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误入大阵,陵石揭秘
往密林里头走,越走越深。里面并不是全然一片的黑暗和幽深,有时候也会有阳光从望天树高大茂盛的树冠中撒落下来。只不过密林里面空气湿度太大,走不了多久就出了一身的汗。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地继续往前走着,耳边还不时传来什么动物在树上窸窸窣窣跳动的声音,
我知道密林里头危险重重,也就提高了警惕,跟在葛凌的旁边,走的累得要命,却连手都不敢往树上扶,就怕一不小心就扶到了什么杀人树上。沐雨生笑话我是差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倒是也理直气壮——怕怎么啦?我这是对我的小命负责,这离血燊出现的地方还有一两天好走,我可千万提醒自己要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沐雨生也就没了话说。
因为早就已经走过了瘴毒的区域,防毒面具又是又厚重又碍事,我们早就把放毒面具拿了下来,百无聊赖地背在背上。
我们都算不上是什么平常人了,这些脚程对原来的我来说可能是要了亲命的。可自从修炼了鬼术之后,原本我柔弱的身体也发生了变化,起码不再像以前一样四体不勤了。
“这就是体质命格的天生之处,嫂子你是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沐雨生肩膀上扛着个半人高的战术背包,一边大步往前走,嘴巴里面一边还在小声嘟囔,听到我哭笑不得:“我当年下连队训练的时候多苦啊……那可是实打实地往泥浆里头摔打练出来的,嫂子真气人,天生的五阴之体,练练鬼术,身体素质就倍儿棒,简直是人比人气死人……”
我哭笑不得地扶住葛凌的肩膀,跟沐雨生开玩笑,说:“怎么样,既然你羡慕,要不然咱俩换换,你天天陪你凌哥,怎么样?”
沐雨生神色又是一怂,打了个寒颤,嘟囔着说:“……还是算了。”
葛凌宠溺地摸了摸我的头发,说:“小怜就知道欺负沐雨生。”
“谁让他最傻,最单纯,最好欺负。”我笑嘻嘻地直起腰往前走,却忽然感觉鼻头一酸,无意识地咬了咬嘴唇。就像是吃包子蘸醋的时候突然酸倒了牙,眼睛情不自禁地一眯缝,可这时候,哪里来的什么老陈醋让我鼻头一酸?
我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哈欠,泪眼朦胧地抬起脸,打量四周,却忽然神色猛地一变!
这不是我一直走着经过的这片望天树林!甚至……根本就不是我们已经深深进入到了腹地的哈巴雪山脚下的热带丛林!
冰凉而幽深的树木缝隙间透着幽暗的光,我的周围……葛凌……央坚嘉尔策……沐雨生……这些人,忽然一瞬间,全部都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了我一个人,茫然无措地在原地呆呆傻傻地站着!
我的心,一下子如同坠落到了冰窖里面一样,哇凉哇凉的,连手心都满是黏腻的冷汗。我环顾四周,可视觉清晰地告诉我,葛凌他们全都一瞬间消失不见了!这里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是幻阵吗?
我的手抖的吓人,摸索着伸到了脖颈处,想把傻蛇掏出来,摸到手的感觉却是空落落的……
是幻境!
“……小怜?”
我的耳边忽然传来一个低低的,不确定的声音,吓了我一大跳,我警惕地捏着一张周冲给的符纸转过身去,却正好对上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葛凌挽着一个面容跟我一模一样,却穿着一身奇异古装的女子的胳膊,微微笑着唤她,却不是在唤我。
“葛凌?”我茫然地喃喃叫着葛凌,葛凌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他身上穿着一件古人才会穿的玄色长袍,挽着“我”的手,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爱怜:“宗主明日就要回来了,我须得去北边接替宗主,若是来得及,我便带北地最好的狐皮回来给你做个毛领子。”
我一头雾水,可内心深处却越来越空洞、越来越恐惧。
我周围的树和幽影,都像是雾一般地散去,再清晰的时候,显示出的,竟然是一座古朴大殿的一角。
雕刻着古怪异兽的屋檐一角,风铃上结了厚厚一层的霜,脸庞如玉颠倒众生的俊美男人不舍地抱着清清冷冷的女人,摸着她的发顶……就像是,葛凌在抱着我。
我的心忽然一痛。
女子抬起头,是一张跟我一模一样的脸,带着浅浅的笑,说:“凌师兄不必担心,师父一向宠我,待他这回回来之后,我便去向师父请求,允许我们二人结为道侣……”
被称为凌师兄的男人也有着一张跟葛凌一模一样的脸,只是他脸上的神色微微有些动容,又叹息着说:“小怜,我是怕我上了北地战场之后,便很难有回来的那日了。可战事凶险,魔道之争已近白热,我……不得不去。”
“凤阁珞珈与凤阁兰因都战死在了北地,我确实也怕极了……若不是师父不允许我跟你们一同去北地,我也一定要恳求这次同你一起去的,听说北地的大罗刹女已经要冲破封印了,师父这些日子也正准备着手镇压大罗刹女……”
我一怔。
这幻境,难道是我的前世,和葛凌的前世?
怪不得之前央坚嘉尔策会用那样带着叹息的神色,说她曾经见过我,知道我的一些事情。
前世的我,到底是怎么死的?我跟葛凌,到最后又是什么样子呢?
我突然很好奇,可眼前又是一花,我一个踉跄,差一点没站稳,情急之下,扶住了旁边的一块大石头。
站稳了之后,我才发现触手冰凉而黏腻,竟然是满手的青苔。
我鬼使神差地,弯腰拨开了覆盖在大石头上的青苔,显露出了大石头的本貌,竟然是一块石碑。
石碑上,用模糊的隶书,写着密密麻麻的几行字……
“吾身后之所,以水银为百川江河,以人鱼膏为烛永不熄灭……”我喃喃地艰难地辨认着,一只冰凉的手却忽然搭上了我的肩膀,是熟悉的声音,声音中还带着不确定:“这是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