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3 EMP的难题
林淮生长时间凝视地图,一方面他指望洛桑早些出手,无论从陆上还是空中,他都有万全把握拦截住对手,从而将这次自杀袭击的伤亡控制在最小范围,不过另一方面他也必须考虑一件事,就是敌人会不会用一种出人预料的方式将一个沉重复杂的装置运到提斯普尔附近?
已知洛桑曾经计划利用假冒的解放军军车或者本地民用车辆实施攻击,但是现在这个漏洞已经堵上了,托工兵的福,现在可以通行车辆的道路上,每隔几公里就会有隔离墙和检查点,车辆必须在铁丝网和两道混凝土墙之间接受检查。靠近检查点不减速的车辆,都可能会遭到射击;而部队口令和车上特别标志经常更换,战斗时代的混乱已经结束,敌人故伎重演怕不容易混进来。
第二种可能,是利用安装了中国敌我识别系统的直升机渗透过来,不消说技术上的难度,他几乎做不到,并且林淮生已经按照最坏的打算进行了部署,防空系统进入警戒状态,对低空低速目标采取极为严格的监视,最为配套措施,林淮生甚至禁止了非必要区域的直升机升空,以防范敌人这一手。
如此好像是没有漏洞可以钻了。但是他面对的毕竟是丧心病狂的洛桑,保险起见,他一直保留着最后的特殊手段,那是几枚上级从未承认存在的电磁脉冲炸弹,就挂载在提斯普尔机场的值班直升机上。
这只是靠靠常规炸弹起爆的EMP武器,原理上靠炸药威力在螺旋线圈上产生极大电流,瞬间转变为微波频段的强大脉冲波。炸弹的攻击方位有一定的指向,投掷得法,可以部分避免载具自身的伤害,但是总的来说是一种无差别攻击武器,对投弹载具,具有潜在危害。目前,这种以破坏电子设备为专长的武器在各国间,还都处于讳莫如深的状态,虽然它对人体近乎无害,但是具备无差别和大规模杀伤等骇人标签,没有谁正式承认其存在自己的武器库中。
实验效果表明,这颗200公斤级别的特殊炸弹可以对半径10公里内的电子设备发挥作用,但是如果对手有一定的屏蔽措施,这个距离可能会缩短到几百米之内。所以必须将其精确地投掷到目标附近,才会产生足够的能量密度毁坏敌人设备,从已经缴获的一枚核弹的起爆器看,使用了较为可靠而又粗笨的工艺,注定了没有对抗微波波长范围内,脉冲攻击的能力。这种武器暂时还只有激光制导炸弹以及普通航弹两种形态,前一种依赖激光照射,并且不太适合攻击高速机动的目标。两种形态的炸弹都需要一段长时间且不可逆的加电过程,如果早期目标识别产生误差,极易导致炸弹误加电而报废。以上种种都限制了这种武器的战术价值,原则上,它是为了对付固定的或者成片的大量目标设计的,比如军队电台群,或者城市电视台之类的目标,而非一辆卡车神出鬼没的卡车。不过炸弹的威力光速传播,似乎超越了克制手握起爆控制器的控制人员的反应速度。
丁克广几次要求取消这种完全看不到意义所在的武器的准备工作,因为利用武装直升机演练发射,本身有悖于林自己下达的直升机不许在提斯普尔附近升空的低空禁空令,这使得防空作业变得无端复杂起来,导弹阵地指挥官必须时刻与联络官保持联络才能防止误伤,而另一方面敌人可能会利用这一漏洞(如果他们知道的话)。
不过林淮生与洛桑打交道的时间比卢贾德纳汗更长,他也更清楚,洛桑是一个喜欢出人预料的指挥官,更何况他现在除了出怪招别也无其他办法了。第三种进攻路线不可能存在在?洛桑是否真的已经玩不出什么把戏了?林淮生不敢打这样的包票,所以EMP的演练也一直在进行中,他想即使这次用不上,说不定一个月后能有用?
布拉马普特拉河,横贯斯利那加市区,实际上这条河横贯了整个阿萨姆。战争发起后,河上的航运就停止了,中国军队发布的禁航令,限制所有船只在靠近提斯普尔的河道上航行。原则上任何靠近的船只都可能遭到中国军队的射击,但是空军无法运输几条巡逻艇来沿河防范也是事实,而这条河一公里以上的宽度以及附近纵横的河汊,注定了完整控制她是很困难的。而空中侦察对于宽阔的河流,也无法保不中断。
虽然没有迹象表明洛桑可能会利用这条河,但是这种可能性是否可以排除?林淮生不知道,他是个喜欢疑神疑鬼的人,总是把对手想的过于复杂,与之相反,老丁对这种假设一直都持不以为然的态度,他认为敌人唯一的机会,是利用一架直升机从低空硬闯,这样最直接,而且可以将一枚当很低的核弹威力发挥到极致,沿着蜿蜒扭曲的河流朔河而上,显然非常的蠢,如果他是洛桑,就会这件么做,可惜林淮生不听他的。
几天以来,常勇与另外几个机组,每天都在提斯普尔附近山区,练习投掷一枚250公斤级别的“特殊”炸弹。这次并不是用他的直10武装直升机,而是几架米17运输机。
总装备部的实验表明,这颗炸弹爆炸后,有相当的机会会导致电子设备过于复杂的飞行装置失控坠毁,所以使用电传飞控以及高精度导航设备的喷气飞机,以及依靠电信号操控液压伺服器的直升机都被排除在外。
当然喷气战斗机被排除,也因为他们从前线机场其飞到靠近目标,时间太长,林淮生不可能将数万将士以及俘虏的安危,寄托在在它们身上,而直升机可以直接从提斯普尔本地起飞,是最理想的载具。
米17飞机在原始设计时,似乎有过对抗核战的考虑,有一定的对抗电磁脉冲炸弹的能力,而且宽大的机身内还可以加装一些特殊的临时屏蔽和抗坠毁设备,以保护电子设备和人员安全。
无论如何,炸弹爆炸还是会使得直升机上大部分的仪表和通讯设备瞬间失灵,发动机熄火的概率也非常之大,不过老练的飞行可以通过双手同时操杆,在失去升力的情况控制平稳姿态,从而让一架结实的飞机,比较慢地掉落在附近平整地方。当然这不是林淮生决定让常勇出马的唯一原因,另一方面,大部分米17飞行员都不太擅长攻击,而常勇则完全可以信赖。
由于目标具有随时自杀的可能性,直升机必须做好了两手准备,其一是从高空中无声无息地投掷一枚激光制导炸弹解决问题,激光指示由地面部队完成(假象目标为卡车)。但是情况未必会真的这么理想。
另一手准备是从尽可能高的高度(防止电磁脉冲对直升机起作用),向运动中的卡车目标投掷无制导能力的EMP弹药,要求误差越小越好,但是也不能用常规弹药直接摧毁目标,因为对手还有脏弹的一手,直接的物理打击,容易引爆卡车上的炸药。一旦攻击得手,随后的事情,就交给地面部队完成了,电磁炸弹也会导致运载卡车熄火而无法继续行驶。
至于使用EMP是否会直接引爆炸药从而引发大范围的核污染,也经过了很多次讨论,分析认为也有一定的可能,取决于敌人的雷管使用何种引信,不过脏弹的代价在林淮生可以接受的范围内,毕竟这是一场难以完美收场的游戏。
常勇有过驾驶各种直升机的经验,这架米17的操纵体验是最差劲的,毕竟是一架临时改装的笨重运输机。实际上即使是武装直升机飞行员,通常也并不接触自由落体武器。他很清楚如果投弹失败,而那个畜生的核弹引爆成功则意味着,飞临目标头顶的他会是蘑菇云升起时的第一批牺牲品。当然如果电磁脉冲炸弹取得了成功,那么这架直升机也很可能会失控而坠毁,如果结果是这样,那么他也就认了。演练中,他总是从目标后方,以低于800米的低空接近,然后与目标保持同步速度,以求万无一失。
训练持续了几天,效果还不错,毕竟不是精确攻击。如果卡车速度在50公里以下,常勇以及其他几个车组,可能将普通航弹投掷到目标上空50米范围内引爆,那样的距离应该足够使起爆器失灵了。
大量的无人机的对山区死角的一遍遍搜索,都没有能找到洛桑现在的落脚点,卢贾德纳汗交代的几个洛桑极可能选择的藏身点,雪狼都在第一时间展开了追杀,但是每一次都晚了一步,洛桑的人马都在几个钟头前悄然撤退,并毁灭了大部分的文字证据。很显然上一次攻击时,必然有人漏网,这导致了洛桑得到了风声,如今他已经成为了惊弓之鸟。
只是在最后一次行动中,王铁川在空无一人的藏身洞力,缴获了一部普通电台,敌人或许认为没太大价值而没有带走。电台处于收听状态,没有*任何破坏静默的通话设备。从使用记录看,其自动保存的是不丹以及孟加拉国的民用节目频道,也许敌人太孤单,靠听这些解闷。不过王铁川上报了这些情报后,徐景哲的情报分析人员还是从使用时间上发现了线索,敌人的每一次短暂开机收听的都是气象节目,而非歌舞或者板球比赛。
徐景哲由此认为,这一线索应该引起重视,洛桑研究天气,必然有他的目的。
阿萨姆山区的冬季,常常会因为印度洋暖湿气流的影响变得雾气弥漫,或许敌人正是在等一个能见度很低的日子?
洛桑嘉措站在一轮朦胧的月色下,默默换上了一套旧藏军军装,这是很久以前的长官兼兄长留给他的,军装的后背还留着2个巨大的破洞,这是敌人扫射时留下的。当然这2枚杀死亲人的7.62毫米的子弹,只是血海深仇的一个开端而已。此刻,敌人正在空地一体的搜查他,所以留给他的时间注定不多,而他也早已不想再等了,他使用了大量的障眼法,迷惑敌人的判断,以至于让敌人将大部分人手投入到了错误的方向上,而他却悄悄地将那件货物,运送到了敌人鼻子底下,如今到了让提斯普尔的敌人指挥官后悔的时候了。
“大哥,你看着月色,看来今天夜里江上还是不会起雾。”
有人从摇晃的甲板后方走来过来说道,听上去多少有些胆怯。
“强巴兄弟,会起雾的,相信我。天神会护佑我们的,”洛桑加错自信地说道,“对了,岸上的弟兄怎么样了,都走了没有?”
“已经发了遣散费和假证件了,但是大伙都不肯走,说是要追随你战斗到底。”
“弟兄们太胡闹了。”洛桑叹息道,“曼尼普尔的通道,可是我花了大价钱买来的,中国人的间谍也在活动,他们的财力足够重新关闭通道。”
“弟兄们也是想……和指挥官一起作战到底……不愿意”强巴说着话,竟然泣不成声起来。
“去告诉他们,我们的事业才刚刚起步,需要年轻人活着。即使印度垮掉了,我们也必须继续反抗。”
传令官默默地沿着跳板走下这艘25米长的大船,去布置洛桑的最后指令,他知道即使有洛桑的命令大部分还是不会走的,他们会在核弹爆炸后,冲进提斯普尔与敌人做最后的拼杀。
洛桑嘉错的人马,鼎盛时有一个旅,大约4500人,不过现在全部加起来只剩下了100来人,洛桑用从印度地方银行抢劫而来的黄金买通了缅甸的边防军,以及完全可以乱真的假身份证件,而最后的任务不需要太多的人手,他只需要两次从陆上、空中的佯攻吸引敌人注意力,以及他本人坐镇的一次注定成功的攻势。二十几个人就能完成,多余的牺牲似乎不必要了。
看着岸上的士兵们纷纷黯然回转,洛桑这才转向西面,达兰萨拉的方向,跪倒磕头。后面的大约十名随行人员也跟着磕起头来。他们向着上天做最后的祈祷,祈祷一场弥江大雾可以隐藏自己的行踪使得敌人的各种光学侦察手段失去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