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七章 李治哭得唏哩哗啦
第六百二十七章 李治哭得唏哩哗啦
高万全在王平安这里实在是熬不住了,他堂堂的幕僚,竟然天天扫马粪,到了是可忍孰不可忍的地步。但他也知道,自己已经被李恪无情地抛弃了,而且被人当成了大笑话,以后要想东山再起,可能性比较小,但也不是没有可能。
越王勾践还卧薪尝胆过呢,自己扫扫马粪也不算什么,只是要想翻身,就必须得立一大功不可,否则李恪凭什么会再重用他?
高万全心想:“给长安送信,一名信使足够,可王平安却派出了两名,而且是带着换乘马匹的,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他要快速把信送回去,所以信使不能在驿站过夜,以免信件出意外被人偷了去,而且两个人送信,更是为了保险起见,以免路上遇贼。两千贯都不能让信使帮个忙,那又说明密信非常重要,不能有半点的闪失!”
这是机会啊,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高万全把心一横,反正自己再在这里待下去,早晚得被折磨死,干脆一不作二不休,逃吧!
他见马夫头正在照看王平安的座骑白龙马,背对着自己,他从墙角拿起根棍子,蹑手蹑脚地来到马夫的后面,举起棍子,对准马夫的后脑勺儿就是狠狠地一下子,马夫猝不及防,被打了个正着,回头瞪了瞪高万全,紧接着双眼一翻,晕倒在地!
高万全不解恨,上去狠狠地又踹了马夫两脚,道:“让你虐待老夫,让你知道知道老夫的厉害。”对着马夫吐了口唾沫,他又从马夫身上搜出了几十文钱,又骂了几句穷鬼,这才去挑马。
他和王家的马匹待了这么久,自然知道哪匹马好,最好的是白龙马,可这马性子烈,他可不敢骑。只好退居其次,挑了第二好的大红马。这大红马性子温顺,平常是做王平安备用座骑的,只比白龙马差一点点。
绑好鞍鞯,高万全翻身上马,逃出了刺史府。马圈是有味道的地方,所以本就靠着侧门,一来味道不会熏着刺史家眷,二来进出方便。
高万全平常运气极差,名字叫万全,可却一直没有周全,偏偏今天他人品值爆发,一路逃出刺史府,又一路逃出了庆州城,竟没有被人拦截,快马加鞭,不到一日功夫,就逃出了庆州地界。
他在半路上还看到了那两名信使,绕道避开,他一人一骑,跑得比信使要快,他不顾大红马的死活,玩命的催马快跑。
那马夫被打晕之后,足足过了小半个时辰,这才悠悠醒转,他见高万全跑了,还拐走了大红马,差点儿把他急疯了,慌忙跑去报告,告知了欧阳利。
欧阳利大吃一惊,那高万全被揭穿之后,对于李恪早就没了利用价值,已然不必放在心上,二来看他年岁大了,也就没把他关起来,以为他跑不掉呢,王家上下早就不把他当回事了。不想这高老头儿竟然逃走,还拐跑了主人的备用座骑,这还了得!
欧阳利立即下令,命令两名欧阳兄弟追赶,一定要把高万全抓回来!他没敢把这件事情告诉王平安,当然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他坚信派出两个兄弟,一定能将高万全抓回来,用不着把这种小事告诉主人,平白的惹主人不快。
可事情偏偏就有意外,两个纵马西域的大盗出手,一路追赶下去,竟然没有抓到高万全,他们追上了信使,可就是没有追上高万全,不管他们跑得多快,可前面始终没有看到高万全。高万全就象是凭空消失了一样,不知所踪!
两个欧阳兄弟脸面都丢到家了,他俩想不明白,最狡猾的狐狸也不可能逃得过精明的猎人之手,一个上了岁数的糟老头子,还骑了匹那么扎眼的大红马,怎么就能消失了呢,怎么就追不上呢?
他俩不敢回去复命,被骂没用是小,面子丢了是大,以后还怎么混哪,不得被笑话死!两个马贼出身的大盗,竟然没追上一个老头儿,这事情怎么解释……也得被解释成笑话啊!
他俩商量了半天,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跑回长安,去吴王府附近等着,反正高万全是去见李恪的,只要在王府前堵到他,宁可当街杀人,也决不能丢了他们的面子!
其实,高万全根本就没他们想象的那样,连着赶路狂奔,他奔了一天之后,确定从马的脚力上来讲,后面的人不可能这么快追上他,他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根本就没往长安方面再跑,直到后面的追兵过去,他才再上马,继续回长安。
长安到庆州的官道,是绕远的,有一千来里路,王平安上任时,便走的是官道,可要是不走官道,而走小道,虽道路不好走,却要近上许多,高万全向当地百姓打听着,抄小路,返回了长安。
这么一走两岔,欧阳兄弟就算累死,也不可能在途中追上高万全,但同时高万全也没想到,后面的追兵为了面子,竟然能一路追到长安去堵他,他的逃跑大计成了一大半,最后关头,他却没有算到。
有句话叫:行百里路半九十!
王平安派人送回信去后,他并没有闲着,而是又去了大小良河考察地形,可惜前朝的文书大多在战乱中被烧毁了,否则前朝是如何修筑水渠的,那些图纸啥的也能让他借鉴一下,现在只能靠他一个人琢磨了,至少也得等长安的工部派人来后,才能画图纸,筹划动工。
他又找到了杜老大,带着杜老大沿着河边走,问他会不会做水车。杜老大祖传的手艺,而且他的父亲曾是手艺精湛的顶级木匠,听了王平安的描述,心里倒也有些谱儿,能给王平安提些小小的建议,不过具体怎么造兰州大水车,还得画图纸,并且一点一点的实践着来才行,这个颇费时日。
高万全终于返回了长安,他一路上吃了不少苦,但总算是回来了。又见长安繁华之地,他激动得热泪盈眶,真不容易呀,终于从地狱回到了天堂,只要他把王平安送密信回京的事,报告给李恪知道,不管这个消息有用没用,总算是有个借口回吴王府了,就算不能重拾昔日的富贵,但总能有个安生饭吃,大不了讨笔钱回家,或者再投别主!
他盘算好见了李恪该说什么,如何才能最大程度地表现出自己的忠心。盘算好后,他不走前门,顺着吴王府的围墙,绕到了后门,打算从后门进去。以他现在的身份,不适合走前门。
吴王府的后门是在一条巷子里,巷子的另一侧,是另一座豪宅,附近并无普通百姓的民居,地方僻静,只有少数仆役会走后门。
高万全在后门下了马,他整了整衣衫,心想:“不知守门的会不会放我进去?要是他们也知道了我的事儿,那估计是肯定不会放我进去的。可我身上无钱,又无法贿赂啊!”他叹了口气,自己竟然混到了丧家之犬的地步,真是太悲哀了。
牵着大红马,他来到后门,正要上台阶去敲门,忽然,院墙的尽头出现一人,大步向他这里走来。这人边走边道:“高大管家,咱们真是脚前脚后啊,我还以为得等你几天呢,不想你竟然跑得这么快,你到底走的哪条路,我们怎么没有看到你?”
过来的正是欧阳兄弟中的欧阳奇,他和欧阳霸奉命追赶,却发现追丢了,他俩干脆玩命地狂奔,想要抢先一步到达吴王府,在这里堵住高万全。万幸,他俩刚到吴王府,正在踩盘子观察地形呢,竟然在后门堵住了高万全。
高万全自然认得这人是王平安的贴身护卫之一,他吃惊之余,心想:“我只差最后一步就进入吴王府了,怎么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遇到了追兵!”
他跳上台阶,扑到后门上,用力捶打大门,叫道:“开门,开门,老夫高万全,老夫回来了,有重要消息带给吴王!”
大门被他拍得砰砰作响,里门早有仆人听到。仆人心中纳闷儿,高万全?就是那个让吴王府死了一堆人的高万全?听说府里的幕僚和护卫,恨他恨得牙都痒痒了!
马球会那天,欧阳兄弟大开杀戒,把跟踪到养马场的那些吴王府的能人异士杀了一大批,府里的人找不到凶手,却都知道是因为高万全的无能,才引发的那场祸事,所以都责怪他,大有怨气。
一个仆人问道:“谁啊,高万全?我们府里没有这个人!”后门有四个仆人,听到敲门声,一起过来了。
门外,欧阳奇越走越近,他双手抱肩,笑道:“干嘛火气这么大,把门敲坏了可怎么办,你的手不疼么,这可是包铁的大门。”
高万全知道仆人要为难自己,不会立即开门的,可眼前的情况他已经没法再等下去了,他不再敲门,跳下台阶,想从巷子的另一头逃跑。
巷子的另一头,却又走来一条大汉,正是欧阳霸。欧阳霸边摇头边走,道:“当细作向来风险大,一个弄不好,就得人头落地。我家主人看你年纪大了,并没有杀掉你,可你竟然还不消停,非要挑起事端来,你这不是作死呢嘛!”
两头堵死,高万全吓得浑身哆嗦,他以前嘴上吹得响亮,在去王平安府上卧底前,还一副风萧萧兮易水寒的表情,可事到临头,他却发现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当荆轲的,如果每个人都能视死如归,那史书上也不会记载这种英雄事迹了!
高万全双腿一软,跪了下去,求道:“两位,两位爷爷,求你们饶了小老儿吧,小老儿一时糊涂,现已知错,你们就把我当成个屁,放了吧!”
欧阳奇和欧阳霸走到他的跟前,一起摇头,欧阳奇道:“那你知不知道,放了你,会让我们王家上下几百口,一起人头落地啊?是你先要整死我们全家的,不是我们要整死你的呀!”
欧阳霸道:“和他废什么话!”大步上前,按住了高万全。
此时,就听吱嘎一声响,吴王府的后门打开了,仆人们也发现外面不对头了,这才打开门。欧阳兄弟脸色大变,糟糕,露相了!欧阳霸双手一较力,拧断了高万全的脖子,而欧阳奇窜上台阶,砰地一脚将后门踹开,抽出腰中大刀,卟卟两声,刺死了两名仆人!
剩下的两名仆人大惊,他们可没想到,竟然有人敢上吴王府来杀人,其中一个仆人转身就跑,而另一个叫道:“你们是谁,竟敢……”声音嘎然而止!
欧阳奇一言不发,杀掉三个仆人后,直接冲进吴王府,在一丛花木之旁,砍死了最后一个仆人,这才跑出了大门,和欧阳霸牵上大红马,一起跑路了!
吴王府大乱!
仅过了一天时间,王平安派出的信使便进了长安,一人去给两位宰相送信,另一人则去东宫,给太子李治送信。
小宦官告知太子,王平安有信来,李治立即召见了那信使,问起庆州情况。信使简单地说了一下,不过他并非是侍卫里的核心成员,武媚娘的事情他是不知道的,所以听不懂李治的某些“旁敲侧击”,李治只好让他下去。
打开第一封信,是王平安的,信的内容比较空泛,只是含糊地说,一切都好,什么事都不用他担心。李治只看了几眼,便丢在一边,打开了另一封,这封信便是武媚娘写的了。
只看了个开头,李治的眼中就泛起了泪花,看到中间,他便泪水满面了,看完了信后,已然哭得唏哩哗啦,难掩悲声了!
史爱国一直伺候在旁边,见太子看信之后,竟然哭得眼泪鼻涕一起流,吃惊之下,偷偷向桌上的信瞄了几眼,一看之下,心想:“假的,一看就是假的。你信不过别人,难道还信不过王平安么,他怎么可能让武媚娘受这许多的苦……嗯,武媚娘只说她的相思之苦,说的是心苦,倒也没写别的。可心苦却更容易做假了,她心里想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别人无法证实啊!”
可李治却不这么想,他拿着手帕,擦了把眼泪和鼻涕,道:“爱国,孤想去一趟庆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