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听他这样一问,我才想起我还没有仔细看过这里的宝顶部,忙抬头细瞧。
  在我看过的所有笔记里,明墓的顶部都被描述的非常牢固, 所谓七横八纵,按照我的想法,这个宝顶为了对抗压力,应该是用拱形的结构, 中心高,两边低,但是现在看来,它好像沿用了陆地地宫方法,做成了一个平顶。 那么在任何一个地方开洞,都关系不大
  宝顶离我们有十米多高,这里没有可以垫脚的东西, 只能先从边上的柱子做文章, 用镜腿在上面敲出几个坑出来,然后爬上去,敲裂表面的白膏土,然后开始处理青砖,我们也不需要太小心, 只要算好时间,破坏上面的承压结构,上面自然就会塌下一个洞来。 我们等到海水把这个墓灌满,就能轻易的逃出去。
  这个计划,最关键的就是把握好时间,如果不是在退潮的时候,承压结构一破坏,说不定整个宝顶都会被狂涌进来的海水冲垮,把我们压死在里面。
  我把这些和闷油瓶说了一遍,我和他强调,其实我们出去的机会非常大。 只不过一出去,这个墓就要彻底完蛋了,但是这个墓并不会消失。 里面该有的东西都还是会有。 他大可以过几天备好装备再回来,并不急于这一时。
  他点点头,终于被我说服了,胖子实在敖不住,说道: “既然这样说,那还等什么。 我们干脆现在就动手,先把这柱子搞定。 免的呆会儿手忙脚乱”。
  我看了一眼手表,离退潮还有六个小时,时间还很充分,抬头道: “我们刚才体力消耗的非常厉害, 又一点也没有进食,人的状态非常的低,这个时候应该好好的休息, 等一下我们出去了之后。 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情况,说不定上面的船已经开走了,如果没体力, 出去了又淹死,那太亏了。 ”
  胖子本来积极性很高。 听我说的有道理,郁闷的挠了挠头,说道: “他娘地还要等?那行,我先睡会儿,什么时候开工了什么时候叫我。 ”
  我也找了个地方靠着,但是脑子并没有停下来,我算着如果海水开始灌进来,大概是怎么一个走法,现在往池底石碑的通道已经封闭了, 虽然不是密封,但是入水肯定比进水要慢,大量水肯定会先涌进那个奇怪的墙洞里, 只是不如道这个矮洞通到什么地方去,如果他和其他房间连通,就非常的麻烦,这里会形成一个旋涡,把我们整个儿圈进去。
  想到这里,我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洞的深处, 盘算着, 有什么办法, 可能把这个洞堵住,随即我想到, 可以把那些模型堆在一起,我估计着这洞口的高度和宽度,想着怎么群来堵合适。
  然而在我集中注意力的那一刹间,我的心中,陡地升起了一股极其异样的感觉。
  在门洞里的黑暗中, 有一股力量, 正在强烈的吸引着我的视线。这种力量不仅强烈,还有一定的强迫性,我想转过头去, 却发现脖子怎么动也动不了,就连眼球都没有办法转动。
  同时,我立即就感觉到焦躁,这种焦躁,很难形容,就好像一个饥饿到了极点的人,拿到一包食物,却怎么也撕不开包装一样。 这种焦躁,很快又在我心里, 产生了一股强烈的冲动, 想要进这个门里去看看。
  这一切几乎都是在一瞬间发生的,一点也没有预兆,他们感觉到不妥时, 已经晚了, 我一下子推开前面的闷油瓶, 向洞里冲去。 因为我离那洞口非常的近,所以几步便冲进了黑暗里面,他想拉也来不及。
  那个时候,我完全没有想过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一心只想跑到这个洞的最深处去看看,我连手电都没有打,就在黑暗里向前狂奔,根本不管自己的脚下。 也没有注意身后有没有追上来。
  可是才跑了几步,突然身后一阵劲风,随即左脚的膝关节一阵巨痛, 整只脚使不上力气,扑倒在地上。
  这一跤摔的非常厉害,我的额头撞到了地板,疼地我脑子嗡嗡直叫,鼻子都磕出了血来。 但是这样跌出了一步之后,我心里的焦躁,突然就消失了,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 只觉得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奇异之感,这个洞穴太厉害了, 单单看到一团黑色,就可以让人丧失心智,我刚才入神的一看,便中了招数了。
  我回头一看, 看见闷油瓶和胖子已经追了进来, 有一只手电就躺在一边,看样子就是这个东西,打中了我的膝关节。
  他们两个走到我的边上,二话不说,架着我就往外拖,但是我一只膝盖受了伤,站也站不起来,他们抱了几下竟然没能抬动,加上这里光线又暗,场面混乱之极。
  胖子看一只手太不方便,就把手电夹在掖窝里, 用两只手来抱我,他的动作非常暴力,我被他拉的几乎要休克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电光扫过一个地方,我的眼睛一闪,好像看到那黑暗里,蹲着一个人。
  那光的速度太快了, 我没看清楚,但是我很确定,那肯定是一个人, 我马上想到了三叔,忙大叫: “等一下,前面有人!”
  胖子听了,回头一照,扫到一个背影,但是他已经站了起来,正在快速的向洞里跑去。
  这一下子三个都看的很清楚,我们一楞,但是都没有看清楚那是谁, 闷油瓶反应最快,立即大叫: “快追!”说完飞也似的追了上去,胖子大骂一声,只好跟上。
  我使了几下劲道, 只能勉强站起来,一瘸一拐的跟上去,这个时候, 闷油瓶已经和那个人扭在了一起, 随即胖子也扑了上去,这两个人一前一后,直接把那人按在了地上。 胖子拿电筒一照, “啊”了一声,叫道: “是阿宁!”
  我跟上去一看, 大吃了一惊, 只见她蓬头污面, 身上的潜水服都被勾破了, 身上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鼻子和嘴角都有血迹。 真不知道她遇到了什么事情,竟然搞成这个样子。 不过随即我就发现,其实我们三个也好不到那里去,特别是胖子, 简直是浑身是伤口,惨不忍睹。
  胖子看到这个女人就有火,指着她的鼻子就开骂,可才骂了几句, 闷油瓶突然阻止了他,说道: “等一下,她有点不对劲!”
  怒海潜沙 第四十一章 珊瑚树
  油瓶话一出,我才发现这阿宁的表情,非常的木然,甚至于说是呆滞,和以前那种神采飞扬的样子大相径庭.现在被闷油瓶按在地上,也不挣扎,也不说话,甚至看都不看我们,好像这事情和她无关一样.胖子看著觉得奇怪,说道:是他娘的有点怪了,我骂的这麽难听她都没反应,要在平时,我挤兑她几句,她早一脚踢过来了.我知道他手黑,问他:刚才祢有没有下重手,祢看她话都说不出来,我看十有八九是祢下手太狠,把她给打懵了.胖子大怒,说道:祢少他娘的胡扯,我能这麽对待一个女士吗?刚才我就按她的脚,还是轻轻的,连个印子都没留下,祢要不信就问小哥.闷油瓶让我们别吵,说道:祢们放心,她身上没甚麽大碍,祗是神智不太清楚.可能受了甚麽刺激.
  说著他又用手在她面前挥了挥,还打了一个响指,可是阿宁一点反应都没有.胖子挠了挠头,想不明白,说道:会不会是这娘们看到甚麽东西,给吓傻了?我说道:这女人狠的要命,身手又好,她怎麽对我祢也看见了,这咱人怎麽可能会给吓傻,祢可千万别给她骗了,说不定她这样子是装出来的.胖子一听,也怀疑起来,说道:祢说的是不错,最毒妇人心,我们还是小心点好,要不,我们一人甩几个巴掌给她,看她有甚麽反应?这女人很要强.我们几巴掌下去.任她是甚麽贞洁烈女,铜头铁臂,也......我看他扯到哪里都不知道了,骂道:打住.他妈的祢革命片子看多了,想学国民party特务?祢看她这样子,祢下的去手吗?胖子举起他那大巴掌,对著阿宁的小脸像征性的甩了两下.发现还真下不去手,泄气道:祗可惜祢胖爷从没打过女人,那他娘的祢说怎麽办吧?我和她相处的时间不多,要通过她的动作来判断她是不是假装的,根本不可能,说道:这东西一时半会儿也判断不了,我看我们把她绑起来,先带出去再说.到时候直接报警,让police去处理这事情.
  胖子大怒:祢他妈是真傻还是假傻.我们爷三是倒斗的,祢知道啥叫倒斗不?交给police,祢脑袋撞猪上了吧?我还真想懵了,被胖子一说,真想打自己一巴掌,心说他娘的怎么心态还没调整过来,又把自己当古董摊子的小老板了,忙对胖子说道:我前几次下盗洞都是赶鸭子上架.心里一直还当自己是个好市民,习惯了有困难找民警,嘴巴一快?*151**隼戳?祢就当我放屁.我重新说.胖子摆摆手,说道:得了.我看祢也没甚麽好办法,咱们还是看这位小哥的,指望祢,黄花菜都凉了.我被他说的没脾气,祗好去看闷油瓶,他正在用手电照她的眼睛,看我们转过头来,说道:不用争了,她的瞳孔呆滞,反应很慢,比吓傻了要严重的多.不可能是装出来的.我看他似乎很有把握,没有理由怀疑他,问他:那能不能看出来是怎麽造成的?闷油瓶摇摇头,说道:这方面我祗懂点皮毛,也是自己做检查的时候听到的,要再进一步判断,我就无能为力了.得去专业的医院.我叹了口气,想起这个女人以前那种神采飞扬的样子,不由感叹,说道:那行,我看一时半会儿,也搞不清楚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我们也别在这里胡思乱想了,先把她带出去再说.
  这提议他们都没意见,一至通过,胖子对闷油瓶说:那这就这麽招,也别磨蹭了,这地方这麽邪乎,我们四处看看,如果没甚麽东西就赶快出云吧.我本来已经忘了自己人在甚麽地方,他一说起来,马上觉得一阵寒意,直想马上就走,不过看他们两个人各有各的目的,也不好说出来,祗好硬著头皮点了点头.胖子马上转身,用手电照了照洞的深处,我顺著他的手电光看过去,祗见这洞并不很长,在几十步外,已经可以看见底部的东西,但是手电的穿透力不够,祗照出个轮廓.我的视力没胖子好,也不知道里面有甚麽,现在祗指望他甚麽都看不到,快点死了这条心,这个地方我是一分钟都呆不下去.胖子仔细照了一下,突然皱了皱眉头,好像看到了甚麽,我顺著他的视线看过去,却甚麽都看不到,祗听他轻声问我们道:两位,祢们看这最里面,是不是一颗树?我啊了一声,说道:古墓里怎麽可能有棵树,这里又没阳光,又没人给他浇水,要真有树,也早烂了.
  胖子看了很久,可能也不敢肯定,於是非要指给我看,我没办法,祗好顺他的意思,不过我实在是看不清楚,眼睛都瞪的掉下来,也祗模模糊糊的看到一棵枝桠一样的东西,轮廓挺熟悉的,但想不起来是甚麽,对他说道:我看不清楚,不过那肯定不是树.胖子又照了照,顽固道:我看像棵树,祢看还闪著金光,祢要不信我们过去看看.我看他醉翁之意不在酒,怒道:祢别以为我不知道祢打的甚麽算盘,就算里面是棵金树,祢扛的走吗?胖子看他被我拆穿了,也不以为然,说道:能不能扛的走,要去看看才知道,说不定边上还有些小件的,祢说我们要是没进来,也就算了,现在进来了,看到有好东西,怎麽样也要观光一下!况且我们进来到了这埯,不深不浅,要出事情早出事情,没甚麽可怕的,对不对?
  我心中懊恼,却没有办法,胖子的逻辑我很清楚,观光观光,观察之後就拿光,这家伙简直是一恶魔转世,谁碰到谁倒霉.我刚想讽刺他一句,就看到闷油瓶做了个别吵的手势,轻声说道:全部跟著我,别掉队.说著自己头也不回,径直就向黑暗里走去.胖子看了大喜,背起阿宁就跟了上去,我祗觉得奇怪,但是闷油瓶走的很急,我来不及仔细考虑,祗好也先一瘸一拐的跟上去再说.闷油瓶快步走在前面,这个砖洞从里到外都是一样的宽度,从我们的位置到洞底根本没多少路,我们很快就来到了那棵所谓的树的面前,这里已经是整个砖洞的最里面了,闷油瓶举起手电一照,我们就看到它的真面目.那是一枝白色的巨大珊瑚,有一人多高,分成十二个枝叉,呈发散状,造型的确十分像一棵树,整个珊瑚雕琢的很好,但是质地非常的普通,并不是非常名贵的东西.
  珊瑚种在一个巨大的瓷盆里,用卵石压著,它的枝桠上,还挂著很多金色的小铃铛,胖子看到的那种金光,应该就是这些铃铛反射出来的.但是这些铃铛绝对不是黄金做的,因为它们的缝隙里,已经出现了铜绿,里面的材料,估计是黄铜.外表经过镏金,才能保持现在的光泽度.胖子没看到金树,大为失望,但是他还没死心,把其他地方照了遍,问我道:小吴,祢说这珊瑚,值不值钱?我对这个倒还有所研究,想起刚才他那德性,就有心挤兑他,说道:不是我打击祢,这品质,市场价格16块一斤,已经算不错了.胖子听了半信半疑,又去问闷油瓶,闷油瓶点点头,他一下子就郁闷了,骂道:操,我还以为这次发达了,他娘的结果还是一场空.我呵呵一笑,说道:胖子,祢也别泄气,我告诉祢,珊瑚虽然不值钱,但是祢看这上面的铃铛,这些可是好东西.胖子不相信我,说道:我看祢一脸坏笑,祢可别胡诌啊,这破铃铛我也倒过不少,也就千来块,祢说值钱在甚麽地方?
  我说道:就祢那点生意头脑当然看不出来,实话和祢说,具体价值我估计不出来,但是肯定比明代还要早,在那个时候也算是件古董,懂我意思不?胖子被我侃的一楞一楞的,也不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我心里看著痛快,也不说破.其实我也看不出这些铃铛是甚麽来历,铃铛这东西,在古董里也算是冷门,一般倒的最多的还是瓷器和陶器,金属的东西会生锈,需要特殊的保存方法,这些技术祗有大的博物馆能用,百姓家里,就算再有钱,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何况铃铛又是金属器里比较复杂的,有很多细小的零件,保存的很全的,就非常珍贵.胖子琢磨了一会儿,还是不相信我的话,就想摘一个下来看看,闷油瓶一把抓住他,说道:别动.胖子一只脚已经踩上了那放满卵石的盆,硬是被他拉了下来,觉得奇怪,问他怎麽回事,闷油瓶子不理他,反而问我道:祢还记得不记得这种铃铛,在哪里看到过?
  怒海潜沙 第四十二章 困境
  经这一说,我马上就想起了几个星期前的事情。
  那时候我们正准备去倒鲁王宫,经过尸洞的时候,逮到过一只大尸蹩,那虫子的尾巴上,就挂着一只这样的铃铛,里面有一只青色的大蜈蚣,爬动催响铃铛的时候,会发出犹如人窃窃私语的声音,声如鬼鬼魅,似乎有着神秘的力量,我们当时几乎都被这声音迷住,幸亏闷油瓶机灵,一脚把我们踢到水里,才算清醒。
  三叔后来看过这东西,说它的年月还在战国以前,具体是哪个朝代他也不知道,不过那时候事情危急,我也没放在心上,后面在鲁王宫里的经历简直像恶梦一样,没疯已经不错,哪里还记得这些。
  不过现在要我去辨认,我也不敢肯定,因为当时尸洞里也和现在一样,也就几盏矿灯照明,那铃铛弄下来没多久就给潘子一脚给踩烂了,要两相对比已经不可能,我只能看个大概。
  如果这真是尸洞里看到的那种铃铛,那胖子刚才如果一碰,还真不得了,那时候一只已经把我们全部迷得无法自控,这里最起码有四十只,只要一个小小的拌动,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情况。
  闷油瓶看我想了起来,说道:“那尸洞里肯定还有古怪,那积尸地本来就是一个巨大的墓室,只不过不知道怎么会和汪葬海扯上关系。”
  胖子听我们说起过这事情,知道铃铛的来历,纳闷“你们有没有看错,这战国前的东西,怎么又在这儿出现。这未免也太巧了一点。难不成,这汪藏海也是个盗墓的?”
  他这话一出,我和闷油瓶都楞了一下。
  “这样说来,倒也有这个可能。”闷油瓶想了想,说道:“他早年是干什么的,谁也不知道,而且又精通风水,他要是盗墓,应该游刃有余。不过,我记得他家世比较显赫,他们家几代都是风水大家,衣食不总不会做这种下贱的工作。”
  闷油瓶说起下贱来,面不改色,似乎没意识到把我们也骂了进去。我说道:“我觉得不太可能,倒斗的,肯定会在自己墓里留下个什么标志,好让后世的进来的时候有所避忌,你在这里看到这种东西没?”
  闷油瓶摇摇头,“我刚才也有留意。确定一点迹像都没有。”
  他在这方面的造诣深不可测,他说没有,我知道必然是真的没有,说道:“那这样何以解释这里会有这么个东西,会不会他本身就好古董,把自己心爱的藏品也拿来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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