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9)
宋明芷从未有过如此纠结的交友体验，而且甚至觉得这种体验并不糟糕。
东菱对宋明芷的心理活动全然不知，怀揣着一肚子的想法，在飞机上休息了一会儿。
仅仅是用作避暑的庄园在秋冬之际因为没人打扫，门前堆叠了厚厚的落叶。
东菱让人来开了庄园的门，准备叫人把场地好好打扫一番，却遭到了导演程戈的阻止。
先别打扫，我要的就是这个感觉，我等会再去看看里面，再进行相应的道具布置。
程戈说的有些急，他看着铺着落叶的有些灰蒙的庄园，已经在脑海中呈现出了各种镜头语言。
行。
东菱点头，没有因为程戈命令式的语气而不高兴，她知道程戈性子如此。
程戈其实是圈内比较知名的导演，他拍的片子不能说是部部精品，但国内外的奖拿了不少，人也是实实在在的有能力。
本来想找他拍片的资方多了去了，但是他这个人比较挑，而且不接受胡乱塞人，因为这个条件他还得罪了不少人，而且他自身还有些小癖好。
每当拍了一部商业片，程戈就会奖励自己拍一部自己喜欢的小众片。
那些小众片的成绩不能说是稀烂，只能说是比碎尸还碎，程戈的上一部奖励自己的片子拍的是融合了克苏鲁加宗教元素的爱情片，票房不能说是滑跪，只能说是惨不忍睹。
他凭借自己的爱好劝退了一批想要找他拍戏的资方，所以东菱才能成功请到他。
东菱不怕他要求严苛精益求精，她想要捧红宋明芷，就要打造精品，而且她是投资方，万一程戈想搞点自己的小爱好进去，她还能拦着不让，不怕翻车。
在剧组驻扎并且进行打扫的空档，东菱让场务把所有人的住处安排好，至于宋明芷的住处，当然是她亲自安排。
你就睡这里，这里采光视野都非常好，各个设施也很完备。
东菱挥了挥房间里灰尘，揭开了盖在上面的白布。
你呢？
宋明芷看着这明显是主卧的房间，有此一问。
房间可能不会太够，我睡在里面的次卧就好了。
东菱指了指房间里面，选择把大床让给宋明芷，毕竟宋明芷拍戏会比较辛苦。
东菱不禁在心里唏嘘，她这么好的金主上哪找去。
021：【恕我直言，别人的金主都是和金丝雀睡一张床上的。】
东菱语气幽怨：【别人的金主还不用众筹呢。】
我睡次卧也可以。
宋明芷有些意外，东菱对她真的好过头了，不管是那一纸协议，还是这个为她量身定做的剧组，而她表现出来的态度又那么不求回报，这在商人本质的宋明芷看来简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要是不对她这么好，她都不会过分揣测对方的性取向。
住在主卧的话会方便很多，而且这里的隔音都很好，你出门的话不用担心打扰到我。
东菱敲了敲主卧次卧相连的墙壁，微微偏头笑说。
宋明芷想了想觉得的确也是如此，也就听从了东菱的安排。
等到一切布置的差不多之后，东菱参加了开机仪式。
正式开机后，宋明芷先化妆室里一边做妆造一边看分镜剧本，东菱看了一会儿之后没有打扰，去别的地方看情况。
程戈在用眼睛找感觉，汤诺他们都在练习表情和台词，东菱看了几眼之后，被屋外的冷风吹得受不了，去了有暖气的休息室。
里面已经坐了个人，穿着件大大的黑色羽绒服，头发乱糟糟的披散着，活像个被吸干了精气的幽灵。
童编，你这是又通宵了？
东总好，编剧童翱有气无力地打招呼，打了个哈欠说，昨天半夜忽然来了灵感，又细化了一下几幕场景。
她把手稿递到了东菱的面前，撑着头有些昏昏欲睡。
东菱看完点点头，她虽然是外行，但是也能看出东西好不好，的确是比之前细致了不少，增添的一些人物语言和动作加深了氛围感，剧情推动力更流畅。
也不知道她所在的这本小说什么时候剧情才能推动一下，刷一刷任务啊。
也就是在东菱有这个想法的那一刹那，脑海里响起了熟悉的机械音。
【任务：在投资的电影里增加一场与女主的吻戏，完成后进度：+5%。】
？？？？
达咩！
东菱拳头硬了，这个破系统还是哪凉快哪呆着去吧！
021抱着她的大腿劝告：【丫头，想想进度，忍忍！】
东菱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任务系统是有漏洞可以钻的，不需要完全机械的听从。
她想了想说：你细化的挺好的，不过我有一个建议
童翱的睡意被吓醒了，入行多年，她最害怕的就是投资方脑袋一拍的建议。
她欲哭无泪：您说。
我觉得在这里可以加入一个剧情
故事的主角叫颜听，影片推进在她因故停职这里是做了模糊处理的，前期只是几个场景片段，东菱觉得可以从这里入手加一场吻戏。
想要这个吻戏不突然且和情感玉无关，又和主线贴切呼应，东菱觉得可以让颜听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差点暴露，然后被一个人救场。
颜听猝不及防被吻，感觉到了从口舌之间推过来的冰冷事物。
我初步觉得这可以是一把钥匙，然后可以和庄园里面的某样东西联系起来。
东菱毕竟不是编剧，再多的也想不出来，因为她这场戏本来就是临时加的。
好像可行！
童翱眼睛一亮，本来颓丧的心情高昂，她的灵感被激发，脑内思绪一去不复返，在这一瞬间她设想构架了许多情节，她忽然就精神了起来，觉得提及还能再熬一天。
东总，这个新出场的人物只是一瞬间吗？还需不需要后续戏份？
童翱早就在资本的摩擦下业务熟练，十分贴心地问。
一场戏就够了，如果你之后还需要这个人物收尾的话，也可以露露面，不过那个人没有演过戏，不需要什么高难度的戏份，甚至可以不露脸。
童翱意会地点头：好的，东总你心中有合适的人选了吗？
东菱忍着羞耻答：其实我有一个明星梦
去你妈的狗系统！！！！
有的人活着，但她已经社死了。
第13章 达咩达咩
在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东菱已经在脑海里把任务系统肢解了一万遍。
童翱本来还以为东菱是打算加个什么新人进来，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立刻意会，她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人，无论多奇怪的场面她都能够云淡风轻，让资方满意。
没问题的，东总你本来就漂亮，浓颜容易让人惊艳，颜丹鬓绿宋玉东墙，完全没问题！
童翱一口应下并且顺带拍了马屁，她已经构想出了要写的情节画面，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那就好，还有就是这件事你去和程导说，不要把我抖出来，也不要和别人暴露我。
东菱必不可能暴露自己，要是让宋明芷知道了，她就真的是居心不良的老色批了，真的会没脸见人了。
童翱深谙其中的微妙，立刻脑补出了一场资方偷偷摸摸为了一亲芳泽不择手段还要装纯良的大戏，啧，贵圈真乱。
没想到有些人表面上是个美女富二代，背地里居然偷偷做这种事！
这口锅她不是很想背，她之前和程戈合作过一次，知道这个男人有多难搞。
东菱看见了童翱面上的迟疑，二话不说拿着手机转了一笔钱过去。
童翱立刻面带笑容地说：这件事当然是东总没有关系，是我忽然灵光一闪，而且觉得这个角色非东总您莫属，您就是我的缪斯，谁要想取代这个角色我跟谁拼了！
这种锅多来点，她愿意背！
东菱很满意童翱的上道，临走前还特地嘱咐：到时候你坚持一点，记得提借位，一定要借位。
这就是东菱钻的漏洞了，就像是021之前说过的，任务系统是没有思考能力的，所以它运行的十分机械，只要有相应的行为动作就可以判定任务成功。
就好比她第一次没说完的台词，只是借着摔倒搂住宋明芷的腰和拆分必要台词，都可以判定成功，那么这次的任务只要增添吻戏就可以了，至于有没有真亲，东菱觉得任务系统不会追究。
童翱看着东菱离开的背影，表情有些迷茫。
她刚刚还打算把吻戏写的香艳一点来让老板更开心呢，结果就这？
童翱有些不确定想，难道真是有个单纯的明星梦？
难道是她在这个圈子里淫浸太久，心思也变得龌龊肮脏了？
东菱逃似的离开了休息室，此生不愿再有明星梦。
她还隔空在心里鄙夷了一下在病床上躺着的发小，搞那么多花里胡哨的干什么，让她这个被迫拿着男主剧本的人浑身上下写满辛酸。
021慈爱道：【丫头，想开点吧，在大部分霸总文学里，很多都是一开始就和谐的，男主把女主这样又那样，你已经很幸运了。】
东菱：【谢谢？】
特喵的谁要这份幸运啊！还有这些东西不可以出现在晋江！
东菱本来预估着明天或者后天童翱就会和程戈说戏份增加了这件事，谁知道晚上的时候童翱就拿着剧本来找程戈了，还特地当着大部分剧组员工尤其是宋明芷的面，将自己的灵感洋洋洒洒地说了出来。
一点也看不出是收钱办事的。
当听到有吻戏的时候，宋明芷的眉心不自觉地皱了皱。
的确是更完整了一点，可行，但是谁来演？
程戈将剧本翻的哗哗作响，头脑里不断模拟场景，他脑海里已经勾勒出了那么一个形象，哪怕童翱没有着墨写女郎的外貌，只写她在网纱之下的红唇，他也能感觉到那种独特的美。
可是谁来演呢？程戈脑海里一时之间没有合适的人选。
适龄的女星里不要太纯的也不要太妖的，具有一定的神秘感与高贵感，但又要兼合狡黠与灵动，甚至是略显阴郁的俏皮。
程戈没有把自己的感觉描述出来，因为他知道这就是五彩斑斓的黑，说出来别人也理解不了，他又不止一次逼疯过为他找演员的制片。
如果没有合适的符合他感觉的人选，那他情愿不要这个人物，依旧选择之前的故事。
宋明芷的眉毛皱的更厉害了，她认为导演和编剧至少要问她能不能演，不管那个演员是谁，她都没有兴趣，她是打算逐梦演艺圈，但没打算奉献自己。
在她即将出声用借口否决的时候，听见童翱开口说：我在写这个角色的时候，脑子里都是东总的脸！我觉得东总特别适合！
宋明芷将嘴边那句老板不让我演吻戏咽了下去，看戏似的看向了东菱，去看她的反应。
见众人的目光看过来，东菱将忽然被点名的无措与茫然表演的正正好，甚至还指了指自己，表示双重疑惑。
她有些为难地摆了摆手：可我不会演戏。
童翱！牛就一个字！我今天在这里送给你！
童翱十分诚恳地劝说：这个角色难度不大的，而且只有几个镜头，可以不露全脸，我真的觉得你的样貌和气质都特别特别符合。
谢谢老板，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童翱和东菱对视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恐怕不行，更别说是吻戏了。
东菱眉心微蹙，似乎并不高兴。
她本身就生了一副姝色无双的好相貌，骨相浓丽，但因为秀气的鼻子和富贵的家庭养出的骄矜，冲淡了五官的艳气，反倒呈现出与之相反的冷冽来。
当她面无表情的时候，会给人一种难以靠近的感觉。
程戈本来是并不赞同的，但是看见她露出这个神色，又改变了主意。
或许可以借位。
东菱有些错愕，看向了宋明芷。
童翱也有些傻眼，这难道不是她的台词吗？
宋明芷神色疏淡，好似只是提了一个可行的建议，并不在意最终决定。
宋明芷心里有些不愉，她本就没打算接这一场吻戏，在编剧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她甚至心生疑窦，以为这是东菱的手笔。
但东菱有些抗拒甚至不悦的表现让她不知道怎么就烦躁起来，甚至连兴致勃勃看戏的心情都没了。
她那么抗拒和她拍吻戏，为什么总是要和她发那些甜蜜的句子，还定时和她说早晚安，关心她有没有吃饭，签订那样的协议又这么大手笔的捧她，表现的那么暧昧又热情。
难道这就是搞艺术的对缪斯的都这样狂热吗，理科生出身的商人宋明芷并不明白。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气恼，这已经超过了她一贯平时的情绪起伏，她刚刚那么说不是为了一定要让东菱和她拍这一场吻戏，而是有些恶作剧式的提出解决办法看对方要如何解决。
太幼稚了，宋明芷冷静地在心里如是批判自己。
对对对！借位！不一定要真的亲上，有时候有些画面太直白，反而不美。
童翱立刻接上了宋明芷这句话，她在剧本里写的场景本来就是隐晦而暧昧的。
因为整部电影的基调，那场吻戏也不是激情热烈的，而是如刀尖玫瑰，刻着毫无情感的冷调。
程戈点头赞同童翱这句话，看着东菱说：东总考虑一下吧，就当初以为这部电影，我会把这个场景设置一遍，如果效果并不让人满意的话，那么就换人，可以吗？
宋明芷并没有开口说话，她心里自有主意，她大概率是不会答应换人，如果拍不出满意的效果，那就砍掉这个情节，反正是救场送一把钥匙，不必非要活色生香的场面。
东菱也不磨磨蹭蹭了，思考了一会儿爽快地点头。
既然是借位又不用露全脸的话，那就这样决定了，不过我要先给你们打预防针，我没有这种表演经验，如果到时候表演的不尽人意，还请你们多多包涵了，实在不行就换人，一切都是为了电影的最好呈现。
程戈点头，无比欣赏地看着东菱，他们做的这些努力，一切都是为了影片的更好呈现。
工作人员看着投资人都愿意为电影献身了，纷纷干劲十足。
童翱因为爆肝赶稿去睡觉了，程戈去设计场景，大家都有各自要忙碌的事情，这处忽然就只剩下了东菱和宋明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