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节

  “阿晚。”当胳膊上可以用一点力气的时候,皇后轻轻的抓住了阿晚的手,目光里的神色渐渐的恢复清明,就着越来越高的太阳,她轻声低喃了一句:“阿晚,这么久以来,我被刺激的,险些忘记了这里是吃人的皇宫。”
  阿晚听到皇后的这句话,眼神顿时一亮,抓着皇后的手也紧紧的。
  ……
  皇后自省的时候,凤凌天和秦素已经回到了府里,只是,在府门口的时候遇到了不速之客。
  贵伯一直守在门口,见到自家的马车行驶了过来,立即快步上前,打点着。马车停下的时候,帘子一掀,凤凌天最先下了车,随后,他就站在马车旁边,伸手将随后从里面出来的秦素拦腰给抱了下来。
  “主子,这位秦老爷守在这里一直不肯离开。“贵伯站在一边,指着门廊下面的两个身影道。
  “这种事还需要询问?若是人人都可以堵门,那岂不是成了菜市场?”凤凌天揽着秦素就要进去。
  就在凤凌天同贵伯说话的时候,四姨娘的目光就那般直直的落在了凤凌天和秦素的身上,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凤凌天和秦素,外面有不少人在传两人的关系十分的好,如今亲眼看到,岂止是用一个好字便可以形容的,她是女人,男人看心爱的女人的眼神她能看得出来。
  四姨娘注意到了秦素,秦素自然也没有忽视她。这场景同之前的何其相似,只不过那时候来堵门的是秦柳氏和二姨娘,而如今,换成了四姨娘,是她没有表态才造成了他们一次次的上门么?
  “看什么?“耳边传来凤凌天低沉的声音,秦素看过去,摇头一笑,不做回答。
  “素素。”秦松终于开口,他并没有喊凤凌天,而是直接朝秦素开口。
  秦素听到这声音的时候,面上闪过讥讽的表情,她并未停留,也没有做什么回答的打算,眼瞅着两个人都要走进去了,身后传来一快一慢的脚步声,然后就听秦松的声音继续道:“素素,我今天来并非是要找事,我准备离开京城了,走之前同你说一声,还有,你娘亲的墓地被挖是秦府的失误,只是,你要同我断绝父女关系,那么你娘的骨灰,你看?”
  之前,凤凌顷对秦素母亲的墓地动手的事情,凤凌天是瞒着秦素的,此时被秦松挑开,凤凌天的眼里闪过一阵阴鸷,他揽着秦素转过头。
  事情就是在这时发生的,就在凤凌天和秦素转过身来,面对秦松的时候,一直跟在秦松身边的四姨娘突然啊呀了一声,然后身子就不受控制的朝妻奴的方向倒了过去,事件发生速度之快,四姨娘的头都已经要触碰到秦素的衣服了,在凤凌天的带动下,秦素转到了一边。
  四姨娘只觉得肚腹中一疼,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搅得生疼,在身子倒下去的时候,她大声的叫着桃花的名字,可当感觉到有什么灼热的东西从身下流淌出来的时候,四姨娘才回过神来,今天出门的时候秦松并未让桃花跟着,也正是想到这里,四姨娘忽然觉得后背一凉,甚至肚腹中的疼痛都比不上心里的那阵惊恐……
  四姨娘就在秦素身边不远的地方捂着肚子撕心裂肺的叫着,秦素站在一边,一点上手的意思都没有。
  “贵伯,秦老爷将自己的姨娘给推倒了,你赶紧派人去京兆尹那里报案,好歹是条生命。”秦素条理清晰的朝贵伯道。
  贵伯先是一愣,随即哎了一声,立即着人骑马赶了出去。
  秦松原本是想一石二鸟,陷害秦素的同时顺便将那人给扯出来,没想到,这种情况下,秦素倒是最早将主意打到了京兆尹的身上。
  “秦老爷,你有一刻钟的时间将你的姨娘带出去救治,过了一刻钟,你最后的一个儿子怕是也没命了。”秦素说完,就跟没事人一样扯着凤凌天进了府。
  大门支吾一声关了上去,将秦松等人都隔绝在了外面,秦松看着禁闭的大门,心里冷哼了一声,上前将已经开始流血的四姨娘的给抱了起来,有些嫌恶的朝外面走去。
  秦松刚走,府里的门又被从外面打开了,贵伯看着里面出来的人,不禁有些吃惊的道:”太子妃……您……?“
  秦素刚出来,就听到贵伯唤自己太子妃,竟没有反应过来,她朝贵伯道:“这些血水就留在这里,找石灰粉将我们刚刚的站的位置给圈出来。”
  贵伯反应过来,立即行动。
  “抱歉,这些证据要留在这里一段时间了。”吩咐完,秦素才拉着凤凌天的手道,她知道,古代的人对于女人的血水很是忌讳。
  凤凌天笑,摸了摸她的头,将她拉近自己,笑道:“我的素素很聪明。”
  秦素的身子在听到这话的时候颤了颤,心中腹诽凤凌天这厮的脸皮越来越厚。
  “我说的可是不对?刚刚我可是一点力都没有用上。”凤凌天一脸宠溺的看着秦素。
  秦素被他这种眼神看的发毛,她将头靠在他的怀里,闷声道:“幸好是你把我拉开了,我总觉得秦松会用这件事情做文章,咱们提防一些比较好。”
  “无妨,我只怕他不来。”凤凌天丝毫不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
  秦松没有听秦素的话将四姨娘带到药铺,而是拦了一个马车将四姨娘带回了秦府,一路上,因为孩子还在体内,而秦松对此完全置之不理,,四姨娘紧紧的揪着自己腹部已经被血水染红的衣服,一句话都不敢说,若说刚才她还是怀疑,那么此时她已经完全肯定,秦松定然是知道了什么。
  “以后该说什么,你心里清楚吧?“马车颠簸过程中,秦松低头朝一脸煞白的四姨娘说了一句。四姨娘还不待回答,眼前一黑,已经晕了过去。
  四姨娘醒来的时候已经晚上了,她刚睁开眼,在意识回神的时候,最先做的便是伸手抚上了自己的肚子,手下的触感,让她一怔,随即白天的那些记忆又涌了上来。
  “怎么?孩子没了很遗憾?”房间了昏暗一片,有人说话,四姨娘这才恍然,这屋子里竟然还有人,那声音除了秦松还有谁。
  四姨娘想要张口,可是嗓子里干涩的很,她缓了缓,想要开口,终究还是安静了下来。
  “怎么?不说话了?”暗处缓缓的走出一个身影,像是鬼魅般一样,他上前在四姨娘的床前坐了下来,四姨娘被他的这个动作下的,顿时朝后面靠了靠。
  ”这么怕我?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秦松冷笑一声,伸手抚上了四姨娘的脖子。
  四姨娘到底还是忍不住,尖叫了起来。
  “在我眼皮底下还敢偷人,若我不知晓,是不是还要替别人养儿子?”秦松伏低身子,头发因为下倾的动作都落到了四姨娘的脸颊上,四姨娘眼睛圆睁,一双秀丽的眼睛几乎要吓得凸出来。
  “你若是听我的话呢,我就放你一条命,你若是不听话,我就把你扔到后院的池塘里喂鱼。让那湖水把你这漂亮的脸蛋给泡出水来。“漆黑的夜色中,什么都看不见,四姨娘觉得自己只看到了秦松那双近在咫尺的血红眸子,强大的恐惧感将她包围了起来,无奈中,她咬着唇点了点头。
  “呵,你最好听话。”秦松起身,呵呵的,极其诡异的笑了几声。
  “老爷,桃花怎么不在?”四姨娘一直跟桃花相依为命,此时没有桃花在身边,四姨娘觉得自己快要被秦松给吓死过去了,她怎么也没想到,秦松会知晓这件事情。
  “我再给你派一个懂事的丫鬟,不懂事的都被我扔进去喂鱼了。”秦松说完,又咯咯的笑了几声,推门走了出去,只剩下四姨娘躺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她抑制住自己想要呕吐的感觉,冷汗从后背蔓延,渐渐的将整个身体都给湿透。
  ……
  晚上,墨枫居的书房里,小宝踩在椅子上在桌子上练字,凤凌天在另一边看从宫里运出来的奏折,秦素也被他拉着坐在这里看书,一家三口,虽没有过多的交流,但气氛很是其乐融融。
  “主子,有事。”朱雀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说。”凤凌天连头都没有抬。
  皇上传召太子妃进宫。“朱雀如实的说道。
  “可有派人来?”凤凌天又问道,但从始至终,他面上的表情都没有变化。
  “嗯,徐公公。”朱雀点头。
  “你老实在家呆着。”凤凌天起身,拿起一旁的披风就要朝外面走。
  “我和你一起。”这种事情,秦素觉得自己没有避开的理由,否则,在外人面前总是没有说服力,凤凌天由着自己是一回事,但她不能让他为难。
  凤凌天拍了怕她的肩膀道:“应该是秦松的事情,他不过是抓住了你的把柄而已,你不用担心。”
  “朱雀,宝宝先麻烦你和十七。“秦素犟起来也是没人能拉回来的,凤凌天无奈,只得将她给带上,亲自给她系上披风,也没坐马车,将她抱在身前,两人皆是一身月牙白,很快便消失在街道上。
  大殿之上,还是今天早晨御花园里的原班人马,除了几个大臣,便都是皇室里的老人,凤凌天带着秦素进来的时候,朝四周环顾了一圈,便已经知晓凤衍心里打得是什么主意,想必,秦松也正是知晓凤衍不喜欢素素,所以才用这一招,是非黑白暂且不论,他想弄臭素素的名声是真的。
  “秦松,太子人已经来了,你还不出来?”凤衍在凤凌天两人身上瞟了一眼,便将秦松给唤了出来。
  秦松一身朴素的衣着从旁边走了出来,很是谦卑的跪在了那里。
  “将你刚才说的话说给太子和太子妃听一遍。”凤衍后倚在椅子上,很是舒适的一个姿态又朝秦素道:“太子妃的惹事能力不是一般的高啊,能在一天之内劳烦这些老人的,除了你还没有第二个人。”
  “谢父皇称赞。“明知不是什么好话,秦素完全当成好话给回应了去,以至于她淡定的态度差点将凤衍给呛住了。
  “呵。”凤凌天则是微微的笑了起来,大大的掌心包裹着秦素的手指,指尖全是柔柔的温度。
  “皇上,做臣子的时候,秦松给皇上丢了脸,罪臣便决定回乡隐居,只是在走之前,得知素素成了太子妃,便想要见她最后一面,谁曾想,她竟狠心对罪臣的贱内下了手,以至于已经八个月的孩子胎死腹中。罪臣迫不得已,才将此事告到皇上这里。”面对这么多人,秦松并未用声泪俱下的语气同他们阐述,算是比较平淡的讲完了全部的过程,没有引起人们的反感。
  “太子妃同相府不和这件事大家都有所耳闻,没想到,太子妃竟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即使断绝了父女关系,那孩子,终究也是一条生命。“凤衍完全不给秦素解释的机会,就将秦素给定了案,他的话分明就是说秦素品质不好。
  秦素拦下了凤凌天,率先往前走了一步,朝凤衍行了一个礼,这才朝众人道:“父皇,您作为君主定然不是专治的人,兼听则明,我想我有权利做出解释。”
  凤衍轻蔑的笑:”你这是要狡辩了?“凤衍的话语间完全没有尊重秦素的意思。
  秦素听罢,笑了笑,没有任何的懊恼,她看了一眼跪在那里的秦松一眼,道:“父皇既然也说我同秦大人断绝了父女关系,那我何必又在自家门口伤害一个孩子,秦家的浑水我嫌脏都来不及,又怎会去趟。秦大人有秦大人的证据,我也有我的证据。”秦素说完朝凤凌天看去。凤凌天上前,将她又揽到了自己的身边,朝一直守在外面的惊鸿道:“让京兆尹进来。”
  秦松在听到京兆尹的名字时,眼睛一缩,但仍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
  “臣叩见皇上。“京兆尹也被这屋子里的架势给吓到了,要知道,这里面的几个老人都是皇上叔叔辈的。
  “太子妃说的事情,你可有什么话说?”凤衍轻轻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朝京兆尹道。
  京兆尹回道:“下官在太子府前见过了当时几人的站位,太子妃同秦老爷家的姨娘没有任何的交集。”
  “事情发生的时候你亲眼见过?”凤衍问得犀利。
  京兆尹摇头:“是事后,下官过去的。”
  “既然不是当场,自然有作弊的时间,你一个地方官,就这样随随便便的出来作证?”凤衍句句直刺漏洞。
  “下官在确认之前,盘查过周围的人,除了太子府的守卫,还有经过王府门前的人。”京兆尹此时好像也明白了什么。
  “这就是太子妃说的兼听则明?”凤衍嘲笑的问道,很显然,是不相信京兆尹说的话。
  “父皇既然不相信,那就听听下一个人的话。”秦素刚要回答,这次被凤凌天给抢了先,凤凌天拍了拍手,外面又进来两个人。那两个人在秦松身边跪了下来,当听到那两人的声音的时候,秦松这次是彻底不淡定了。
  “柳大人不是已经告老还乡了?”凤衍也诧异,凤凌天竟是将这对夫妻给找了过来。
  “柳大人还有心事未了。”凤凌天淡淡的道,他一脸淡定的表情处处都在展露着他对这个案子的不在乎,那种不在意的态度,同凤衍对秦素的步步紧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哦,柳爱卿还有何事未了?”凤衍觉得,事情愈发的有趣了起来。
  这位柳大人便是秦柳氏的父亲,他年事已高,跪在那里,目光瞧都不瞧秦松一眼,便缓缓的讲述了起来:“臣的小女十几年前嫁给了秦松,大婚后,曾经怀上身孕,只是一个月后莫名的流掉了,小女的身子受损,也不能再生育,这件事便成了她的一个心结,可臣后来查探发现,这一切分明就是秦松所为,小女怀孕初期,秦松曾找了一位李大夫验过,说小女怀的是女胎,也正因为如此,秦松亲自害了那个孩子,造成了小女的悲剧。如今小女虽然不在人世,但臣也不想无辜之人受难。”
  “你女儿的事情同这件事又有何关系?”凤衍扬眉。
  “秦松之所以会将小女的孩子害死,便是因为小女怀的是女胎,秦松不会容忍秦府里又任何一个女儿的存在,唯一的例外就是太子妃,臣得知,以前曾有一名得道高僧告诉过秦松,此生会为女儿所害,由此,秦松针对太子妃,针对小女那未出世的女儿,便都有了理由。其二,臣要说的便是,那位陷害太子妃的姨娘,怀的根本就不是秦松的孩子。“
  柳大人的一番话像是两个炮弹一样,直接将当场的人给炸开了,那些皇室的老人都在低声讨论着,凤衍见柳大人的一番话造成如此的结果,不仅冷笑道:“证据呢?”
  “臣不会空口说白话。”柳大人说完,外面便又走进来两个人。
  第一个,是个白胡子老头儿,正是李朗中无疑,而第二个,直接将秦松给吓得从地上蹦了起来。
  “老爷,你昨天用的石头太硬,我的头都磕破了。”桃花的头上还围着绷带,隐约能看出沾染的血迹。
  “你……”秦松指着桃花,脸色白的吓人。
  “皇上,奴婢唤作桃花,是四姨娘身边的贴身丫鬟,奴婢可以作证,柳大人说的是对的。”
  “你不怕你主子告你一个污蔑之罪?”凤衍这次没开口,倒是另一个人开了口,那人头发都已经花白,他朝桃花道:“若你说的是真,那你家主子定然是犯了七出之罪,可是要被浸猪笼的。”
  “这位大人,我家主子得此后果,是遭人凌辱,这种事情本就不光明,谁知当发现不对的时候,已经是怀了身孕。我家主子隐瞒是有所不对,可那种情况下,若是说出来,主子定然就没有活路了,试想,谁会自己去送死呢?“桃花说的话很是直白,也将四姨娘的怕死给表明了出来,没有遮掩,反倒让一众人安静了下来,唯有凤衍一脸的不信。
  “李郎中可有瞧出不对的地方?”凤衍的目光转向李大夫。
  李大夫摇了摇头:“两次同房的时间间隔很短,所以小人无法判断。”
  “那你还敢来作证?”凤衍冷着脸便足够将从李大夫给吓死了。
  李大夫立即砰砰的叩头道:“回皇上,小人进宫之前,去过一趟秦府,找到了那孩子,是不是亲生骨血,一验便知道了。”说罢,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瓷瓶道:“这是那苦命孩子的血,若皇上不信,可将今天处理四姨娘的那个婆子给唤过来。”
  李大夫说的都是真的,也因此在验血的时候没有任何的意外,秦松的血统那孩子的并不相融。
  “皇上,姨娘因为这件事情一直在担心,可现在看来,老爷怕是早就知道了真相,要不然也不会拿自己孩子的性命去陷害太子妃,若是今天没有皇上在,怕是,姨娘的孩子没有了,也给太子妃泼了污水,毕竟,老爷心中还是嫉恨这个太子妃这个女儿的存在。”桃花重重的又扣了一个头,有意无意间也给凤衍加了一顶帽子。
  “秦松,你可还有话说?”凤衍听完这几人的话,心中才了然,老三根本是有备而来,今天的事情可真是做的精彩。
  秦松大口喘着气,胸口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一样,缓了好久才道:”皇上,罪臣无话可说。“
  “今天的事情,说到底是你的家事,朕弄得这么大阵仗,也给各位长辈赔个不是。”凤衍起身,一眼都没再看秦松,朝四周的一群老头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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