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分居 温灵

  “这来的也太频繁了吧,他一国之君要处理的事情就这么少吗?”三天两头来一次还行,天天来怎么能行?已经打扰到他跟楚俏相处了好吗。
  楚俏轻捏她的脸蛋,“这样挺好的啊。”
  习瞿儿郁闷,楚俏根本完全没有理解她意思,唉,女儿身误事啊。
  南明义进殿,楚俏跟习瞿儿就朝他行礼。南明义锐利的眼睛从进殿时就盯着习瞿儿,像是要把她看穿。
  “起身。”
  习瞿儿被那眼神看的很不自在,眉眼微挑,光明正大的回视过去。反正有楚俏护着,才不怕这个王上呢。
  有种被挑衅的感觉,南明义看向习瞿儿的目光越来越危险。
  楚俏看着静默的场面,感觉怪异,小蕊已经将碗筷都备好了。楚俏出声打断这诡异的画面,“用膳吧。”
  两人这才给了楚俏一个面子,没有继续用眼神争锋相对,各自轻声的冷哼一句,坐下用膳。
  吃到一半,南明义看着楚俏斟酌了一下,小心开口,“俏儿你也这么大了…可以一个人睡了,何况你现在贵为公主……”
  “不要。”
  话还没说完,就被楚俏打断了。南明义噎了一口气,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嗓子隐隐作痛,脸憋得通红。
  “咳咳咳…”
  楚俏被南明义的突然咳嗽给吓到了,想起他喉咙有伤,担心的起身去帮他顺气。“小蕊,去叫御医过来瞧瞧。”
  小蕊领命而去。过了好半晌,南明义才勉强止住了咳嗽,脸被咳得有些不正常的红。
  拍了拍楚俏扶在肩上的手,南明义示意自己没事了,又缓了会,才把喉间那股不舒服的感觉给压下去。
  一开口,嗓子更加嘶哑难听,几乎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楚俏辨认好一会才听懂他在说什么。“听父王的,分殿睡,就住隔壁。”
  “……”
  “所以父王今日来是为这事?”
  南明义手抚上喉咙,有点疼,还是先不说话了。面色通红的点点头,看向楚俏的一双眼里泛着泪光,估计是刚刚咳出的泪水吧。
  楚俏眼睛瞟向一边看戏的习瞿儿,有些不知道怎么办。她怕不答应的话南明义会再次气到咳嗽,答应了,阿瞿怎么办?她会怎么想?
  习瞿儿暗地里不知道向南明义翻了多少个白眼,就知道倚老卖老的家伙,偏偏楚俏就吃他这套。
  不过有件事压在她心里很久了,一直没找到机会去查看,这样也好。
  “那就分殿睡吧。”
  楚俏嘴巴微张,睁大着一双桃花眼看着习瞿儿,“阿瞿!我还没答应呢。”
  习瞿儿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下巴往南明义方向轻轻扬了扬,“王上身子最重要啊,反正就在隔壁,没差啦。”
  南明义听到这话,冷哼一声。这只是第一步,早晚把你弄出宫!
  楚俏看看习瞿儿,又看看南明义,有些生气的撒开扶着南明义的手。
  小蕊带着御医进来,对这静悄悄的场面有些担忧,带来御医后就退到一边,低下头不敢多说话。
  习瞿儿凑到小蕊这边,躲开楚俏的目光,笑嘻嘻的看着小蕊,“小蕊,你叫人去偏殿收拾一下,我今晚过去睡。”
  小蕊被看的脸上有些发烫,不知道为什么,习瞿儿看着她的时候,总是喜欢脸红。低声应了一句就退出去了,明昭殿里的气氛有些诡异。
  楚俏独自生着闷气,静静的看着御医给南明义把脉的手。
  突然发生的事,这饭也没吃完就叫人撤了下去,想来都没有吃饭的心情了吧。
  御医查看了半天,才舒了一口气,“王上没事,只是嗓子最近说太多话了,刚刚又咳得厉害,有些血丝溢出来,想来是牵扯到旧伤了。最近少说些话,好好护着嗓子,一段时间就好了。”
  楚俏这才放下心来,但是仍然不高兴。
  南明义见目的达到了一小部分,嘴角隐约上翘着,带着得意的小表情,识趣的离开明昭殿。
  楚俏见习瞿儿准备开溜的动作,一个眼神看过去,“你最好给我解释一下。”
  “刚刚突然发生这事,师姐你肯定没吃饱吧?我也没吃饱,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
  “习瞿儿!”
  被叫的一个激灵,习瞿儿怂的立马乖乖站在墙角,委屈的眨巴着一双黑琉璃眼睛看着楚俏。“师姐~我错了。”
  楚俏见她这幅样子,什么气都没了,暗自唾骂自己一声,真没出息。
  “师姐~师姐~”
  这一声声撒娇的语气,楚俏是真的拿这样的她没办法,一颗心早就软了。
  “好吧,那就这样吧。”
  习瞿儿听这话,又立马恢复过来,讨好般的凑到楚俏身边给她捶肩捏腿。“这也是为王上着想嘛,你看他都咳成那样子了,再不答应怕是会咳出血给你看。”
  “也不知道父王为什么要突然这样决定,是有谁在父王耳边说了什么吗?”
  “咳,许是我们关系太好了,让人误会了。”
  楚俏看她,眼带疑惑,“能误会什么?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有谁正常的朋友关系动不动就亲亲啊!师姐你可长点心吧!
  习瞿儿半是开心,半是担忧的看着楚俏,他这豆腐吃的会不会太明目张胆了?楚俏哪天知道他是男儿身,回想起过往种种,会不会掐死他?
  “师姐以后有其他玩的很好的朋友,不可以跟我一样亲他们哦,只有我才可以亲。”
  楚俏脑袋偏了偏,歪着小脑袋看着习瞿儿,“很奇怪。”
  习瞿儿听这话,一颗心突然就提起来了,她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强装镇定的回看楚俏,“哪里奇怪?”
  “我跟溪晨关系也算是好的,但是我就从来没有要亲她的想法,我第一眼见你,看你眼睛就想亲你。”
  这算是变相的表白吗?跟苏汀那次的告白不一样,这次整颗心都咕嘟咕嘟的冒着粉红色泡泡呢。习瞿儿感觉自己泡在了蜜罐里,即使腻得慌也不想出来,这种甜,让人欲罢不能。
  一本正经说着情话的楚俏真的很可爱了。
  西琉逸回到西国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他母妃,温灵。
  落月轩里梅花开了满园,院子中间的石桌上被落下的红梅覆盖,上面放着一杯白玉石制作的茶杯,茶杯里还剩了过半的碧螺春,一瓣红梅飘落在茶水里。
  西琉逸伸手将白玉茶杯端在手上端详着,眉眼温柔,盛着点点温情笑意,“母妃还真是一点都不在意的坐在院中喝茶啊,任由红梅飘落。”
  “听人来说你回来了,怎么?本宫这刚过来就听你说这话,殿下这是夸赞还是责备?”
  西琉逸回头,看见了坐在满片红梅中的温灵。一身金丝描边蝶纹宫装,外头披了一件斗大的软毛斗篷,膝盖处盖着厚毛毯。挽着凤髻的头上上没有很多富贵华丽的头饰,只有镶宝石双蝶戏花发簪别在发间,梅花形耳饰挂在耳边显得人肤白花艳。
  略施粉黛的脸上还藏着点点憔悴,坐在木制轮椅上,笑的温婉。
  “母妃。”西琉逸笑着上前走到温灵前面,在她面前半跪着身子,见到温灵手上抱着一个汤婆子才放下心来。“天冷就尽量少待在外面。”
  “今年红梅开的好。”温灵安抚的轻拍西琉逸带着温意的手背,将他拉起来,“此行去南北国,俏儿没事吧?”
  西琉逸就着温灵的手起身,走到后面扶着轮椅的把手,“没事,儿臣派了人在暗中保护她,那边并不平静,今年年会怕是不能陪母妃了。”
  温灵轻叹,“可不能再让俏儿出事了,不然本宫没法给格格交代。”
  西琉逸想起了这事,略带着些责备的看着温灵,“母妃最近可还会寝食难安?早知如此,儿臣就派人不告诉母妃了。”
  “你不派人来说,本宫更会担心的夜不能寐,食不知味。”偏头,眼角带着温柔看着身后的西琉逸,“回落月轩里吧。”
  西琉逸推着温灵进殿,这一小段路上都在跟温灵说楚俏的事,未了,还吩咐旁边伺候的婢女去浮烨那里把他随身带着的那副丹青拿过来。
  亲自给温灵沏了一壶茶,婢女就拿着丹青画卷进殿,西琉逸伸手接过,面上笑意更添三分的将手中的画打开。
  “像。”
  画上的女子脸上不带一丝表情,清冷的面庞上一双桃花眼格外传神,好像就跟画中人对视了一样。
  温灵修长纤细的手抚过画上的桃花眼,眼里蓄了泪水,声音有些发颤,“特别是这眼睛,跟格格是一样的。”
  “长得确实跟穆姨很像,改日儿臣将她捎过来给母妃仔细瞧瞧。”
  语气带了揶揄,没想到温灵当了真。
  “要不你把她娶回来吧?”
  西琉逸正要喝茶的手抖了一下,嘴角微抽,略带无奈的看着温灵,“母妃!在儿臣面前怎么说都好,万不能当真,儿臣只是说带她过来跟母妃见个面,可没说要给您带个儿媳回来。”
  温灵面有遗憾之色,“也是没法强求,不过逸儿你要是喜欢可要去追啊,娶她做本宫儿媳那是再好不过了。”
  “哪天儿臣去向靖观帝求求,让俏儿做我义妹,这样可随了母妃心愿?”西琉逸说的肯定,温灵被这话逗笑,心情也好了点。
  “可惜本宫不能行走,不然啊,一定是要去见见俏儿的。”温灵略有些遗憾的看着这双腿,早已经没有知觉了。
  “靖观帝子嗣单薄,又对俏儿疼爱有加,母妃也把心放宽了,儿臣会护俏儿周全的。”
  温灵轻叹,面带怀念的看着画中的楚俏,笑的温柔,“总是想着以后格格孩子出来了,我们能带着你们经常来往,可惜发生太多事了…”
  婢女进殿走到内阁福了福身,规矩的立在三米远处,“太子殿下,王上要见殿下。”
  西琉逸眉头几不可见的轻皱了一下,“本殿知道了,稍后就去,先退下吧。”
  婢女再次福了福身就退下了。
  西琉逸有些无奈,掺了点担忧的看向温灵,“母妃放宽心,不要整日想这些伤心事,好好养好身子,儿臣一定带俏儿过来跟您见上一面,儿臣就先去父王那边看看有什么事,晚膳母妃请先用吧。”
  温灵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欣慰的看着眼前的人,剑眉星目,丰神俊朗,进退有度。经历这么多,总算是让他好好长大了,能保护到要保护的人了。
  “去吧,记得吃饭。”
  “母妃也是,儿臣告退。”
  落月轩再次静了下来,温灵静静的看着桌上的画,手指缱绻的流连在那双桃花眼上。仿佛看到了儿时的穆青格一脸得意的冲她扮鬼脸;神女天降一般救她于水火之中;笑的恣意朝她挥手告别……这一切都是这么的鲜明,好像就是昨天发生的一样。
  西源木一脸病态的坐在软榻上,双颊凹陷,目光浑浊灰败。
  西琉逸嘴角带着邪气的笑容,看着西源木这样仿佛就要撒手人寰的样子,心头闪过一丝说不出的快感。
  “儿臣参加父王。”
  闻言,西源木转了转有些不灵活的眼珠子,浑浊的眼里突然就有了一丝光。抬手,是干枯苍老的骨架,病痛将他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西琉逸抬脚,走的缓慢又不失风度优雅,嘴角勾着摄人心魄的弧度,站在软榻旁边,欣赏的目光看西源木垂死挣扎的样子。
  “父王风流一生,如今这幅模样看着可怜的很,之前被父王宠幸的妃子,现在可都是对父王避如蛇蝎,也就只有儿臣那个不甚得父王喜爱的母妃会偶尔过来。父王悔吗?”
  西源木伸手,紧拽着西琉逸锦袍一角,像是要抓住最后一道光。西琉逸站在那里没有动,任由西源木的这一系列动作。
  “本殿今日这般得意光景也是要多谢父王往日的喜爱,不然下场可就跟那几个兄弟一样了,不过本殿还是给了余下的兄弟一个体面,也不算是亏待了,至于安不安分,就看他们要怎么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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