩护了。”
  “嗯哼,是得要多谢本殿,不过明昭殿的茶叶不错,竟让本殿喝了一杯又一杯,回去都有些睡不着觉呢。”西琉逸指着自己眼下的淡淡黑眼圈,语气有些调侃。
  楚俏看着西琉逸眼底的淡色乌青,别过头笑了一下,“真是难为太子殿下了。”
  “不为难,毕竟明昭公主容貌绝艳,本殿看着赏心悦目,也不算很亏啊。有这种事情公主千万不要跟本殿客气尽管说,本殿可是乐意之至啊。”
  “太子殿下的口才不错。”楚俏莞尔一笑,笑容也逐渐真诚明朗。
  西琉逸要的就是楚俏对他这种敞开心扉的笑容,这可比那种走过场一样的笑容来的让人开心,毕竟被人相信的感觉确实很好。
  南明义稍稍落后,跟东垭迩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一些场面话,眼睛却是一直看着楚俏的方向。
  感觉楚俏跟西琉逸在一起,确实更加喜欢笑,难不成他之前说的那些话真的有效?让楚俏对北锡瞿没感觉了?
  东垭迩有心想要凑到楚俏身边套近乎,可是南明义在他身边跟他说话,又不好失了礼数,只得在这边听着,眼睛却是看着西琉逸的背影,眼刀子朝西琉逸的身影捅了千万刀。
  西琉逸稍稍偏头,余光扫到东垭迩的眼神,失声笑了起来。
  丹凤眼尾略微上扬,带着醉人的笑意。眼带三分得意,七分春意。
  突然笑出声惊了楚俏一下,不过又被他笑容给安抚了,几人被西琉逸的笑声吸引过来,皆被那笑容给惊艳到了。
  “想不到西国太子笑起来竟也是如此绝色倾城啊。”东垭迩扬声道,想着西琉逸这人要是被当众说像女人的话应该会生气吧。
  西琉逸眼微眯,斜视着东垭迩,忽而笑开,伸手轻揽过一边的楚俏,道:“跟明昭公主站在一起,要是长得不好看岂不丢公主的脸?就像三殿下一直不敢站在公主身边一样。”
  这话也是间接夸了楚俏,南明义听着舒坦,也就没有计较西琉逸手放的位置了。反正也没用太大的力道,而且还有斗篷隔着,不碍事。
  楚俏偏头看他,“你怎么这么损东国三殿下啊?跟他有仇?”
  从第一次西琉逸替她解围开始就觉得他很针对东垭迩,不知道两人之间有什么恩怨。
  “从小到大累计的私怨,不过小打小闹,现在长大了自然会在朝事上有一番较量,不必理会。”西琉逸说的自然,嘴角还挑着恶劣的弧度。
  “……”
  有人影潜伏着,一路上都在小心注意着他们的动向,立在高高的树枝上头,静静的看着下方的几人。
  危险在暗中来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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