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传:落叶归根终有时,若晓清歌又云来(5)

  拓跋泽有些意外,当然是不会拒绝弟弟的提议,爽快地答应,然后突然就用力跳在了拓跋睿的背,“看在我带伤来找你的份儿上,背我回去吧,屁股好痛。礼”
  拓跋睿一愣,已经听到耳畔狐疑传来的哀怨之声,他无奈一笑,伸手稳重拓跋泽的身体,然后往东霖宫返回。
  心里,是流着浓浓的暖意的。
  他知道,从小到大,王兄都是对自己最好的,什么好的都先给自己,只因自己体弱多病。可其实王兄他自己,也不过才十四岁而已,还是个既任性,又总是乱来的家伙,而且即便是知道这王宫里总是沉浸在不见天日的黑暗中,却永远都朝气蓬勃,永远都对他爽朗的笑着。
  他不会让王兄的笑容消失的,他不会让唯一能够让西陵改变的人,被黑暗吞噬……
  一定,不会的…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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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夜,东霖宫里似乎一切都是那么平常。泽与睿陪同颜月吃了晚膳,沐浴,然后因为要照顾今日受伤的拓跋泽,睿与他一同躺在他们从小到大一直住的房间里,躺在能容纳两人的榻上。
  收拾好其他的东西,拓跋睿便熄了房间的烛火,钻入暖和的被窝,不过他没有面对拓跋泽,而是独自冲向门的那方,看着偶尔幽幽洒入的月光。
  “睿,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身后突然传来了拓跋泽的声音,很轻,有些坚持,也有些无奈。
  拓跋睿微怔,可是每每回想起那时听到的看到的,他的心都会阵阵作痛。半晌,回了神看向正趴着身子,侧头看着自己的拓跋泽道:“王兄……不……哥,这个宫里总是那么沉冷,让人那么恐惧,为什么哥还能笑得出来?”
  是了,这个王宫是不正常的,虽然才十四岁,但拓跋睿也看过许许多多的史籍,还有其他国的事,所以他能感觉的出来,父王不正常,母后不正常,那个答吕晏齐更是让人不敢亲近。再加上断情殿……这个王宫根本就是病了,病入膏肓,西陵也病了,病的已经开始往完全错误的方向在走。他笑不出来,就如同母后一样笑不出来,所以他不能明白,甚至非常的羡慕拓跋泽,为什么只有他可以活得如此释然。如果他有朝一日也能像自己的王兄一样,或许他便能为他分担那些即将降临在他身上的灾难。
  而对于睿突然问的这个问题,让拓跋泽有些意外,他用深眸凝视了他一会儿,失笑,拍了下这弟弟的额头,“怎么突然那么正经,还问这种不找边际的问题。”
  然说完发现,拓跋睿的神情不但没有缓和下来,而且眼中的坚持更是让他有所动容。拓跋泽轻动了下眉角,终吁口气,将拓跋睿一把揽在自己身边,然后对他笑着道:“人生要活得洒脱一些,况且王宫里也没什么不好,你我母后还活着,还是这般年轻貌美,也没有什么争宠斗艳的妃子让母后生气。父王也好好活在世上,虽然严厉,但身为西陵第一强者,也让我为之自豪。答吕老师……”拓跋泽顿了顿,“你别看答吕老师如此,他其实是个不错的家伙。就像我们闯了禁宫,他把这事瞒下来,只打了几板子小惩大诫……”
  那一瞬,拓跋睿有些失神,他听着拓跋泽的话,看着他眼中的光辉,突然间意识到一件事,王兄之所以能发自内心的笑起来,是因为他更看中的是他们好的一面,而且极为尊重敬重自己的父王与老师,可是这样的王兄,又岂会想到,正是他那么爱戴的人,正要将那么残忍的事,落在他的身上。
  心中一阵酸涩,拓跋睿上前一把拥住了拓跋泽的身子,他什么话也没有说,就这样,静静的,静静的。
  拓跋泽有些意外,以为是睿因为昨夜的事吓着了,所以搂搂他的道:“当然,对于我来说,我还有睿,只这一个理由,便也足够了。”拓跋泽的眼神略微深了下来,轻轻揉了揉发,亲情对于他来说,其实是非常陌生的,所以在他的世界里,这个与自己一同降在世上,真正血脉相连的亲人,才是让他最为在意的,当然,还有他的母后……
  他又是一笑,然后对着拓跋睿打趣说了几句,便推了下睿的额头,“睡吧,王兄伤还疼着呢。”
  拓跋泽一股脑回身趴在榻上,很快传来鼾声,拓跋睿失笑,又看了一会儿拓跋泽,然后翻回身子,同样在想着方才的话。
  对于我来说,我还有睿,只这一个理由,便也足够了。
  拓跋睿下意识轻笑了。
  对于他来说,他还有王兄,只这一个理由,便也足够了
  tang。
  夜,渐渐深,身后的拓跋泽已经真的陷入沉睡。却不知,在这时,拓跋睿却醒了,他起了身,穿好衣裳,悄然离开了东霖宫。
  离开时他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眼拓跋泽,那与拓跋泽同出一撤的俊眸中,闪过一缕沉痛,如是在痛恨着这生下来就无法选择的悲哀,痛恨着为什么要生在西陵,或是生在这样一个西陵。
  转回身,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东霖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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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后……睿……”深夜,拓跋泽做了一个让他心很痛的梦,他梦到了自己的弟弟,自己的母后都一一消失在了身边,只留下他一个人,面对着可怖而又冷漠的西陵。
  突然惊醒,拓跋泽扶着心口喘息,发现是个梦,这才长舒口气。他轻拍了下身侧,想看看睿是否又被自己吵醒,谁料掌心所碰之处,皆是一片寒凉。拓跋泽微怔,紧忙低头看向床畔,发现睿已经不在榻上,环视了房间,也没有他的踪影。
  这么晚,他能去哪儿?拓跋泽心中打鼓猜测着。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乱,紧接着房间门突然就被打开。
  答吕晏齐一步跨入,也是同他一样,上来就在寻找什么,而后压低声音道:“大殿下,你可知二殿下去了哪儿?”
  睿?
  对于答吕晏齐上来就寻睿的事,拓跋泽感到有些蹊跷,心中那丝丝不好的预感也再度袭来。他拧了眉,摇摇头,“一醒来就没看见睿了。老师,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难道真的去了鬼域……”答吕晏齐似乎并没有理会拓跋泽的问话,双眸充斥着动摇,从容的脸上今日也尽是焦虑,半晌,他突然抬头对拓跋泽道,“没事,只是那天这孩子说要来向我学些东西,但是我没同意,现在怕他恼怒,才找他道个歉。大殿下你伤势未愈,还是早些休息,微臣告退。”
  言罢,答吕晏齐二话不说便退离了房间,却不知方才那一句似乎只有他一人能听见的喃喃自语一个字不落的落入拓跋泽的耳朵里。
  脸上的笑容,已经悄然消失,拓跋泽低垂着头沉默着,思考着,而后不顾自己伤势一把掀开被子起身,披上外袍就向着断情殿赶去,在那双深眸中,透着一缕愠怒与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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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断情殿外,火光四起,侍卫已经将断情殿重重围住。殿外的那道被重重绕起的铁锁,已经被人破坏,答吕晏齐半跪于地检查那锁,眉头始终紧拧。
  这锁是他特别找人打造的与往常之锁完全不同的锁,刀枪不入,而且钥匙仅有一把,还在他的手里。二殿下根本就没有任何可能进入到断情殿中间……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深思片刻,答吕晏齐有些许恍惚,难不成……这个年仅十四岁的孩子,竟能用简单的工具,通过感知将里面锁的结构一一打开?
  这道锁内设计极其复杂,若真是如此,那么二殿下的聪慧便已经凌驾在许多成年人之上了。
  答吕晏齐放下了锁,起身看向断情殿,通过断情殿,往下就是鬼域,而所谓鬼域,正是许多年前王上拓跋陵被先王关押的地方——地宫。如今,则是收押所有种西陵蛊失败或尚未种西陵蛊的人,他们要么是对强极其渴望,要么是对皇族极其痛恨,要么就是被种下蛊已经丧心病狂……
  如果二殿下真的进入,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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