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冒出个爷爷
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的苏九玉，彻底无望了，得，这谎话说多了，都开始条件反射的自我填坑了，难不成真让她说，我是为了怕你发现我身份，才故意这么说的？
那自己岂不是真折了夫人又赔兵？！
她再次低头，看着自己被司侑辰抓着放在他腿上的手，一个劲儿的自我建树，司少都能忍，她有什么不能忍的呢！
不就是牵个手嘛！
再说，司侑辰长得还挺有型的，她又不亏，免费吃豆腐的事，不要白不要，她倒要看看谁先忍不下——
哎不是，你牵手就牵手，你十指相扣干什么啊？！
等等！你别把她手当面条一样的摩挲啊！
苏九玉忍着手心传来的异样感，眼观鼻、鼻观心的看着眼前的拍卖会。
前面放上来的古玩，算是彻底错过了，后面又连着几个，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注意力时不时分散的原因，总觉得没有瞧的上的，甚至还越瞧越不顺眼。
直到一个算不上多起眼的龙凤纹碗被呈上，苏九玉才猛地一震！
“这一件是清乾隆的官窑制品，一只五彩龙凤纹碗……”拍卖员在上面按流程介绍。
台子上的龙凤纹碗，口径约十五厘米，碗口有八宝纹、如意云头纹、腹部更有一条栩栩如生的青龙，就连旁边衬托的菊花、芙蓉花色彩都极为浓艳奔放。
看起来保存的极好，但，最让苏九玉注意的不单单是这浓艳奔放的色彩，而是碗上萦绕着的古韵之气，很淡，仔细看，黄色的古韵之气中还夹杂着一丝淡金色。
分明就是——
“打算买这个？”注意到身边人的注意力的转移，司侑辰也跟着看了一眼，评论道，“不是法器，不过，能养成这样也算难得了。”
古玩他不懂，但修为加上自身的原因，他感受却是比常人更为敏锐。
“嗯。”苏九玉笑了笑，她确实是看中了这一件，但不是法器的事，而是这件五彩龙凤纹碗，分明就是自己当初，在川市卖给钱喜弘的那件！
原本，她还想着等赚回了钱，一定要在第一时间把两件古玩赎回来，毕竟是父母的东西，留了这么久，意义多少是不同的。
在谢常鸣那儿的青花釉里红瓷器，自己倒是拿回来了，现在还放在家里。
可，另一件卖给钱喜弘的那件五彩龙凤纹碗，却是已经被卖了出去，再加上当时两边情况特殊，她也不知道是谁得了这碗，后来，钱喜弘在川市开不下去悄悄走人了，这碗更是没了线索。
没想到，这次居然在这里的拍卖会上碰到了！
“起拍价三十万！”
听到这价格，苏九玉又笑了，三十万的起拍价？这可不是和当初钱喜弘开出的收购价一样嘛？
倒是不知这碗最后卖给了谁，又为什么拍卖了出来，不过，她倒是得感谢了。
“四十九万！”
“五十二万！”
很快，价格已经被喊到了市场价格的下线上。
五彩龙凤纹碗，如今的市场价格在五六十万元浮动，叫价的声音明显小了不少，就算是几个还在竞价的，喊价的单位量也不如之前几万的往上加了。
都在相互试探着。
“五十六万！”有人咬牙喊下了一个较高价。
“五十六万一千！”仿佛在恶心人似的，一个每次不多不少，仅仅只加价最低一千单位量的声音再次传了出来，那位置还挺靠前的，嗯，前面的边边上。
就在先前喊价一人气不过，要再加的时候，旁边同来的伙伴倒是突然拽了他一下，指了指那坐下前面的人，也不知说了什么，那人眼下一骇，立马就没了声音。
“五十六万一千一次”拍卖员开始最后的确认，“还有没有要加价的？”
“老爷子，看来是没人再打算加价了。”身边一小年轻，低声对旁边的老者说着。
老爷子点了点头，一双老眼紧盯着上方的五彩龙凤纹碗，也是松了一口气。
看来是没人再打算加价了。
苏九玉也同样这么想着，她满意地点头，比她预料的价格还便宜了一些，别说五彩龙凤纹碗上带着的古韵之气，绝对不止这个价，就单说这碗的意义，她怎么也要拿下！
“五十六万一千两次！”
司侑辰转头，“不买？”
“买！”苏九玉举起了牌子，直接喊出了市价的上线，“六十万！”
“六十万！还有没有加价？”拍卖员这么喊着，目光却已经望向了上一个跟价的人的位置。
“老爷子？”小年轻询问。
老者没有丝毫犹豫，抬手示意。
“六十万一千！”
苏九玉连眼皮都没抬，再次举牌，“六十五万！”
“六十五万！六十五万，还没有没加价的？”
一下子连加了五万，老者都跟着愣了愣，却依旧抬手示意。
“六十五万一千！”
苏九玉眨了眨眼，这加价的人倒是好玩，她这加了五万，也舍得跟？
她举牌，“七十万！”
“七十万一次！七十万一次，还有没有加价的？”拍卖员的声音都经不住提高了。
“七十万一千！”
“七十五万！”
“七十万五万一千！”
“八十万！”
“八十万一千……”
拍卖场上，两道声音跟不要钱似的往上加，一个每次喊价都是以五万为单位，妄图给人施加压力，一个任你风里飘摇，我自岿然不动，仿佛感受不到财力上的压力，死死地卡在一千的底价上，穷追不舍。
价格已经过了百万，超了市场价格足足四十万，甚至，以这个趋势，很有可能会直接超过一倍！
周围的人开始轰动了，窃窃私语。
“怎么回事？这两人是不知道五彩龙凤纹碗的市场价格么？一个顶多卖到六十多万的东西，现在都被炒到一百一十万了啊？”
“不知道啊，可能是偏爱吧？”
“偏爱也不是这么爱的啊！”
但仔细看，会发现两个叫价的人，一个由之前的玩味，已经变成了郁闷，一个由开始的无压力，已经变成憋着一口气了，仿佛每跟一次价都跟割肉似的，可偏偏，这肉还得割！
拍卖员可不管，越拍越起劲，已经在心里算起提成了。
“这东西虽然带了点古韵之气，不过到底不是法器，你要是喜欢，我下次重新给你找一个。”司侑辰不懂这些，不过周围的议论声却是听在耳中。
这是重新找一个的问题么？
苏九玉闷声摇头，抽空道：“这东西对我有特殊意义。”
说完，她再次举牌，不信邪的道：“两百万！”
“嘶！两百万，疯了吧？！”
这回都能听见抽气声了。
小年轻头皮发麻的道：“老爷子？”
老者黑着一张脸，眼里跟下着刀子似的，刷刷刷地，两百万？现在的小年轻们都是这么浪费钱的么？一个破碗也喊两百万？
会不会办事！会不会节省！
想当初，他带兵打仗，吃不饱穿不暖的，两百万能有多大的作用！
“……老爷子？”小年轻不得不又喊了一声。
老者的嘴喏喏的动了下，“跟……”
“两百——”
“不起。”
老者气呼呼的把话说完了，倒让小年轻条件反射喊出的话卡在了嗓子里，忽红忽白，立马把牌子放下来了，那叫一个迅速。
拍卖员还在那儿睁着眼睛看着，里面写的全都是：怎么还不叫价？该你们叫价了！是要叫两百万零一千是么？他刚才好像听见了！
小年轻似乎是鲜少出来，涨红着一张脸，不敢跟拍卖员对视，生怕他看不明白似的，连牌子都藏在身后了。
拍卖员失望了，连宣布最后成交结果的时候，都是一字三回头，最终，这件五彩龙凤纹碗到底是被苏九玉拿下来了。
从后台拿了东西出来的苏九玉，连连咂舌，一个市价五六十万的五彩龙凤纹碗，竟然被她花了两百万才拿下来，不过，这郁闷地心情总算是好多了。
她朝着等在外面的司侑辰扬了扬下巴，“哥，走吧。”说话的时候，两只手还谨慎地捧着手中的东西，就怕等自己用了单手，会被人再次打击报复！
司侑辰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点头，“嗯。”
就在两人刚准备走人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和刚才叫价声，一模一样的声音，“两位等一等！”
苏九玉抱着东西的手就是一抖，都快形成心理阴影了，她转过头，看见的就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年轻。
“不好意思，你就是刚才拍下那件五彩龙凤纹碗的人吧，我家老爷子想请你——”小年轻急匆匆地跑过来对着苏九玉说着，说到一半，眼无意识地一抬，落在后面的司侑辰身上时唰地睁大。
连话都忘了说了，立马站直了身子，条件反射地当场敬了个军礼，喊得那叫一个响亮，“司少将好！”
苏九玉一愣，回头道：“你认识？”
司侑辰没回答这句，但显然是没有印象的，就像是士兵肯定会认识上级军官，而上级军官却不一定记得每一个士兵。
他目光黑沉，“你家老爷子是谁？”
“报告！是梁上将！”
呃，梁上将？
苏九玉眼皮一跳，脸色极其古怪，难不成刚才在场内一直跟她抬价的人，是梁上将？那个，梁子骁的爷爷？
“刚才是梁老爷子示意你喊价的？”司侑辰就简单多了。
“是！”小年轻挠了挠头，也不敢随随便便的说了。
他小心翼翼地偷看了眼跟自己也差不多大，戴着银色面具的少年，目光扫过他手中的东西时，硬着头皮道：“梁上将似乎对这件五彩龙凤纹碗很感兴趣，想请这位先生去旁边的茶厅坐坐。”
苏九玉很是狐疑地眨巴了一下眼，想到梁子骁的性格，再想到刚才叫价的情况，最后瞥一眼自己这出来都被人找上门的情况，这该不是想上演一出强买强卖吧？
“你要不想去也行。”司侑辰似乎看出了她的犹豫，说的小年轻跟着就是一紧，眼巴巴地瞅着苏九玉。
苏九玉摇了摇头，“没事，带路吧。”
反正司侑辰在，强买强卖什么的也大可能，她自己也不打算卖掉，再加上人还是上将，就算是喜欢的，怎么也不至于不讲理吧？
“这边请，这边请！”完成任务的小年轻，大松了一口气。
隔间的木门被推开，一个上了年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在里面来来回回的走着，看起来精神矍铄，身子骨不错的样子。
“梁爷爷。”
一听见声音，梁老爷子立马转过头来，突然就看见了当先的司家小子，想也想的道：“哎哎哎，司小子，你怎么在这儿？”
说着，他一眼又看见自己派出的人，急忙问道：“你怎么还在这儿，不是让你去叫人么？”
小年轻也是尴尬，指了指司侑辰，又觉得不对，回头，改指着后进来的一人，“都、都来了，是和司少将一起的朋友。”
梁老爷子脸上焦急的劲儿一顿，他一愣，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走进屋的苏九玉，对着隔间里的人礼貌地道：“梁老爷子，冒昧打扰了。”
这格外熟悉的声音，梁老爷子猛地回过神来，可不就是刚才在拍卖会场上，拼命往上抬价，死活没让自己买到东西的铺张浪费小少年么！
可再一看这人，瓷娃娃似的精致帅气，气质瞧着不错，没想象中纨绔子弟的乌烟瘴气，甚至年纪轻轻还和司家小子认识，要是放在平时，准一个讨老爷子喜欢的孩子。
但这特殊情况下，梁老爷子实在是没心情了，尤其，刚刚还经历了一场耗心神的竞价。
他此时的注意力全放在了少年手中抱着的木盒上，显然，那里面装着的就是他惦记着的东西！
“不打扰，不打扰，小家伙啊，能不能把你手里这件五彩龙凤纹碗借我看看？”不待任何人提起话题，梁老爷子自己便开门见山了，是肉眼可见的急切。
好在早有准备，苏九玉微愣过后便点头应好，她将木盒打开，里面装着的正是刚刚在拍卖会上展出的五彩龙凤纹碗。
东西一露出来，梁老爷子已经等不及了，小心翼翼地将碗拿出来，一双布满褶皱的手从碗口滑到碗壁，一寸寸看过去，再到碗底。
眼神越看越激动，越看越欣喜，甚至连手都抖了起来。
苏九玉站在旁边瞧的清清楚楚，看来这老爷子是当真喜欢，虽然自己接下去的话，可能有点儿不近人情，但到底还是得先说清了。
她斟酌了一下道：“不知道梁老爷子也喜欢这件古玩，刚才在会场上多有得罪，还望老爷子不要介怀，不过，这件古玩我并不打算转手。”
“小家伙啊，老头我有一件不情之请，你这件五彩龙凤纹碗能不能匀给我？”
两道声音同时而出，苏九玉嘴角一抽，梁老爷子嘴角一僵，气氛瞬间变得怪异。
到底是她率先反应过来，轻咳了一声，“抱歉，老爷子，这件五彩龙凤纹碗原本是我的东西，因为有些原因丢失了一段时间，这碗对我意义比较特殊，您若是喜欢古玩，我可以送您一些其他的。”
毕竟是老人家，还是梁上将，品居楼的事，久氏集团暂时没动静，估计是因为顾忌着梁家，虽然当时是临时起意，她也算是间接摆了人一道，这个人情还是要给的。
这话说的比较重，却又退让有度，就连司侑辰都勉强将视线放在了碗上。
可梁老爷子眼神又不对了，这五彩龙凤纹碗原本不是他的东西么？这话不该是老头我的话么？怎么又被抢先呢？
他指着五彩龙凤纹碗，“这是你的东西？”
苏九玉重重地点了点头，为了增强说服力，也担心这老人家会和自己在这上面杠上，干脆憋出了两个字，“家传！”
唰！
这话一出，梁老爷子连手中的碗都顾不上了，眼睛突然瞅向了面前的少年，去掉那极容易让人忽略掉年龄的气质不看，他拿出自己当年带兵打仗的眼神，仔细的重新打量了起来。
这少年，顶多就二十岁左右！
越看越激动，越看越惊喜，甚至连手又开始颤抖起来了。
跟刚才第一次见到五彩龙凤纹碗似的！
苏九玉被他盯的发毛，心下有一丝狐疑，她不得不提醒道：“梁老爷子？”
梁老爷子在所有人未反应过来之前，一把握住了苏九玉的手，炯炯有神，泪光连连，“好孩子，你告诉爷爷，你父母叫什么？”
苏九玉愕然，她父母？他们不是在谈论这五彩龙凤纹碗的事么？这跳跃性怎么这么大？还查起户口来着？
司侑辰也看了过来。
见人没说话，梁老爷子一点儿也不气馁，甚至更放缓了语气，“好孩子，你是不是姓苏？”
这事也没法否认，苏九玉下意识地点头，“嗯，我叫苏九。”
“好好好好”梁老爷子连说的了四个好，“你爸妈叫什么名字，或者说你妈妈叫什么名字？”
再次问到这个问题，就连将注意力一直放在五彩龙凤纹碗上，后知后觉的苏九玉都开始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了，尤其，老爷子现在这眼神，怎么就跟在看亲孙子似的？
等等，她妈妈？
梁——
桃花眼狠狠一缩，不是吧？她不会这么倒霉吧？她记得父亲当初把五彩龙凤纹碗拿给她的时候，说了一句未说完的话‘这东西啊，是你妈妈从……’
从什么，难不成是从家里？！
“别怕别怕，你告诉爷爷，你妈妈是不是叫梁巧芹？”
轰！
苏九玉直接被轰了外焦里嫩，她想也没想，唰地转头就看向了司侑辰，却见司侑辰一副疑惑的样子，就像是在问她怎么回事？
她赶忙将手抽出来，尴尬地道：“老爷子您误会了，您要找的人可能是我妹妹苏九玉，她母亲确实是梁巧芹。”
“你妹妹？”梁老爷子自动过滤了那句‘她母亲’整个人更加激动了，“龙凤胎？！”
“好好好，龙凤胎好啊，爷爷跟你说啊，这五彩龙凤纹碗就是当年爷爷和你奶奶的定情信物，结果被你妈偷偷带走了，哦哦哦，你还不知道是吧，我就是你爷爷！”
老爷子话夹子打开了，一句比一句激动，根本没有给人插话的余地，“不是爷爷说，你妈妈啊，当年太不懂事了，说走就走，你说说，你说说，这倔脾气赌都跟谁学的，老头当年不也是为她好么？”
“父女哪有隔夜仇，这么多年了都不知道回来道个歉，她要是把我孙子孙女往门口一扔，再哄哄老头，服个软，我还能不让她进家门了不成，一句气话，当真到现在，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梁老爷子一手拿着五彩龙凤纹碗，一手抓着苏九玉，“走走走，孙子啊，咱不提你妈，爷爷带你回家转转，哎对了，孙子你饿不，要不要先吃个饭？”
“哎，算了算了，外面哪有家里好吃，走，回家爷爷给你亲自下厨，别以为爷爷只会打仗，爷爷当初也是进过厨房的男人！”
苏九玉黑线了，这热情度确实挺好，甚至这爷爷还当真是她的便宜爷爷，她也大致能猜出当年是怎么回事了，也知道自家母亲，偶尔爆发一次的性子，是来自于哪里了。
但，现在这种情况下，她根本吃不消啊！
额头的冷汗都在往外冒，她偷偷瞥向旁边的男人，却见人嘴角带着笑，仿佛只是在看一场闹剧似的，心下顿时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
苏九玉趁着老爷子停顿的空隙，终于找到机会说话，“梁老爷子，苏九玉是我半年前才认的妹妹，没有半点儿血缘关系，也不是什么龙凤胎，您真的误会了。”
“你也先别回去，等待会儿啊——”梁老爷子说着说着，突然觉得不对劲，他猛一转头，“啊？！认得妹妹？没有血缘关系？！”
老爷子一脸狐疑，显然接受不了这个消息，“你不是姓苏么？”
苏九玉极其认真地点头，“我是姓苏，但只是巧合罢了，我母亲姓甘。”
司侑辰带仿若看笑话而弯出的嘴角，那一瞬间忽然也认真了起来，久久的母亲确实姓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