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七章飞鸽

  两人的争辩,对于赵匡胤不置可否,照常地喝酒吃肉。
  “兄长,你的意思如何?”赵光义知晓做主的是赵匡胤,所以直接问他:“禁军甲于天下,筛选良将兵卒,谨慎用兵,定然再能拿下整个蜀国,到时候府库充盈,北伐太原岂不是水到渠成?”
  “吃肉,都熟透了!”赵匡胤不置可否,手中的匕首,认真切割着大块羊肉,慢条斯理地吃着。
  “陛下心中恐怕早有计量了吧!”赵普停了下来,看着皇帝,笑着说道。
  “哈哈哈,还是则之了解俺!”赵匡胤大笑,口中嚼着羊肉,含糊地说道:“中原的羊肉还是不太劲道,太原水土肥沃,羊肉应该更好吃一些!”
  闻言,赵光义叹了口气,神情有些秃然。
  这几年来,他虽然作为皇弟,跟随兄长参与政治,但到底是年轻了些,资历浅薄,又薄有军功,所以在朝廷上只能勉强站稳脚跟。
  再进一步,也是极难。
  而自己是开封府尹,同平章事,也是宰相中的一员,赵普这位新晋的宰相,则态度变换了许多,隐隐有敌视之感。
  越发的难了……
  “二弟,你还是太年轻了!”油腻腻地双手拍了拍其肩膀,赵匡胤语重心长地教诲道:
  “北跑马,南行船,咱们北人南下,终究没那么容易的!”
  “况且,前番王全斌这斯,掳掠蜀地,激起了民愤,以至于咱们名声都臭了,再去蜀地,与之为敌的,不仅有潘崇彻这般名将,还有蜀地的百姓啊!”
  闻言,赵光义沉默了。
  对啊,孟昶那般的废物能有几个?
  况且,这个百姓可不是大字不识一个的泥腿子,而是豪右,世家,其对宋军怀恨在心,抵抗极强,再去可就难了。
  “兄长所言甚是!”赵光义拱拱手,作恍然大悟状。
  “除此之外,粮草的运转也是重中之重!”
  赵普微微一笑,补上一刀。
  “关中残破,兴元地窄,难以养军,朝廷府库虽然充盈了一些,但终究难以负担千里转运,北上东汉,粮草也能便宜一些!”
  “好了,吃酒!”赵匡胤笑道,岔开了话题,“则之,钱粮也时候转运了!”
  这几年来,虽然东汉(因为在河东,所以称东汉)不怎么南下但河东这个位置太过于紧要,高屋建瓴,居高临下,直捣中原,可谓是心腹之患。
  只要具备长远意识的君主,能够意识到其中的危险,与之相比,蜀地虽然富庶,但之前用兵不利,失去了先机,已经难以再动兵了。
  “陛下,太原城坚,不可力峙,以快击之,让契丹人都反应不过来,咱们就已经兵临城下,甚至已经攻破太原,以城拒之。”
  赵普郑重其事道。
  “正如我心意!”赵匡胤突然站起,神情自若,朗声道:“李继勋(义社十兄弟之一)为昭义军节度(昭、璐二州),日夜操练,俺相信他的带兵水平,立马让其北上,我们带着大军紧随其后,定要一战灭太原!”
  说着,他直接离去,想来是回宫草拟书信去了。
  赵光义则口中吃着肉,见之,楞了一会儿,再连忙吐出去,拱拱手:“钱粮就拜托相公了!”
  说完,就冒雪离去。
  “论快,也不是这般快法,这可是上好的羊肉啊!”
  赵普笑了笑,吃了一口炙烤的羊肉,晃悠着离去:“可惜了,将这些赐予奴仆们吧!”
  “是!”赵普之妻则温柔地应下,让人收拾起来。
  东京城的繁华,举世无双,曾经的神都洛阳,随着东京都截留,日趋的衰落,只有一些五代以来的遗老遗少蜗居着,政治经济中心,无可争辩地就在开封。
  张瑜如同往常一般,赶着驴车,穿梭于街头小巷,将来自于城外的酒水,输送到城中的各大酒楼酒肆,哪怕盖的严严实实,但一路上飘香的酒味,依旧吸引了许多人。
  “去,一边去!”张瑜甩着鞭子,驱赶准备占便宜的酒鬼,然后慢慢地来到一处上下二楼的酒肆,吆喝着,让几个伙计过来搬运。
  建隆二年(961年)下诏:“应百姓私曲十五斤者死,酿酒入城者三斗死”,但后来为维持庞大的财政支出,朝廷就逐渐松驰“禁酒”,并且将酒业收归中央,从而可抽取税收。这种对酒类进行专卖的制度,称作“榷酒”。
  当然,榷酒是赵光义时期开始的,如今北宋在建隆二年造酒曲律,家家户户还是可以酿酒的。
  他作为酒贩,走街串巷运送酒水,虽然累些,但赚的钱多,自然不算苦楚。
  “你们掌柜的在哪?”张瑜随口问道。
  “后院呢,你找他算账是吧!”伙计笑道。
  “那是,这几桶酒,可值好多钱呢!”张瑜随口说道,然后施施然地去往后院。
  “赵掌柜,算账呢?”张瑜见到一个八撇胡的中年人拿着账本,悄悄地将大门关上。
  “今日我怎么感觉不大对劲?”张瑜轻声问道。
  “你来的正是时候!”赵掌柜看其一眼,沉声道:
  “今日来了几个禁军,叫个包厢饮着酒,伙计送菜时听到,太原,契丹几个字,某猜测,怕是宋人要出兵北汉了!”
  “怕是如此!”张瑜思索道:“得让老家人知道!”
  “而且,北上,必定购粮,兴许粮价会涨,我得多买些粮酿酒!”
  “不用了,怕是到时候直接会禁酒了!”赵掌柜摇摇头,说道:“你倒是提醒了我,我得多买些粮食,不然粮商都听得信,涨价可得吃大亏了!”
  “抠门的家伙,快结钱给我,三桶酒,一百五十斤,十五贯钱!”
  张瑜随口说道。
  “这就与你!”赵掌柜笑了笑,随即让人抬出了一大箱铜钱,约莫九十来斤,驴车倒是没有空返。
  “那么多钱,要是银钱,怕是只有几枚罢了!”
  感慨了一声,张瑜出了城,来到自家的酿酒厂,将消息传出去。
  很快,快马加急,飞鸽传书,不消两日功夫,就传到了长沙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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