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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躺在床上的古琳依旧还是那样安静地躺在那里。
如果不是仪器上冰冷的线条和数字在不断的变化,胸口还微微的起伏,她就和一个死人完全没有任何的差别。
对于外界的感知没有丝毫的反应。
聂然站直了身体,望着病床上紧闭双眼的古琳,心里的情绪一阵翻涌着。
她悄无声息地握成了拳头,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霍地转过头看向了古琳的母亲,“阿姨,我……”
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听到站在自己身边的宋一城却突然开口说道:“阿姨,古琳的复查时间要到了吧?”
“哎哟,你不说我还真给忘了!”古琳的母亲经宋一城这么一提醒,立刻想了起来,于是很不好意思地对聂然说道:“瞧瞧我这个脑子,真是年龄大了记性也不错了。真是不好意思啊,护士小姐刚才说古琳两点多要下去拍个脑部CT,我得现在把她推过去了。”
聂然唇瓣蠕动了几下,最后还是化为了一个勉强的笑,“没事,我本来也要差不多走了。”
“啊?这么快就要走了吗?”古琳的母亲皱了皱眉,极力地挽留着,“怎么这么快啊,你要不要再等会儿,还有一个多小时就四点了,到时候阿姨请你吃饭,顺便谢谢你。”
“不用了阿姨,这……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
古琳的母亲没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只是以为她在客套,毕竟把自己抢救的差点死掉这种事情哪里是用应该这两个字来说明的。
她再三地说道:“就等阿姨一会儿,复查很快的,到时候阿姨请你去吃好吃的。”
那时候古琳情况并不好,陆陆续续有几次危险,她也没有什么心情去感谢聂然,后来好不容易古琳的伤势逐渐平缓,这两个月古琳的其他几个战友也都来探望过,她就想着要请聂然吃顿饭聊表下心意,可结果谁都来过了,唯独这个女孩子没有来过。
而且问那些战友,他们也都支支吾吾的很,似乎不太愿意提及这个女孩子。
害得她还以为聂然出了什么事情。
“真的,阿姨真的是打心眼里感激你,要不是你古琳就真的没法活过来了,你就让阿姨请你吃顿饭吧。”古琳的母亲抓着她的手,很是诚恳地道。
聂然眼底明显出现了一丝波动。
呵,应该说如果不是她,古琳就不会遭到这一场劫难吧。
古琳的母亲还在对她说着各种感谢的话,可聂然的脸色却在那每句话中变得勉强了很多。
只因为那些话就像是一顿鞭子抽得聂然鲜血淋漓。
“阿姨,你再不把古琳推下去做检查,到时候可就来不及了。”宋一城此时适时地穿插了一句进来。
聂然稳了稳心神,扯出了一个笑,“是啊,阿姨你还是快点带古琳去做检查吧。至于晚饭真的不用了,我本来应该下午就回部队报到的,只是路过这里,所以特意上来看一下,现在距离我回部队报到的时间也只有一个多小时了,不能再停留了,如果迟了我是要受罚的。”
老实巴交的古琳的母亲听到她迟到会受罚,急忙松开了手,“这样啊,那真是辛苦你了,还特意跑过来。咱们古琳也不知道上辈子修了什么福气,遇到你们这些好战友。你快回去吧,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
“我知道,那阿姨再见。”聂然在她的笑容中带着些许的狼狈仓促而去。
宋一城看她走了出去,也匆匆对着古琳的母亲说了一句,“那阿姨我下去查房了,有什么问题随时让护士找我。”
然后也不等古琳母亲说些什么,就从病房内窜了出去。
聂然的速度很快,等宋一城追上去的时候,电梯差点就要关上了。
他急忙按下了电梯,看到电梯重新开启后,他才松了一口气,然后走了进去。
电梯再次关上,并且往下降去。
密闭的空间内只有他们两个人,这辈子从来没有哄过女孩子的宋一城想起刚才她那一瞬的难看脸色,也不知道现在说些什么好。
只能陪着她站在电梯里,看着上面的数字慢慢的跳动着。
站在旁边的聂然在经过了这短短十几秒后,情绪已经基本平复了下来,脸色如常,丝毫看不出刚才有过什么异样。
片刻后,聂然率先打破了电梯里的沉闷气氛,说道:“为什么不让我说话。”
原本宋一城还以为自己就这样默默地送她出医院了正郁闷着呢,冷不丁听到她的声音,吓得怔愣了一秒,随后故作淡定地道:“我哪里不让你说话了?我只是突然间想到她要去复查而已。”
聂然听闻,只是轻扯动了下嘴角。
显然她并没有相信他那蹩脚的话。
而站在旁边的宋一城在看到她无声的冷笑后,知道自己的谎言被她看穿了。
其实他也不知道那时候为什么突然要打断她说话,只是在看到聂然那猛然转过头来时那眼神中的某种决绝,他隐隐觉得有不怎么美好的事情会随着她接下来的话发生,于是下意识地想要去阻止。
正当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时,身边一道声音轻而淡的传来过来,“古琳……拜托你多多照顾一下,她看上去脸色不怎么好。”
宋一城下意识地嗯了一声,可等他恍然清醒这句话是来自身边的人的拜托后,他立刻就来了精神。
“得了吧,你比她的脸色难看不知道多少,你这段时间都去干什么了?”
他真不是为了搭话才这样说的,而是的确她的脸色很难看,距离上次输血到现在已经两个月多了,以他医生角度来说如果调养的好应该不成问题,可现在仔细看她的脸色依旧苍白如初,一点血色都没有,甚至还不如躺在病床上的古琳。
看来这两个月她并没有好好的修养。
宋一城皱了皱眉刚想责怪她几句,转而他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他们说你离开了部队?”
严怀宇他们曾经几次请假出来看过古琳,那时候宋一城也是刚到这家部队医院,看到他们几个人,才得知他们几个人是部队的人。
那时候他就想怪不得聂然胆子那么大,连死都不怕。
但发现人群里并没有她的出现,他不禁问了几句,才知道她训练很忙无法脱身。
一开始他还真信了,可渐渐的他就发现每次他们来,聂然都不出现,这让他实在是觉得奇怪,就不断地问他们。
那几个人原本只是沉默,最后被他实在是问烦了,就丢下了一句她早就已经离开部队,然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这让他有些纳闷,好好的怎么就离开部队了呢?
谁料,才过了半个月,他就再一次地看到了她。
“你到底为什么要离开部队?”
聂然看了一眼显示器上的数字,语气淡淡地说:“去当了几天的贼。”
宋一城眉心紧锁,“贼?”
他觉得聂然是在和他开玩笑。
她一个当兵的,怎么可能去做贼。
“那你呢,你不是Z市医院的医生吗?”聂然不想继续和他讨论这个问题,转移了话题问道。
“是啊,不过我接受了上面的调派,现在我也算是一名军医了,以后……”他说到这里特意凑到她的身边,压低了声音,低沉地道:“我就是你的专属医生了。”
聂然眉头微动,冷冷地瞥了过去,“我和你好像没太大的仇恨吧。”
宋一城愣住,他不明白聂然为什么突然要这么说。
随后就听到聂然继续道:“为什么要这么咒我?”
“……”
撩妹失败!
宋一城顿时感觉自己心好塞!
就在这个时候,“叮——”电梯声响起,底楼已经到了。
电梯门刚开启,聂然立刻走了出去。
宋一城连忙也跟着走出了电梯,眼看着她要离开医院,于是再次直奔主题地道:“你不应该请我吃个饭吗?我替你照顾古琳,你总应该有所表示吧?”
聂然没有停留地继续往前走去,淡然地道:“医生照顾病人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
接二连三的失败让头一次追女孩儿的宋一城给打击得体无完肤,暗暗发誓这辈子追这一个就够了,绝对不再追第二了。
聂然走了三步发觉身后的宋一城并没有跟上来,不由得停下脚步,转过头去看。
发现他正低垂着头,神色懊恼不已。
聂然轻扬起唇角,对于他,聂然还是感谢的。
当初要不是他顶着巨大风险陪着自己堵了一把,古琳也不会活下来,更何况现在他又成了古琳的医生。
她对站在那里的宋一城松口道:“等放假吧,等放假我请……”
最后几个字在她舌尖打了个转儿,最后消失在了嘴边。
只因为她无意间透过走廊尽头的窗户看到了一抹身影。
宋一城听到她话说了一半,有些急了起来,“请什么?快说啊。”
这丫头是不是故意吊人胃口,怎么话说到一半就停了?!
聂然被他的声音拉回了思绪,随口打发地道:“你不是要去查房吗?”
宋一城眉宇间含着一缕焦躁的神情,“现在是查房的问题吗?你把刚才的话说完啊。”
面对他的焦急神色,聂然的目光又再一次转移到了窗外,她面色冷然,语气严肃地道:“宋一城,能不能拜托你先去查房。”
宋一城听到她语气中的异样,总算把注意力放在了她的身上。
见她神色严峻,和刚才的冷淡样子截然不同。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转变,但她难得这样郑重的拜托自己,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说了一句,“好吧,那你自己路上小心。”
然后就离开了。
聂然确定宋一城上了二楼,才从住院部的门口走了出来,绕到了旁边的小花园内。
她走到了一个木制长凳旁坐了下来,靠在椅背上,仰着头眯眼感叹着,“今天天气真是不错啊,怪不得安教官在这里晒太阳。”
坐在另外一边一直低头发呆的安远道知道有人坐到了自己身边,但他以为是哪个病人,却不想听到了这个熟悉的声音,猛地抬头,朝着她望去。
他惊骇地发出了一个音节,“你!”
聂然转过头冲他似笑非笑地道:“我回来了,并且完成了对你的承诺。”
完成承诺……
安远道怔了怔,也就是说她完成任务了?
他来这间医院没多长时间吧,她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就全部结束了?
几个月前他接收到上面的命令时分明感觉到这个案子的不同寻常,背后可能会有很大的势力勾结,他估算没有半年可能没办法结束。
然而没想到的是,聂然却这么快得速度就结束了这一切。
坐在一旁的聂然看他闷声不响,以为是在生气下药害他进医院的事情,于是对他抱歉地说:“趁你不注意做手脚,还不和你提前商量擅自做主是我不对。”
药是她下的,有多大的剂量,有严重的后果她都很清楚。
这次安远道肯定是吃了不少苦。
但当时那个情况,她不得不这样做,她必须要打消掉葛义的顾虑才能完成这个任务。
“她是真的自愿说出那番话,还是被你设计逼迫说出那番话的。”突然,坐在旁边的安远道开口说出了这么一句。
这些日子在医院里他一直都在想,芊夜那时候为什么要说这么一番话。
到底是在什么情况下会让她说出这种话。
那个录音里只有她一句话,没有开头也没有结尾,实在是让人不得不多想。
聂然微微侧了侧头望向他,嘴角的笑凝了几分。
果然,还是不死心。
安远道长时间没有得到回答,低声地解释了一句,“我不是想替她做什么,只是我想知道我教出来的人是不是……是不是真的为了活命出卖了战友。”
他说到最后语气里变得有些艰难了起来。
的确,芊夜是他一直信任并且最为得意的人,现在不仅死了,死之前还说出这种话,对他的打击来说并不小。
聂然微微仰起了头,光线有些刺眼使得她不得不半眯了起来,“其实你心里很明白,不管是不是我设计,那句话她都不应该说出口,不是吗?”
这句话彻底让安远道安静了下来。
是的,就算再怎么样,芊夜也不应该把聂然供出来。
聂然站起身,也不再和安远道说些什么,就往医院的大门外走去。
在回部队的路上,她的手一直摸着自己的口袋,从衣料的轮廓上隐约看出是一个很小的,类似于芯片的东西。
那是她早上趁着杨树和汪司铭不注意的时候潜入葛义的办公室里拿的。
是那天她和芊夜在小树林的视频。
其实她根本就没有找到过这个东西,葛义对自己防备那么深,办公室那一层肯定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她哪里会那么傻就这样撞上去,
昨晚上说找到也不过是诈他一诈而已,谁知他在情急之下还真的就说了出来,让她轻松找到了视频的内存卡。
聂然从宽松的口袋里掏出了那张内存芯片,她无意识地在手里把玩了许久,接着倏地用力一折,那内存就此折叠了起来,中间出现了一道白色的折痕。
似乎犹觉得不够,聂然又换了个方向再次折了起来。
来回了好几次,终于那个芯片就此断裂成了两半。
聂然拉开车窗,先将一半丢了出去,等又过了一段时间,拉出了一大段的距离后,她又再次将手中剩下的那一半给丢了出去。
最后才将车窗给重新关上。
车子飞快地一路朝着部队的方向而去。
过了一个多小时后,聂然在离部队不远处的地方下了出租车。
季正虎要求她晚餐前必须到达,现在离晚餐时间还有四十五分钟,她步子悠然地朝着部队方向走去。
可能季正虎在回来时和站岗的士兵打过招呼了,这次她只是提了个名字就轻松地走了进去。
才刚一进部队,远远地她就看到训练场上那一排排穿着迷彩训练服的士兵们正不停的训练着。
“聂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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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的宋军医想追聂然,你们答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