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孩子是谁的？

  夏苒苒一颗心被紧紧吊着，慌乱着脚步一直跟到病房里。
  任琪此刻已经清醒着过来，只是身上的乏力快让她睁不开了眼睛。
  夏苒苒望着她，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在她一旁坐下，她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个消息跟七七讲，也不知道讲了之后，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七七才多大，就要经历这样的磨难。
  真是上天捉弄人啊！
  夏苒苒陪着她沉默了好一会，以为她睡着了，她却睁开了眼睛。
  “苒苒姐。”
  夏苒苒回过神，望向她，却见她挣扎着要起来。
  “别动，你现在身体太虚弱了。”
  “没事，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有数。”她脸上虽然苍白，但硬是勾出一抹微笑。
  夏苒苒只好在一旁扶着她，让她靠在床头。
  “苒苒姐，对不起……”任琪喘过一口气来，才缓缓地和她说道。
  她不禁有些莫名，“对不起什么？”
  “刚刚医生是不是都告诉你了？”任琪有些心虚地望了她一眼，两道眉头间泛起几丝涟漪。
  “你知道你自己怀孕了？那你妈妈呢？她知不知道？”夏苒苒着急地问着，当然让她更为疑惑的是，为什么要和她说道歉。
  任琪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你说你要回法国，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个？”
  见七七不说话，这事八成就是这样了，她抿了抿唇，心里很是为这可怜的女孩感到同情。
  “在十岁之前，我都一直以为我爸爸是活着的。那时候，谁都没有跟说，爸爸走了的事，我妈妈在我八岁的时候，就把我带到了法国，而爸爸就是那时候离开了人世。可在法国的那两年，我还一直天真地问着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看我。我爸爸其实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儿，我之前和你说的那六个哥哥都是我的堂哥哥，还有表哥哥。我算是家里面最小的一个，所以他们都格外的疼我。只是到了法国之后，我妈妈就开始把我禁锢在家里，哪里都不准我去，我一直都不理解她，把我当犯人一样。直到我十岁那年，发病。我听到了医生和我妈妈的对话，我才知道我爸爸其实早就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而我恰好不好地遗传了他的病。医生说我得了这个遗传病，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医学上的奇迹了，本来我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就要走的了……”
  夏苒苒听着她说的，眼眶不禁湿润起来，只是任琪却没有一点悲伤的样子，仿佛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她这样坚强，不禁让夏苒苒很是动容。她现在似乎更能理解七七之前和她说过的那句话，这世界上再大的事，也大不过生死。
  “十岁那年的一次发病，我的病情就开始严重，几乎一年的时间里有半年是在医院里度过的，我长这么大，只在北城时候上过两年的学，到了法国，我就没有走进过学堂，我妈妈都是给我请的家教。”
  “后来，我厌倦了这样的生活，我开始反抗。我一点也不想把我有限的时间全部都浪费在医院里，我也想像同龄人那样正常地生活，哪怕只有是几天。那样，就算我走了，我也不会有遗憾。”
  “苒苒姐，你知道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是什么吗？”任琪说着，往她这边望了眼，眼里藏着的复杂情绪，让她有些看不懂。
  “那是和你还有韩老师在法国一起生活的那段时光。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你和韩老师永远我这辈子最好最好的朋友。”
  “我很幸运，在我苍白的人生里，有你们这两道光彩。”任琪说了这么久，似乎是有些说累了，半阖起眼眸。
  夏苒苒看着她疲惫的神色，压抑在心里的话，最终还是说了出来，“七七，你的孩子是谁的？”
  既然七七知道自己已经怀孕，而且又是这样的平静，那么这个孩子的父亲，她一定是知道的。
  就她对七七的了解，几乎是没有什么特别亲密的男性朋友，除了他……
  一想到那个可能，夏苒苒都被自己吓了一跳。
  任琪沉默着，似乎是不想把这个答案告诉她。
  夏苒苒又联系到刚才她莫名其妙的那声对不起。
  即使，她猜测出来的这个答案很荒唐，可貌似真的是他了。
  “七七……是不是他？”
  在夏苒苒说着他的时候，任琪脸上明显有些惊慌，原本放在床上的双手都开始不由自主地捏紧了身下的床单。
  她仔细地观察着任琪的神色，继而又肯定地说道，“我猜对了，真的是他。”
  “苒苒姐……”任琪抬起头，脸上的表情不仅是害怕之余的羞愧，更多的还是惊慌。
  夏苒苒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拉过她那双瘦骨嶙峋的手，只是触摸到的，除了冰冷还是冰冷。
  “我现在跟擎川过的很好，你不需要顾忌我。我对韩毅，早就已经放下了。这话之前在马场的时候，我就已经和你说过，不管我和韩毅之前怎么怎么样，但是，我们现在已经完全结束了。在我说要回国结婚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没有再可能了，而且我现在已经爱上了顾擎川，更加不会和韩毅在一起。”
  看着任琪惊愣的模样，她又接着解释，她从来都没有和一个人这样破百自己的内心，而任琪正是她可以倾述的对象，这样以来，也能让七七知道，她对韩毅的清晰感情。
  “或许是因为有了顾擎川，我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爱情，之前，我对韩毅的感情更多的是依赖，他就像是我爸爸，我的亲人一样。而在法国那样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有这么一个依靠，我就更加迷失了自己，以为这样的依靠就是爱情，其实不然。”
  听完她的讲述，任琪心里有些为韩毅感到可惜，她不知道，韩毅一直都在随着她，哪怕她已经结婚。
  任琪很为韩毅的情感到伤痛，他这样执着，可换来却可能是一场空。不过，现在看着夏苒苒这样幸福，她心里还是为她感到高兴的，起码，这两个她在乎的人，有一个是幸福的。
  “苒苒姐，看来，你是真的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了。我为你高兴。”任琪真诚地笑着，那漂亮的脸蛋上虽然没有正常时候的血色，可满满的都是祝福。
  “七七，你不打算把这事告诉他吗？”夏苒苒忧心着问，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七七现在这样的糟糕状况，但作为七七肚子里孩子的爸爸，他应当知道。
  “不要！”任琪一听到她这样说，连忙摇着头拒绝，一张小脸上全是惊慌。
  “那天晚上，只是一个意外……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不要告诉他，不要造成他的困扰。”任琪慌乱地说着，脑海里又回忆起了那一晚。
  那晚正好是她的生日会，而他却把她当成了夏苒苒。
  不过，这一切，都是她自己自愿的，她完全可以反抗，只是她没有。
  她知道，自己和别人不一样，或许闭上了眼睛，就看不到了明天，她的生命很有限，可她却想当一回女人，接受着自己所爱男人的爱```抚，哪怕那个男人只是把她当成了替身。她也无所谓，甚至甘之如饴。
  “可，他是孩子的爸爸，不管是对孩子还是对你，他都有责任。”
  “是我自己情愿的，苒苒姐，我求你，不要告诉他，再过几天，我妈妈把这里的事办好了，我就要跟她回法国去了，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他那么好，会遇上更好的女孩子，我不想因为我这个么一个累赘，在他的人生上抹上一个污点。”
  她原本是一个敢爱敢恨的女孩，可若不是这样糟糕的身体，那么她一定会鼓起勇气和他表白，甚至还想过要给他一个幸福的家。只是这一切都是幻想摆了，她随时都有可能离开这个世界，干嘛又要去徒增别人的烦恼呢。
  夏苒苒见任琪这样，越发地为她感到同情，还有心痛。
  真是老天不公啊，明明是这么好的一个女孩，正处在花季的年龄，却要遭受着这样的双重磨难。
  “可是，医生说，不建议你怀这个孩子，他说，这个孩子会给你的健康造成莫大的影响，并建议你打掉。”
  夏苒苒重复着医生的话，虽然打掉孩子确实有些残忍，可在这些面前，最重要的还是要保重七七的健康。
  “我知道，”任琪点着头，她知道自己怀着这个孩子，身体的状况会更加快地一天一天差下去，可她相当一次母亲的权利。
  她来这个世界上，不是来住医院，吃药的。
  她也想像正常的女孩子那样，为心爱的人，结婚生子，当妈妈。
  “你要生下这个孩子吗？”
  “我不知道能不能撑到生孩子的那一天……”
  任琪的话，让夏苒苒彻底沉默了。
  “只是，我想拥有着她。我想当一次母亲的权利。”
  “你妈妈没有阻止你么？”夏苒苒想着简离那样**的女强人，怎么会允许七七有这样荒唐的想法。
  “阻止了，可到最后，还是随我了。她说，她压迫了我这么多年，我都是过着她安排着的生活，我的生命一直都是依靠着药物在支撑，我的生活除了家就是医院。这样日子，就算是活着，也没有多大意思的。她说，她不想等我真正走了，才后悔没有给我过我想要的生活，这次，她说让我自己来做决定。”
  “我知道我这样做很自私。因为我随时都有可能……会走，第一个伤心的人……一定是我的妈妈……可是，我过的实在是太压抑了，我不想把我有限的生命全部都浪费在药物和医院上，我想做一回真正的自己。”
  “所以，我想要这孩子，想要享受着一次当母亲的权利。”
  “七七……”夏苒苒听着她的话，一阵动容，她看着她这样坚强，哪怕是身患者这样的病疾，也要勇敢地当一回母亲，她的孩子会为有这样的母亲感到骄傲的。
  “我妈妈虽然答应我，她也要我答应她，跟她回法国，因为那边的技术比这边的要先进，她可以更好地照顾到我，说不定，我真的能……活下来。”
  “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她肯定地说着，在心里为这可怜的女孩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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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定好了七七，夏苒苒才出了医院。
  她沿着路边走着，虽然已经到了九月，可夕阳下的光还是有些浓烈，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这样漫无目的地游荡着。
  她想着，刚才七七和她说的那一番话，不由得相待哦哦了自己。
  她是不是也不应该退缩了，顾擎川那么想要一个孩子，可她一直犹犹豫豫地，甚至还瞒着他吃药，这样的行径会不会太过可耻？
  她一个正常人，拥有着很好的健康，可却没有着七七这样的决心，好像真的是有点惭愧了。
  她走了几乎半个小时的路程，天色也开始慢慢地落下来，望了周围一圈，华灯初上，周围的人来来去去，似乎只有她一个人是掉单的。
  再抬起脚步的时候，她才猛然想起了和顾擎川的约定。
  望了眼手表，现在早就过了下班的时间。
  而手机一直落在咖啡馆里，细眉微微蹙了蹙，寻望了眼周围，她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
  待走回咖啡馆的时候，门面上却挂上了打烊的牌子，一张小脸上不由得有些失落。经过了七七的事，她本来就有些累了，现在又走了这么长的一段路，可以说是身心皆疲。
  在咖啡馆门前的木板阶梯上，直接就坐了下来。
  她很累，什么路都不想走，哪里也不想去。
  只希望，现在有人能出现在她的面前，然后背着她回家。
  就像在罗马时候的那样，她趴在顾擎川的身上，似乎可以什么烦恼都没有，因为他包揽了她的全部。
  她不知道自己坐了有多久，直到身体上的力气开始有些缓上来。
  她想着，大概是不会有人知道，她在这里的，这么漫长的一段回家路，她还是要自己走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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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准备起身，面前就突然多了一道影子，她愣了下，才抬头。
  她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直到揉了两下眼睛，才敢确定面前的人，真的是他。：
  他对她伸出了手。
  她很自然地将小手放进他的掌心里。
  他给了她力量，让她站起来
  “擎川……”她的双手攀在他的肩头，软软地唤着他的名字。
  “我……”她想要和他解释，自己失约的原因，却被他用食指堵住了双唇。
  “你还在，就好了。”
  她没听懂他的意思，他却在她面前弓下背，示意着要背她回去。
  夏苒苒有那么一刻的愣住，随即，又附上了他的手背，刚刚只是她在幻想着的事情，没想到下一刻就成真了。
  这男人总是会在她绝望的时候，给她突来的惊喜。
  她附在他宽阔的后背上，双手揽着他的脖子，小脸几乎是和他的侧脸贴在了一起。
  “擎川，你是不是找我找了很久了？”
  顾擎川没有讲话，只是对着她点头，他不会告诉她，在打了她是多个电话无果后，他是有么的着急，赶去夏氏，她人又不在，最后咖啡馆里的老板接的，他立马就赶来这边，只是老板却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他几乎是问遍了这里所有的员工，都没有人知道她的所向。
  那一刻的着急，有让他打电话报警的冲动。
  他开着车，在大街上，游回了好几圈，可依旧没有找到他家姑娘的身影，几乎，他找了她快一个下午，后来，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要回来看咖啡馆里的监控。
  他因为太过慌乱了，所以把向来以往的镇定自诺全都扔到了脑后。
  只是，他想不到，等回到这里的时候，就看到了坐在咖啡馆门口的她。
  他激动极了，想着立马就要冲上前去抱住她。
  只是，刚想要有的动作，却在看到她流泪的那一刻顿住。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哭，而且还是那样的伤心无助。
  他以为，回到北城的她，一直都是开心幸福的，却不知道她的真正内心。
  他甚至感觉到，自己离她离的好遥远，好像不曾走进过她的内心世界。
  他就在不远处，停顿驻足着，一直观察着她，黑眸里闪烁着的是不同以外的情绪。
  直到她哭完了，起身要走了，他才敢走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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