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三十二章：生死攸关的时刻（3）
时间滴答滴答的过去，楚凝只觉得时间是如此的漫长。
那冰冷的水将她的力气一点点抽走，她的脸庞越来越苍白，毫无血色。大脑昏昏沉沉的……她身上的力气都不够支撑脑袋，只得恹恹的歪着。
她的眼睛还是睁开的，漆黑的眼珠直直的看向易明宇。
易明宇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原本还算清秀的面容在这个邪异的笑容映衬下显得诡异而令人心惧。
“你现在满意了吗？”楚凝动着嘴巴，声音很小，她也不知道易明宇能不能听见。
“满意，很满意。哈哈哈哈哈！”易明宇并没有听清楚凝的话，却看懂了她的唇语。
他的脸上挂着狰狞的笑容，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口一样，毕竟长久的安静让他的变态心理无处安放，独角戏唱起来可没什么意思。
楚凝冷冷的勾起唇，看着易明宇收拾东西的动作，她开始的猜测果然是对的——这人压根就没打算放过她。
与其说她过于低估易明宇人性，不如说她清楚意识到心理病态的易明宇转嫁到她身上的对于陆忱的那份恨意。
易明宇将手机捏在手上，走到水箱半米左右的距离，突然朝着水箱深深地鞠了一躬，那种90度的鞠躬！
再抬头，脸上是无比的温柔和善意，：“楚凝，还得谢谢你今天的配合。希望你下辈子能够过的好些，可别再跟陆忱这种人扯上什么干系。”
说罢，他转身打开门，还顺手关了昏黄的那个吊灯。
楚凝在易明宇说话的时候心中就一紧，而易明宇接下来的行动也证实了她不详的猜测。
屋内瞬间落入一片漆黑其中，只有半开的门外传来亮光。
易明宇修长的身影在大片的亮光中划过一个黑暗的轮廓。“再见咯，楚凝！”
那道高大的黑色的身影挥起了左手无比轻松的晃了晃，右手带起门。
瞬间，这个封闭的、漆黑的破旧屋子里，只剩下楚凝一个人，在这水箱中默默地等待着死亡来临的时刻……
当她看到门口的亮光从半开门大小渐渐缩小，最后只剩一道线。
她真正的疯狂了。
只要有一丝希望在，她都不至于这样。苦难中的人都会有一丝期盼，当失去了最后的一丝希望，那绝望的人是最疯狂的，因为预知了苦难总是令人难以接受。
楚凝现在就是那个已经预知了死亡的人，冰冷的水已经莫过她的嘴唇，只要在上升没过鼻子，她就开始走向坟墓。
心中纵然有深沉的恨意，她却不能张口痛骂，不然那些冰冷的水会立刻灌进她的嘴巴里。她只能用力的闭着嘴巴，心底痛骂着无耻至极的易明宇。
当听到门被关上时，锁扣的咔嗒声，彻底得浇灭了她内心的最后一丝希望，就像她现在浑身的感受——冰冷入骨。
楚凝的眼睛开始无力下垂，凭借着门缝间透过的一点点光亮，她能看到微微带着反光的水平面正在上升。
没过下巴……没过嘴巴……没过鼻子……
当水没过鼻子时，她本能的想要踮起脚，让自己能够再多坚持一段时间。
可她此时已经完全没了力气，脚步虚浮，如同温水煮青蛙一般，她在水中浸泡了这么久，力气已然悄无声息的化在水中了。
水，终究还是没过了鼻子。
她闭上了眼睛，已经完全的平静下来。
挣扎也是徒劳，她放弃了。
现在只等待着肺部的氧气耗尽，走向死亡。
呵，没想到她楚凝竟然会是以这种方式死掉的？十年前的车祸她一个人活了下来，不久前的那场车祸她又逃过一劫……看来阎王爷对她是格外的偏爱。算了算了，不就是一条命吧，拿去吧。
她本就是十年前就该死的人，活到现在的年纪，也算是赚到了。
这样想着，她的心情越发的平静。
听说人死之前都会回想这一生。对于楚凝来说，这短短的二十几年时光，刨去不记事的幼年，所有的欢快时光都是跟父母的时光。父母宠溺的眼神，对自己淘气的无可奈何……
但在记忆中，忽的又出现一个高大熟悉的身影——是他，是陆忱。
自己终究还是放不下陆忱啊。
那你还喜欢着他吗？那种不顾一切的喜欢？楚凝扪心自问。
是的吧，她还是爱着陆忱……她的心底对于陆忱的情感依旧是无法割舍。
陆忱……陆忱……若你再见到我，而我已是冰冷的尸体，你将如何面对，悲痛难过，亦或是沉默？
陆忱，如果真的有来世……
那我们还是不要遇见了吧。
不过这一生，她并不后悔的遇上这位陆先生，也不后悔爱上了他。
意识越来越模糊，就连思想都要在水中凝固。
而就在对于外界的感知只剩最后一丝残余之际，她似乎听到了陆忱的呼喊。完全不同于平日冰山一样的冷漠、沉稳，而是嘶哑、慌乱的声声呼唤……
大概真的要死了吧，就连幻听都出现了。
这是楚凝脑海中的最后一个念头。
随着“嘭”的一声巨响，一切归于安宁，她的意识沉入了深不可及的大海里，身子轻的如同一片羽毛，缓缓坠落……
*
警察鸣笛，刺耳的声响将天空撕出一道口子。
陆忱手脚利索的从车上走下来，快步的朝着那紧闭的铁门走去。
门从外面锁上，但那把锁只是虚挂着，并没有扣上。
也不知道易明宇是对自己的计划太过自信，亦或是笃定陆忱赶到的时候，楚凝早就死透了，他并没有去把锁给扣上。
甚至于，陆忱能够这么迅速的找到这里，是因为易明宇一直用着毫无保密的普通手机给他邮件，与他通话，这也给吴晟充足的信息可以精准锁定定位。
只是，易明宇并不在此处。
陆忱想到刚不久与警车擦肩而过的一辆不起眼的黑色面包车，立刻沉声对吴晟道，“赶紧让人开车去追刚才的那辆面包车，立刻，马上！”
吴晟立刻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赶紧对身旁跟着的一位警察同志转述了下。一行来的警察有好几辆，听到陆忱的吩咐，立刻有一辆警车离开现场，掉头追了过去。
那把形同虚设的锁，被丢在了地上。
陆忱推开大门，摸索着打开灯，那盏昏暗的吊灯死灰复燃的亮了起来，黯淡的光芒将屋子衬得更加阴森。
目光瞬间被眼前那个巨大的水箱给吸引，当看到双脚已然离开水箱地步，浮在水中的楚凝时，陆忱的心瞬间被击中。
他的呼吸也被掐断般，疯了般冲了上去。
“阿凝！阿凝！”
他的手握成拳头，狠狠地击打着水箱。
可那高强度的玻璃怎会这么脆弱，反倒是他的手落得伤痕累累，拳头关节处红肿擦破了一大片，触目惊心。
水箱里被五花大绑的楚凝已经双眼紧闭，散落的长发如同自由生长的水草一般在水中飘摇，任凭水箱外的陆忱如何呼喊，她都没有回应。
该死的！不行，他不允许她就这样离开！
陆忱强制让自己冷静下来，他迅速的思考片刻，随即快速转身。正好几个警察走进门来，差点没跟他撞个满怀。
“陆先生，你这是……”
“枪！”
“啊？”警察小哥有点懵。
“枪！把枪给我！”陆忱双眸通红，如同地狱修罗一般，周身俨然是一阵凛冽的肃杀之气。
那警察小哥也被陆忱的气场给怔住了，整个人一脸蒙蔽，却是很乖巧的赶紧的把枪递给陆忱，脸上还是有点缓不过劲的神情。
陆忱接过那分量不轻的黑色手枪，快步的走到水箱旁边。
他看准了位置，让手枪瞄准的地方错过楚凝的身体。
“砰——”
一声巨响，在屋子里响起。
那被子弹穿过的位置裂开了一个弹孔，子弹强大的冲击力将周围的玻璃也震碎了一些。水箱里的水离开争先恐后的从这个不大不小的口子里流出来。
太慢了，太慢了！
陆忱看到旁边的椅子，一把抽了过来，就朝着那个小口子疯狂的砸过去。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无比坚硬的水箱也因为这小缺口而崩溃。
那口子越砸越大，随着水箱的裂缝渐渐蔓延，水流了一地，大块大块的玻璃渣滓落到了水里。
陆忱的脸上已经布满了汗，明明是寒冬腊月，他也分不清是砸玻璃太费力，还是他的心跳速度飙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状态。
水很快流光了，楚凝的身子也缓缓地瘫倒下来。
陆忱赶紧将外套脱下，紧紧地捏着手中，也不顾破洞边缘犬牙交错的玻璃渣子，直接弯腰钻进了水箱里。
“陆先生，你……”吴晟在一旁看到这一幕都呆了，他本想说这事情让他来，毕竟玻璃太过锋利，百分百会受伤。
陆忱喘着粗气，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西装将楚凝紧紧地裹住，感受着怀抱里的楚凝因为长时间泡在水中冰冷又苍白的皮肤，他心中又是焦灼又是悔恨，切肤之痛。
为了不让玻璃伤到楚凝，他几乎是用自己的身子护着她。
当旁人接过楚凝，陆忱这才从水箱里钻出来，再次将楚凝抱在自己怀中。
她的皮肤，白的几近透明，深深地刺痛了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