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像了

  “喻青崖!”
  荆白玉登时脸色铁青, 威严十足的呵斥了喻青崖一声。
  但这一声显然不甚管用, 喻青崖笑得还是一副傻呵呵模样, 张开手臂就要扑向荆白玉,嘴里念叨着:“小……小美人!走!跟哥哥走!哥哥给你……给你介绍咱们大荆最……最好用的面膜!”
  “面膜?”荆白玉个子小, 灵巧的低头一窜,就从喻青崖张开的手臂下钻了出去,赶忙躲到厉长生背后。
  荆白玉道:“喻青崖是不是傻了?怎么回事?”
  厉长生连忙阻拦喻青崖, 道:“喻公子, 你这是……方才可遇到了什么人,或者……”
  喻青崖迷迷糊糊撒酒疯的模样, 根本听不进去厉长生说了什么,哈哈一笑,道:“哎!这位这位……叫什么来着,对帅哥!帅哥!”
  厉长生眼皮狠狠一跳, 看来喻青崖最近与太子殿下学了不少新鲜词儿。
  喻青崖就像个推销一般,拉住厉长生的手臂, 道:“这位帅哥, 看看我们店新……新出的睫毛夹啊!好用!口碑产品嘞!你不用没关系啊,可以买回去送给你媳妇儿用啊。你媳妇儿肯定一瞧就高兴坏了!”
  “你媳妇儿!”
  厉长生还没来得及开口, 那面荆白玉从他背后跳起来, 快准狠的一脚抬起, 在喻青崖小腿迎面骨上狠狠一踢。
  “哎呦喂……”
  喻青崖本就晃晃悠悠, 这会儿一下子跌倒在地, 嘴里哼哼唧唧的便爬不起来了。
  荆白玉拉着厉长生, 说:“到底怎么回事?快叫人把他给弄出去!”
  厉长生道:“不似喝了酒的样子,难道是……”
  “不会被人给下/药了罢?”荆白玉眨巴着大眼睛,说:“他到底刚才干什么去了?”
  “偷!偷……”
  喻青崖隐约听到他们说话,嘿嘿一笑仰起头来,荆白玉都怕他会将口水给笑出来。
  “偷东西?”荆白玉惊讶的说。
  “……吃!”
  喻青崖简直大喘气儿。
  “偷吃?”荆白玉更为惊讶,道:“偷吃甚么,竟能吃成这副模样?见了鬼吗?”
  “叩叩叩——”
  又有敲门声想起,荆白玉一个激灵,感觉自己都要被喻青崖弄得一惊一乍了。
  敲门声很有特点,虽然门外之人未有开口,但是厉长生与荆白玉还是能一下子分辨出来,来者乃是小太子贴身侍卫驺虞。
  荆白玉头疼万分,指着坐在地上撒泼耍赖的喻青崖,道:“厉长生,你把他拉到内间去,我去开门好了,可别让他跑出去丢人现眼。”
  虽然荆白玉很想立刻将喻青崖给丢出房门去,但万一喻青崖跑出去大呼小叫,泄露了他们的身份,那可大事不妙。
  厉长生点了点头,幸好他身材高大,伸手一拽直接就将喻青崖给架了起来,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反倒是喻青崖,像个小鸡仔一样,被拎着还“哎呦呦”哼唧了几声。
  荆白玉将房门打开,外面果然是驺虞无疑。他捧着一个平盘,里面是客栈后厨准备的各种晚膳,瞧上去虽未有皇宫膳房做的精致漂亮,但是朴素之间也别有一番特色。
  荆白玉早已肚子饿了,眼瞧着这些新奇美味,笑着道:“辛苦你了,回去休息罢,明儿个还要继续赶路呢。”
  驺虞无法说话,对着荆白玉点了点头,恭敬的复又退了下去,将房门帮荆白玉关好。
  荆白玉端着晚膳走进来,哒哒哒的,放在了案子上,这才又跑进内间去,问:“怎么样了?”
  厉长生半扶半抱着“撒酒疯”的喻青崖,喻青崖歪歪扭扭,脑袋一斜,最后便“小鸟依人”一般,靠进了厉长生怀里,还调整了一下,特别惬意的模样。
  荆白玉一探头,正好看到这一幕,当即气得要死,道:“厉长生,你抱着他做什么,把他扔在地上!”
  厉长生亦是头疼不止,喻青崖已然把他当做了真皮沙发,烂泥一摊,全不用劲儿。
  厉长生道:“扔下恐怕行不通,我一松手他便要跑,一刻也不踏实。”
  厉长生不喜与旁人有肢体接触,刚才本就打算把喻青崖扔在地上不管的,但喻青崖在地上毛毛虫一般,很快爬起来就要跑出去,一颗也是闲不住,厉长生这才将他重新捉回来。
  “反正!”荆白玉气得原地跺脚,道:“反正你先把他扔下再说。”
  厉长生听了荆白玉的话,干脆一松手,“咕咚”一声,喻青崖便被扔在了地上,四仰八叉的,一动也不动。
  荆白玉抿着嘴唇瞧了半晌,道:“你瞧没事儿,他醉死过去了,根本不……”
  话没说完,那面喻青崖忽悠一下子,突然坐起,眼睛睁得比铜铃还大,表情亦是呆呆的,那模样着实吓了荆白玉一跳。
  荆白玉立马窜到了厉长生身后,死死拽着他的袖子。
  喻青崖坐起身来,打了个哈欠,随即摇摇晃晃的便往外面爬,道:“我……我还饿着呢,吃……继续偷吃……”
  “别,别让他跑了,抓住他!”荆白玉赶忙道。
  厉长生与荆白玉两个赶紧追着喻青崖从内间出来,还以为喻青崖要往外面跑,却不料正瞧见喻青崖坐在案几前大快朵颐。
  喻青崖抓着个鸡腿就往嘴里塞,一面吃一面笑呵呵的道:“好吃……嗝,刚才我偷吃的就是……就是这点心,你们也尝尝,好吃极了。”
  “你的手脏死了,别给我,我不吃。”荆白玉嫌弃的抱臂瞧着他,心想着完了,晚膳被喻青崖给糟蹋了,看来要让驺虞重新去客栈后厨端一份来。
  “点心?”
  厉长生忽然皱了皱眉头,有些若有所思的模样。
  荆白玉奇怪的道:“怎么了?”
  “难道点心有问题?”厉长生道。
  “啊?”荆白玉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免得发出太大声响,说:“点心有问题,这是……什么意思?”
  好端端的点心,怎么可能有问题呢?这家客栈他们以前也未曾有来过,不过临时投宿在此,难不成……
  荆白玉低声道:“难不成有人故意埋伏我们?又或者咱们遇上了黑店?”
  厉长生听了荆白玉的话,止不住低笑一声,道:“太子殿下懂得颇多,还知道黑店。”
  “都什么时候,你还笑的出来。”荆白玉说:“你瞧瞧,喻青崖吃了点东西,都傻成这副模样了。”
  “还不知道喻青崖是不是因为吃了东西才变成这样,”厉长生道:“但万事小心,这些饭菜还是不要动的好。太子殿下在此稍等,长生去将喻厂督,还有陈均年萧拓叫过来。需要计划一番,今儿个可能不能继续在此投宿了。”
  “哎……”荆白玉拉住厉长生的袖子,说:“厉长生你……你别走,别放我一个人,我……”害怕。
  厉长生笑了,说:“不是一个人,太子殿下你瞧,这不是还有喻公子陪着你。况且喻厂督就住隔壁,长生不走太远,不会离开太子殿下的视线。”
  “那也……”荆白玉想说那也不行。
  这话还未落点,就听到房门第三次被敲响,声音有些个急促,喻风酌的声音在外响起,道:“公子?公子可在?请问公子,是否瞧见了犬儿?”
  荆白玉顿时眼睛亮晶晶的,跳起来跑去打开门,一把就将喻风酌给拽了进来,说:“你来的太好了!”
  喻风酌道:“公子这是……”
  “你儿子,你看!”荆白玉赶忙指着烂醉如泥的喻青崖,说:“你快来看看!”
  喻风酌出去寻了一圈喻青崖,但是无有寻到人影。这人生地不熟的,喻青崖又是从小被宠大,一旦有什么事情就跑来找喻风酌帮他善后,喻风酌就怕他遇到什么意外。
  喻风酌寻了一圈并无收获,回到客栈才听萧拓说,喻公子仿佛已然回来了,不过好像没有直接回自己的房间。
  喻风酌去喻青崖房间寻找,果然未曾寻到人影,他心中着急,干脆挨个敲门去问,就问到了荆白玉这里。
  荆白玉小手一指,喻风酌立刻皱了皱眉。
  他寻了半晌的儿子,这不是,正左手拿着一个啃了半截的鸡腿,右手抓着一块烂七八糟的点心,满嘴残渣的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喻风酌只觉得一股火气直冲胸口,脸色瞬间铁青下来。
  “崖儿,快起来,不得无礼!”喻风酌说。
  “嗯?”喻青崖被吵醒,迷迷糊糊的仰起头来,露出一个惊讶万分的表情:“哎呀!”
  荆白玉在旁边一瞧,心里冷笑,喻公子最怕他爹,如今喻厂督已到,看喻青崖怎么收场。
  喻青崖大喊一声,手中鸡腿与点心皆扔在了桌上,整个人从席子上跳起,呆滞的瞧着眼前的喻风酌,随即……
  “嘿嘿嘿,大美人!”
  “咳咳咳——”
  荆白玉本是要看好戏的,结果这好戏太过刺激,吓了荆白玉一跳。
  荆白玉又窜到了厉长生身后,躲起来只探个头,道:“厉长生,喻青崖他真的疯了罢?”
  喻风酌可是早已见过无数大风大浪之人,却也被喻青崖这一声给叫的全懵了去。
  喻青崖地痞流/氓一般,晃悠悠就走了过来,双手一捧,在喻风酌未有反应过来之时,用他油乎乎的双手,捧住了喻风酌的脸颊。
  喻青崖傻笑着说:“哎呦,大美人,你长得这么好看,但是个头……个头会不会太高了?怎么比小爷我还要高这么许多啊?不……不过没关系!”
  喻青崖豪爽的说着,大步登上了旁边的案几,如此一来,他便与他爹喻风酌一般高矮,再也不用抬头仰视。
  “崖儿,我……”
  喻风酌气得险些浑身颤抖起来,目光冷飕飕的看着眼前的喻青崖,才呵斥到了一半。
  就瞧喻青崖动作麻利,捧着喻风酌的脸颊,就在喻风酌的额头上,速度快极的亲了一下。
  “么!哎呦,好疼!”
  喻青崖的动作过于豪爽,简直便是啃了上去,瞬间门牙撞在了喻风酌的额头,两个人疼得都是一个激灵。
  “我……”
  荆白玉一脸懵,拽着厉长生的袖子,结结巴巴的道:“我……我刚才看到了……什么?”
  厉长生语气淡定至极,道:“反正我是什么也没看到的。”
  “那我也什么都没看到。”荆白玉反应快得很。
  喻青崖不只是在喻风酌的额头上粘了块油印子,还在他额头上咬了个牙印,力道不轻,竟然一瞬间便破了皮。
  “喻!青!崖!”
  喻风酌显然已到了忍耐的顶点,一字一顿的呵斥了一句,随即“嘎吱”一声,手下动作颇快,一拧一带,就将疯闹不止的喻青崖制服压在地上。
  喻青崖脸颊被都压得变了形,嘴里哼哼唧唧的道:“大美人你轻点!哎呦喂!性子这么火,也只有小爷我才能欣赏的来了!没关系,小爷我就喜欢这样的!”
  荆白玉捂着眼睛,假装什么也无瞧见,但如此还是再听不下去,赶忙开口说:“喻青崖!他是你爹啊!”
  “呸!”喻青崖趴在地上,骨气那是硬的很,底气十足的道:“什么我爹?我爹在哪里?我早看他不顺眼了!你告我他在哪里!我要跟他决斗!”
  “咯吱——”
  喻风酌手下力气加重。
  “啊啊啊啊!疼死我了!”
  喻青崖大喊大叫。
  厉长生仍是淡定至极,道:“要不然先把他的嘴巴堵住。”
  荆白玉立刻递了块布过去。
  喻风酌将喻青崖双手绑了,嘴巴也堵住,屋里这才安静了下来。
  厉长生道:“喻厂督见多识广,喻公子身上并无酒气味儿,可是真的喝多了撒酒疯?或者是……”
  喻风酌一直行走在外,自然见识比他们广博的多。
  他将喻青崖放在席子上,伸手检查了一番,面青凝重了起来,道:“怕是中了药。”
  荆白玉立刻指着案几上的那些个吃的,说:“不会真是这些吃食罢?这家店真是黑店?”
  “此地不宜久留。”喻风酌看了一眼桌上的膳食。
  厉长生点点头,道:“喻厂督请照顾公子,长生这就去通知众人,我们悄悄离开此地,以免打草惊蛇。”
  “好。厉大人放心。”喻风酌说。
  虽然荆白玉很想跟在厉长生身边,但他并不想给厉长生拖后腿,所以也只能眼巴巴的瞧着厉长生离开了他的视线。
  众人都准备着开始用晚膳,这还未吃下去,厉长生便悄悄而至。
  大家都是吓了一跳,萧拓说道:“莫不是遇上了埋伏?”
  “但是说不通,”陈均年道:“我们已然脱离了大部队,不应该有人知道我们如今在此地,说不定只是一般的黑店罢了。”
  厉长生道:“不论如何,此地不宜久留,立刻动身离开。”
  “是,厉大人。”大家拱手应下。
  众人按照厉长生所言,瞧瞧离开房间,直接翻窗出了客栈。
  外面一片漆黑,小镇子一旦日落,便几乎无人在外行走,四周连个灯火也无,显得格外寂静。
  荆白玉早已被喻风酌带着从客栈出来,如今正坐在车舆之中。他心中焦急的很,想着厉长生怎么还不出来,莫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荆白玉瞧瞧将车帘子打起一些个,周围只能隐隐瞧见客栈里的灯火,其他一概漆黑一团。
  就瞧客栈的大门突然打开,有人急匆匆从内跑了出来。
  是那掌柜的,身后还带着两个店小二。
  距离有些个远,荆白玉无法听全掌柜的在说些什么,只是隐约听到。
  “不见了……”
  “找……”
  “快去……”
  随即客栈之中涌出不少人来,有几个店小二甚是眼熟不说,竟还有几个客人混在其中,这满客栈的客人,除了荆白玉他们,竟都是一伙人。
  荆白玉赶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心里悸动不止,思忖着这客栈恐怕不是黑店那般简单,指不定是詹国那面设下的陷阱,不然怎么可能弄出这般大的阵仗来?
  “厉长生怎么还不回了……”
  荆白玉急得不得了,直想要下了车舆回去瞧瞧才好。
  车舆停在黑暗之中,那伙人一时半会儿并未有向着这边寻找过来,荆白玉他们还算是安全的。
  喻风酌一瞧,道:“公子,眼下看来我们要先走才是。”
  “不行,再等等。”荆白玉道:“厉长生他们还未出来呢。”
  喻风酌道:“恐怕已经出来了,否则那些个人也不会这般大肆寻找我们。”
  说的也是……
  荆白玉焦急的向窗外瞧去,厉长生那面可能是一时不好与自己汇合。这人生地不熟的,若是大家走散了,那可如何是好?
  “唔唔唔——”
  那面喻青崖也被扔在车舆之内,他双手绑着,嘴巴里还塞着布,显然未有清醒过来,还在一个劲儿的挣扎不已,想要将嘴巴里的布料吐出去。
  喻青崖面红耳赤,终于捣鼓半天,“呸”的一声,将最终的布一吐,总算是又能开口讲话。
  荆白玉听到动静,回头一瞧,就瞧见喻青崖得了自由便不老实,竟然脑袋一探,半个身体便从车舆中露了出去。
  “抓住他!”
  荆白玉赶紧低呼一声,喻风酌一把抓住喻青崖,就要将他拽回来。
  喻青崖又踢又踹,仿佛被土匪绑架了一半,努力的挣扎自救着。
  他脑袋露在车舆外面,扯着脖子便开始大喊:“救命啊!救命啊!爹!救我啊!有人要抓我!爹!”
  “你爹在这里呢!”荆白玉也一同帮忙,想将喻青崖弄回来。
  喻青崖意识混乱,根本不认得眼前的喻风酌,只觉得喻风酌与他爹长得一点也不一样。
  喻青崖继续嘶声力竭的吼着:“爹!救,救命!你不要儿子了吗!爹!我在这里呢!”
  外面掌柜的带着店小二与一群客人正在寻找他们的下落,忽然听到求救声,立刻伸手一挥,说:“那面!走!”
  一群人呼啦一声,潮水一般便涌了过去,一个个手中皆是提着大刀。
  那刀刃明晃晃的,他们虽然穿着不同,但是手中武器是一模一样的,看起来制造精良,并非一般打家劫舍之人。
  “他们来了!”荆白玉吓得一个激灵。
  喻风酌也顾不得太多,一个手刀下去,敲在喻青崖后颈之处。喻青崖登时一软,昏迷了过去,一句话也喊不出来。
  “公子坐稳,我们必须立刻离开。”喻风酌说道。
  虽还未有瞧见厉长生的人影,但眼下已然不能再等下去,恐怕会落入那些陌生人之手。
  荆白玉一咬牙,无有再坚持下去,点了点头。
  那面掌柜带着人冲上来,眼看他们要跑,哪里肯放过,竟是抽了一支长箭,开弓瞄准,便是“嗖”的一声射了出去。
  “哆——”
  长箭飞到一半,却被一抹银光打飞了出去,就瞧一条人影从斜地里冲将出来,不是萧拓还能是谁。
  萧拓镇定的说道:“你们先行,这几个小喽啰交给我便是。”
  “你一个人行吗?”陈年均亦是策马赶了过来,说:“他们人多,莫要逞能。”
  萧拓笑道:“大哥这是信不过我?”
  “我是怕你犯起浑来不要命!”陈均年说。
  车舆快速向前飞驰而去,掌柜的一伙因为受到了阻拦,无法继续追上,不多时便被甩了个没影。
  倒是前方,突然有黑影扑将过来,荆白玉撩开帘子一瞧,心中“咯噔”一声,以为还有埋伏在旁。
  只是他仔细一瞧,那黑影到了近前,不是厉长生还能是谁?
  “厉长生!”荆白玉兴奋的举起手来大喊着,说:“厉长生!”
  厉长生策马上前,道:“公子,没受伤罢?”
  “没有没有,你们也跑出来了。”荆白玉连忙说:“怎么没瞧见陈均年与萧拓。”
  厉长生道:“他们二人垫后,应该很快便能赶上来。”
  正说着话,就听到“哒哒”的马蹄声,萧拓与陈均年已然飞马而来。
  荆白玉狠狠松了口气,道:“太好了,大家都没事。”
  “先往前继续走一段。”厉长生从马上下来,一行快速进入车舆,一行说道。
  众人答应一声,并不做片刻停留,赶着车舆快速先前而去。
  他们甩掉客栈掌柜一行人,整整行了一整夜时辰,眼看着天色大亮,四周皆是亮堂起来,这才慢慢放下脚程。
  荆白玉一夜不敢合眼,生怕有人再来袭击他们,此时已经困倦的厉害。
  大家未有再行投宿,只是在郊外找了个比较隐蔽的地方停车休息。
  荆白玉揉了揉眼睛,去瞧昏迷不醒的喻青崖,道:“他怎么样了?怎么还不醒呢?”
  喻风酌探了探喻青崖的脉象,道:“并无大事,只是睡着了。”
  “睡了?”荆白玉眼皮狂跳,道:“他闹腾够了,倒是睡着了,真是气人。”
  “话也不能这般说。”厉长生笑着道:“公子要想,若不是喻公子误打误撞跑去偷吃,我们这会儿恐怕已然中了圈套,这一切还要归功于喻公子。”
  “这么说,还要奖赏喻青崖一番呢。”荆白玉道。
  “额……我的脖子……”
  大家正在休息,睡了个饱的喻青崖总算是睁开了眼睛,伸手捂着自己的脖子翻身坐起,说:“嗬!我的娘呦,怎么睡一觉屋子没了?我们不是落脚在客栈里面?怎么这会儿房子没了,这是哪里?”
  众人淡淡的瞧了他一眼,似乎懒得与他解释,都没多嘴。
  喻青崖一头雾水,转头正好看到他爹喻风酌。
  喻青崖瞪着眼睛,一脸惊讶的指着他爹的额头,道:“爹,你干什么去了,你的额头破了啊!也太不小心啊,我们带了伤药不曾,快上点药罢,不然爹你可是要留伤疤的,日后那群小妾该嫌弃你……”
  喻青崖一睁眼便说个不停,话才到一半,就感觉到喻风酌冰冷的目光,霎时间喻青崖俨然被冻成了冰坨,再也说不出话来。
  喻青崖心中委屈,瞪我做什么,又不是我弄的。
  厉长生看似是最为好脾性的,十足耐心的将之前发生的事情给喻青崖讲解了一遍。
  喻青崖一听,瞬间愣在当地,眼珠子一动不动,眼皮一眨不眨,已然目瞪口呆。
  荆白玉低声说:“你倒是好脾气,还跟他讲呢。”
  厉长生笑着说:“闺女你这就误会了爹爹,爹爹不只是好脾气,只是觉着,这般有趣的事儿,若是不与喻公子讲一讲,恐怕喻公子会抱恨终身的。”
  “哦,”荆白玉恍然大悟,点点头说:“原来你又犯坏啊,小心把喻青崖吓破了胆子!还有啊,谁是你闺女!”
  喻青崖做梦也无有想到,自己偷吃了些点心罢了,随即就意识涣散的撒起了酒疯来,竟然还……
  还调戏了他爹!
  喻青崖面色惨白,目光恍惚,瞟了他爹好几眼,似是最终下定了决心,小心翼翼的挪到了他爹身板。
  小奶猫叫一般,声音小到不能再小,说:“爹……你,你额头疼吗?我给你上药,好不好……”
  “不必。”喻风酌言简意赅,声音冰冷的说。
  “爹……”喻青崖伸手去拽喻风酌的袖子,说:“爹,我错了……我那时中了药,那会儿我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不是我愿意的啊!爹,你就原谅我罢,我再也不敢了!”
  “噗嗤——”
  荆白玉着实忍不住,觉得着实好笑,一头扑在厉长生怀里,哈哈的笑了起来。
  厉长生也是不厚道的露出一抹笑容来。
  喻青崖求饶半晌,喻风酌并不理会他,他只好灰溜溜的退了回来,受气包一般的坐在车舆角落里。
  喻青崖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道:“那些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给咱们的饭菜里下药?还要追咱们?”
  萧拓沉思了片刻,道:“看他们的兵器,与招式来说,好像应该是正规军。”
  “正规军?”荆白玉吃了一惊。
  厉长生似是早有心理准备,并没有太多纳罕的模样。
  陈均年亦是点点头,道:“的确像是,但好像不是大荆人,他们的招式有点古怪。”
  荆白玉道:“难道是詹国伏击的队伍?”
  此次詹国提出会盟,绝对不是什么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这一路上困难重重,荆白玉是早有心理准备,所以提前做出了不少应对。
  可……
  眼下荆白玉与大部队分开行进,为的就是保证安全,不泄露行踪。然而现实并不如荆白玉所预料的那般顺利,他们还是遇到了伏击。
  厉长生道:“大家先不说这个,眼下奔波了一夜,先寻一些食物,吃了之后好好休息一番。”
  “是。”众人道。
  厉长生给众人分配了活计,有人去寻找猎物,有人去寻找水源,还有的到四周巡逻。
  喻青崖揉着自己酸痛的后颈,不情愿的从车舆上跳下来,说:“我为什么也要去捡柴火啊。这大白天的,为什么要生火啊。”
  喻风酌走在他后面,回头瞧了一眼车舆,淡淡的道:“让你做你便做。”
  喻青崖一听,瞬间狗腿的跑到他爹身边,点头如捣蒜一般,道:“对对,爹说的对,我全听爹的。”
  “呵——”
  喻风酌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并无言语,已然大步向前。
  “爹!等等我!”喻青崖赶忙追上。
  如此一来,车舆之内只剩下荆白玉与厉长生两个人。
  荆白玉低声道:“你是不是有话与我说?”
  厉长生笑着点头,道:“闺女是愈来愈聪明了。”
  “说正经的,”荆白玉道:“什么时候,你还说笑。”
  厉长生变脸一般,表情严肃下来,俯身低声在荆白玉耳边道:“太子殿下身边,恐怕有细作。”
  “身边?”荆白玉一阵吃惊,随即摇摇头,道:“不可能,我们身边就这么几个人,士兵带的也不多,都是涤川园军的精锐,还有东厂的精锐,怎么可能有细作呢?”
  荆白玉虽这般说,但心中其实早已有了答案,若是无有细作,他们怎么会被人埋伏?
  荆白玉思忖着说:“厉长生你别忘了,我们虽然脱了了大部队,但是我们的事情,陵川王和孟先生亦是知道,你说会不会是他们……想要趁机除掉我?”
  厉长生微微一笑,道:“不会。”
  “不会?”荆白玉纳罕的说:“孟先生看着温吞无害,但他这人可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我怎么觉得大有可能呢?他为了帮助小叔父,可是什么事儿都做的出来的。”
  “这倒是。”厉长生道:“但这细作绝不是他们。”
  “怎么说?”荆白玉问。
  厉长生说:“日前长生与孟谋主的确商量过太子与大部队分离后行进的路线图,但……”
  厉长生说着顿了顿,继续道:“为了太子殿下的安全,我们一开始所走的路线,便不是与孟云深商量好的那一条。”
  荆白玉恍然大悟,道:“原来你早提防着孟云深呢?”
  厉长生点点头,道:“正如太子所说,孟先生可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名仕,他为了帮助陵川王,就算是身败名裂,亦是在所不辞。所以长生不得不多留个心眼,提前改变了路线。”
  “所以说……”
  荆白玉心中倒抽一口冷气,说:“若不是大部队那面出了问题,就真的是……我身边有细作……”
  大部队根本无法得知他们临时改变的行进路线,就是想要提前埋伏,亦是无有办法。能准备埋伏他们的人,必然是能得到一手消息的人。
  那个时时刻刻将他们行踪泄露出去的,绝对是身边之人无疑。
  荆白玉心中一片冰冷,两只小手攥成拳头,低声道:“我身边竟有奸细,到底是谁……我竟是从未有怀疑过他……可恶!”
  如今荆白玉身边都是他极为信任之人,万万无有想到,这些人中还有细作存在。
  荆白玉心中烧着一团火,感觉到了深深的背叛,让他气愤难当。
  厉长生道:“若想知道到底是谁,或许也无甚么困难。”
  “你有办法?”荆白玉目光灼灼的瞧着他。
  厉长生伸出一根手指,轻轻一压,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
  那面喻青崖与喻风酌捡了一些个柴火,喻青崖已然要抱不住,道:“爹,这么多了,我们可以回去了吗?这地方脏兮兮的,我不喜欢,咱们回去罢,肯定够用了。”
  “不可。”喻风酌继续往前行去。
  “啊?”喻青崖道:“这么多了,还不够用,都能烧上三天三夜了爹!”
  “废话少说,走。”喻风酌说。
  喻青崖笑嘻嘻的凑过去,说:“爹,你不会是想要趁机把我带到深山沟里,然后把我给丢掉罢?”
  “呵——”喻风酌冷笑一声,说:“这你都知道?那你是选择被我丢,还是自己走?”
  “爹!我真的错了!”喻青崖说:“我那是中了药啊,你不能怪我的,我也是被害了呀!”
  “被害的?”喻风酌淡淡的说:“我看你挺欢心,是将积压在心中良久,一直不敢说的话,全说了出来罢。”
  “不不不,”喻青崖连连摇头,说:“绝对不是。”
  “不是?”喻风酌道:“不是你说的,忍我很久了?”
  喻青崖悔得肠子又要青了,光打雷不下雨的哭诉着说:“爹!绝没有这样的事儿!爹你对我这么好,我下辈子还想做爹的儿子,怎么会这般说爹呢!”
  “算了罢。”喻风酌都没有瞧他,继续往前行去,道:“这辈子你也不是我儿子。”
  “爹!”
  喻青崖赶忙尾巴一样在后面追,喊道:“你不会真不要我了罢?等等我!等等我啊!”
  “呀——!!!”
  就在喻青崖狼嚎鬼叫之时,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喊。那声音稚嫩的很有识别力,自然是小太子荆白玉无疑。
  “发生什么了?”喻青崖吓了一跳,怀中的柴火全掉在了地上。
  喻风酌拉住喻青崖,道:“走,回去看看。”
  “爹,等等,我的柴……”
  喻风酌与喻青崖返回之时,驺虞与萧拓已然在了。
  那面陈均年急匆匆赶来,道:“我听到公子的喊声,发生了什么?”
  先回来的萧拓也是一头雾水说:“不知道,公子与厉大人都不见了,不知去了何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喻青崖着急的说:“不是刚刚在车舆里吗?”
  “走,去四周找找。”喻风酌说。
  众人立刻散开,往四下里去了,他们也不敢大声呼喊,就怕昨晚那伙人追赶上来。
  “到底怎么回事啊,真是急人!”喻青崖道:“我刚才听到喊声就在这边的,怎么不见了,难不成……啊!”
  喻青崖正说着,突然一个踉跄,差点一猛子扑出去。幸好喻风酌就在前面,伸手一接,将喻青崖稳稳当当的搂在怀里。
  喻青崖赶忙道:“我被东西绊了一下,地上好像有大家伙!”
  他说着排开杂草往地上一瞧,“嗬”的抽了一口冷气,道:“厉、厉长生!”
  地上果然有个大家伙,不正是倒着一个人?方才杂草太多,喻青崖根本无有瞧见。
  他赶忙蹲下去,说:“喂喂厉长生,醒醒,醒醒啊,这是怎么搞的?”
  厉长生闭着眼睛躺在地上,脸色和嘴唇都煞是惨白模样,可把喻青崖吓得魂不附体。
  喻青崖伸手去扶厉长生,顿时感觉手心里黏糊糊的,他定眼一看,又是“嗬”的吓了一跳,瞪着眼睛道:“爹!是血!”
  喻青崖发现厉长生脖子后面都是血迹,血量不少。喻青崖连军营都只待过一天,哪里见过什么大世面,顿时慌的手脚冰凉,全不知道要如何才是。
  喻风酌将喻青崖拉到一面去,说:“我来,你退开。”
  “好好,”喻青崖这会儿不敢不听话,道:“爹,有人袭击了太子和厉大人,是什么人?下手真够黑的!”
  “怎么办?太子不在这里,不会是被抓走了罢?”
  “到底被抓到哪里去了?”
  喻青崖喋喋不休,快速的往四周看去,说:“那些人会不会还在附近,会不会袭击我们?”
  喻风酌没时间与他说话,将厉长生扶起来背在背上,道:“走,先回去。”
  “好好,我跟着呢!”
  两个人将厉长生带着,快速回了车舆这面,巡了一圈回来毫无收获的众人一瞧,连忙全都围拢而来。
  “怎么回事?”萧拓惊讶的说:“厉大人受伤了。”
  “这么多血?”陈均年道:“先包扎。”
  驺虞帮忙将厉长生搬上了车舆,喻风酌便道:“我来给厉大人包扎,你们继续去四周寻找公子的踪迹,速去!”
  “是!”众人齐声道。
  大家眼瞧着厉长生受伤如此之重,心中皆是忐忑不安起来。小太子荆白玉一直与厉长生待在一起,想必也受到了袭击,如今是凶是吉着实难以预料。
  大家一句废话也是无有,立刻散开继续寻找。
  喻青崖被从马车上赶了下来,喻风酌也不让他打个下手帮帮忙,他只好在车舆四周转磨。
  陈均年与萧拓骑着马到更远的地方去寻小太子荆白玉。
  这边萧拓策马驰骋在林间,一瞬间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儿。
  他连忙调转马头,手持兵器催马过去。
  行得近了,马匹受到了血腥味儿的刺激,扬起前蹄打了个响鼻。
  眼前杂草丛中一片血红之色,矮树上还勾着一片衣角。那粉色的碎片,正是小太子荆白玉被厉长生逼着换上的小裙子一角。
  萧拓虎目一眯,快速上前,跳下马匹查看情况,这一走近了,杂草丛之中的鲜血更是触目惊心。
  小太子荆白玉年纪尚小,看眼前这血量,若真是荆白玉受伤所致,恐怕此时此刻,小太子已然凶多吉少,无有什么生还机会。
  “可恶……”
  一个人影隐蔽在远处,萧拓被血迹吸引了注意力,并无发现有人在背后。
  而那人影瞧见了大片的鲜血,他咬牙低声说了一句,随即快速转身离开,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时辰慢慢的从指缝间流失不停,眼看着天色昏暗下去,最后一丝日光消失不见,四周黑得阴沉压抑,叫人几乎无法喘息。
  树林深处的木屋,乃是为猎人准备的避难之所,若是有个刮风下雨,也不至于风餐露宿,冻死野外。
  然而这木屋看起来荒凉破败,显然已废弃许久,没有猎人进入。
  但此时此刻,木屋里面有隐约的烛光闪烁着,竟是有四五个人聚集在木屋之中,低声议论着什么。
  “吱呀——”
  木屋的房门被从外面推开,“咚”的撞在墙上,发出一声重响。
  屋内四五个大汉立刻持刀站起,呵斥道:“是谁?”
  有人从外而入,但烛光不明,隐隐绰绰的着实瞧不清那人的面相,只大体瞧见一个略显消瘦,并不如何健壮的轮廓。
  那人沉着声音,阴冷的开了口,道:“是谁叫你们贸然动手的?”
  “原来是你,吓了我们一跳,你怎么的这时候来了?”
  屋内大汉听到声音,似乎煞是熟悉,松了口气。
  那人并不回答大汉的问题,继续道:“我们事先可是说好的,不可伤了那太子荆白玉,只是活捉。”
  屋里大汉你看我我看你,脸上都是有些不解模样。
  其中一个走出来道:“大人,瞧您这话说的。您可是侯爷面前最信任之人,我们哪里敢不听您的吩咐?这不是一切都按照你说的去做,我们全无有自作主张。”
  “放肆!”
  那人呵斥一声,打断了大汉的话头,道:“事到如今,你还在我面前说这些没用的!太子荆白玉眼下被押在何处!带我去见他。若是荆白玉真的死了,我们的计划便要功亏一篑!你们谁能担待的起?”
  “大人,”大汉道:“我们一直在这里等着您的信号,并无离开半步。”
  “呸!大哥,咱们跟着小子好言好语的,他倒是不把咱们当个人瞧!跟他废话什么!不过是侯爷身边养的一条狗罢了!”另外一个大汉恼怒的呵斥说。
  “不得无礼。”那大哥赶忙劝阻。
  “嗤”的一声,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刻……
  只见门口身材瘦弱,并不高壮之人,突然踏前一步,他动作快得仿佛鬼魅一般,长剑出鞘,银光一转,烛火随着剑势亦是一晃。
  方才出言不逊的大汉疼得惨叫一声,他的右手竟是硬生生被砍了下来,“咕咚”一声就掉在了地上。
  一时间鲜血迸流,屋内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儿。
  其余大汉都慌了神儿,喊道:“你敢动手!”
  “你别太嚣张了去!”
  “我们根本无有瞧见那太子人影!”
  大哥赶紧站出来,说:“大人!您这是做什么?我们敬重尚南侯才听你调遣,你却无端伤了我的兄弟,着实也太说不过去!除了客栈之外,我们并无再次动手。全是听从您的调遣,眼下难道设计不成,无法与侯爷交差,你便要拿我们做替罪羔羊?”
  消瘦之人皱了皱眉头,眯着眼睛低声道:“你们当真无有袭击太子荆白玉?”
  “真的无有。”大哥坚定的说。
  “糟糕……”
  那人快速回身,低声道:“中计了!”
  他说着便要快速撤离木屋,然而就在这一瞬间,木屋外忽然亮起一片火把之光,数量虽并不算太多,却也将他们团团围住。
  木屋之内不过五个大汉,外加那消瘦之人,一共也就六人,屋外来人足足多了他们几倍,若想强行突围,决计是无有可能。
  “你冤枉他们了。”
  一个声音温和的笑着,说:“他们并未对太子殿下动手。”
  消瘦之人后退两步,握紧手中佩剑,他垂着头,似乎并不想叫来人瞧见自己的面容。
  “哒哒——”
  随着清晰的脚步声,厉长生出现在木屋之外。
  喻风酌、喻青崖与萧拓等人跟随其后。
  厉长生脸上依然是胜券在握的笑容,仿佛与平日无甚么区别,平静的道:“驺虞,你在太子殿下身边待了这么许久,等的便是今日罢?”
  “竟然是你!”喻青崖不敢置信的说:“驺虞?你不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侍卫吗?怎么会……而且你竟然会说话!”
  那些个大汉口中的大人,还有厉长生口中的细作,竟是小太子荆白玉身边的贴身侍卫——驺虞。
  当初皇上秋猎之时,驺虞还是邹家猎场中的一个下等奴隶,差点被几个纨绔子弟一箭射死,还是荆白玉撞见此事,心中不忍,出面救了驺虞一命。
  因着驺虞着实可怜,荆白玉便求了厉长生,将不会说话且力大无穷的驺虞带在身边,当做贴身侍卫。
  谁也未有料到,这平日里对小太子荆白玉唯命是从的小侍卫,竟是个细作。
  驺虞死死抿着嘴唇,目光在众人身上一扫,最终盯着厉长生,低声道:“你……难不成早便怀疑了我?”
  厉长生笑道:“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呢,但是你很可疑。在当初救治你的时候,太医已然向太子殿下禀报过,虽然你的伤势颇重,但是你恢复的很好,求生意识也强,休养数日便并无大碍。而你的嗓子……只是陈年旧伤,早已痊愈,只是脖子上留了伤疤,并无伤到喉咙。至于为何不能开口说话,太医不敢断定,与我说先行观察几日再说。”
  驺虞并非不能说话,只是不敢说话罢了,生怕藏身在小太子荆白玉与厉长生身边有个什么纰漏,多说多错,所以干脆装作不会说话的样子。
  驺虞只是皱了皱眉头,并无再多说什么。
  厉长生又道:“只是我并无想到,你乃是詹国尚南侯身边的人。”
  驺虞年纪不大,不过十六岁年纪。他从小便是个奴隶,是尚南侯詹无序将他捡回来,若非如此,他恐怕根本活不到现在。
  而詹国此次兵败,詹国君主迁怒于尚南侯詹无序,将他任命为出使议和使者,其实真正的意图,詹国公主已然早就说清楚,便是詹国国君想要趁机将尚南侯詹无序处理在大荆境内。如此一来,战国国君再也无需担心詹无序的功高盖主,便可一举解决内患,便可高枕无忧。
  詹无序自然知道国君要杀他之心,然而詹无序乃是詹国人,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他并无背叛之意,也无争抢皇位之意。为了向詹国国君表达忠心,詹无序欲意刺杀大荆的太子荆白玉,取荆白玉项上人头,来献予詹国国君。
  驺虞主动请命,听说皇上秋猎要在邹家落脚,便先行一步潜入邹家,假扮邹家奴隶,出现在猎场。
  那几个纨绔子弟并不知道驺虞乃是假的奴隶,当时并非在配合驺虞演戏。驺虞为了这一出苦肉计,差点被杀死,竟是咬着牙不肯还手。
  厉长生道:“看来,你的忠心的确天地可鉴。只可惜,是对那尚南侯詹无序的,并非对太子殿下。”
  “废话少说。”驺虞沉着嗓音,只说了这四个字,突然纵身而起,看起来是想要出其不意的突围。
  驺虞提剑冲着厉长生快速扑去。他在荆白玉身边做侍卫,这段时间自然是将荆白玉周边的事情都仔细的探查一遍。
  厉长生虽然智谋第一,还任涤川园军上军校尉一职,但驺虞知他武功并不出神入化,若是想要突围,第一个攻击的自然便是厉长生。
  “当!”
  一声剑鸣之音,萧拓横剑一挡,呵斥道:“驺虞!亏得太子殿下待你那般好,你却恩将仇报!”
  “无需多言,将他们拿下便是。记住了,要活口。”厉长生半步也未有一动,连眼皮亦是未有眨一下子。
  “哎呦喂,小心点啊!”
  喻青崖瞧着那面刀光剑影的,赶忙往他爹身后挪了挪,道:“厉大人厉大人,这面躲一下,小心被伤着!”
  喻风酌无奈的摇了摇头,将喻青崖往后面推了推,道:“闭嘴,自己好好躲着去。”
  “哎!爹,你小心啊!”
  喻青崖伸手抓了个空,那面喻风酌已然手腕一转,长剑在他手里挽了个剑花,快速上前帮忙。
  那五个大汉一瞧情况,赶紧也都大喊着向前冲突,然而他们人数太少,厉长生身边带的又都是精锐士兵,两边实力相差甚远,不多时便听到“叮”的一下子。
  驺虞长剑脱手,直接飞了出去,插在了远处树干之上。
  随即驺虞被当胸一击,一个不甚踉跄两步,直接跌倒在地。
  喻风酌长剑一横,立时架在驺虞颈侧。
  驺虞却像是未有瞧见那剑峰一般,竟是翻身要起。长剑何其锋利,在驺虞的颈侧顿时划出一道血痕,血水顺着噼噼啪啪的落在地上。
  “这小子莫不是疯了!他不要命了!”萧拓一脸不敢置信的道。
  “嗬——!”
  就在此时,有人在后面轻笑了一声,抬手一劈,驺虞登时发出短促的抽气声,随即软倒在地上,昏死了过去。
  厉长生道:“他若是要命,当日也不会甘愿前来当细作。”
  厉长生出手,这才制住了疯狂的驺虞。
  想来也是,那日在邹家猎场,驺虞差一点点便要横死当场,若他真的惜命,恐怕也不会主动前来小太子荆白玉身边做那细作。
  驺虞被抓,剩下五个大汉也是不敌,很快皆被厉长生手下之人扣住。
  厉长生挥手道:“把他们先都绑起来,绑结实一些。”
  “是!”萧拓道。
  喻青崖缩在角落里,这时候才赶紧跑了出来,狗腿的笑着道:“哇,爹!你武功这么厉害啊,我以前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事情很多。”喻风酌淡淡的说。
  喻青崖道:“嗨,没关系,我不知道也没什么的。反正有爹在,我什么都不需要担心。”
  喻风酌瞧了他一眼,摇了摇头,似乎不愿意与他多说,干脆提着剑走到了一面去。
  喻青崖赶忙抱着水囊跑过去,笑着道:“爹!洗手,我帮你倒水。”
  厉长生命人将驺虞与那些个大汉绑起来,然后押送到安全的地方去。
  厉长生转头又对萧拓道:“麻烦萧校尉,去将太子殿下与陈校尉接过来。”
  “是,卑将这就去。”萧拓一拱手,毫不拖泥带水,立刻翻身上马喝马而去。
  原来方才厉长生将周围所有人遣散开来,令他们去打水找柴,其实便是故意为之。
  他与荆白玉说身边或许有奸细,必须要尽快寻个办法将奸细找出来,否则他们这一路走下去,恐怕处处都要受制,就算改走其他新的路线,仍然会遇到新的埋伏。
  如此这般,能否安全抵达会盟之地,那可就说不定了。
  厉长生的办法,便是将计就计,引蛇出洞。
  那面荆白玉突然尖叫一声,随即失去了踪影,便是厉长生所言之计策。
  厉长生与小太子荆白玉一同先行下了车舆,捕猎一只动物,弄了些鲜血来充当人血。
  随即叫荆白玉躲起来,再尖叫一声,扮做突然遇到意外情况的样子。
  这般一来,众人都未有准备,突然听到喊叫声,还真以为小太子荆白玉遇到了麻烦,立刻四处寻找起来。
  厉长生用系统道具箱里的粉底,给自己画了个惨白的妆面,嘴唇上也扑了厚厚的粉底,看起来着实像失血过多的模样。
  这么一来,便只需要躺在地上假装晕倒,等着大家前来寻他。
  众人匆忙间瞧见满身是血的厉长生,顿时都有些个慌张,并不知道这是在演戏。
  大家不只是寻到了厉长生,很快还寻到了小太子荆白玉的衣角,还有一大滩血迹。
  虽未有瞧见小太子的踪迹,可瞧那血迹,众人心中都是心悸不已。
  这个时候,便有人开始按捺不住。发生的一切都太过突然,并未在他的计划之中,他怎么能耐得下性子来?
  驺虞当下快速离开,独身往木屋而去。
  厉长生一瞧,很容易便发现他们当中少的那一个是谁,叫人暗中跟上驺虞,将驺虞与他的同伙一网打尽。
  驺虞并未有昏迷太长时间,很快悠悠转醒。
  就听到喻青崖那大嗓门子,喊道:“厉大人你也着实太不厚道了些,差点把我给吓死。”
  厉长生淡淡的道:“若不演得逼真一些,又怎么能将那细作诈出来?”
  “说的也是。”喻青崖又说:“我真是没有想到,这小驺虞看着也不像是坏人啊,怎么就是奸细呢。还真是尚南侯要将我们置之死地,这次詹国果然没安好心啊,看来接下来的路不好走。”
  “哎!他醒了!”
  喻青崖的话说了一半,赶忙抬手去指驺虞。
  驺虞手脚皆被绑着,并非是用绳索捆绑,而是用铁索。厉长生知驺虞小小年纪力大如牛,自然不会让他有可趁之机。
  驺虞挣扎了一番,发现无法挣脱,他看起来倒是淡定,便坐在角落,一动也不动,仿佛未有醒来的样子。
  “你醒了。”厉长生长身而起,走到驺虞面前,居高临下的瞧着他,说:“既然你会说话,不如我们聊聊?”
  驺虞未有动弹一下,也未有抬头去看厉长生,瞧上去并不愿意配合。
  厉长生唱了独角戏,也不觉着尴尬无聊,继续说:“这些日子太子殿下对你不薄,你虽然表面上并不领情,但我猜你心里多少有些感动和犹豫,是也不是?”
  “呵!”驺虞终于抬眼去瞧他,道:“你这话说出来,自己便不觉得可笑?我的主子只有一人,并非是荆国的太子。”
  厉长生道:“你反驳的如此之快,是因为我说的话当真可笑,还是因为你怕自己心志不坚,意志动摇?”
  “你无需多言。”驺虞冷冷的看着厉长生,说:“对于我来说,不过一些废话罢了!”
  厉长生摇摇头,道:“人心都是肉长的。尤其你这种知恩图报之人,更是如此。”
  驺虞看上去冷冰冰,但他的确是个知恩图报之人,对感情瞧得颇重。若不然驺虞也不会这般死心塌地的为詹无序卖命。
  驺虞本是一心一意前来为詹无序做细作,但这些时日下来,荆白玉对他并不半点苛责。小太子便是这般的性子,看上去小大人一般,嘴上说得多严肃,心中便有多软。毕竟是个半大的孩子,叫他如何能真的硬得下心来?
  驺虞虽不想承认,但荆白玉与詹无序一般,都是救了他性命之人。只可惜……
  一个是大荆的太子殿下,一个是詹国的尚南侯,终究有你无我。
  厉长生见驺虞抿着嘴唇不言语,又道:“若是你绝情的紧,方才瞧见那些血迹,也不会乱了方寸,急匆匆跑去找你的手下,叫我有可趁之机。”
  “呵——”
  驺虞又是冷笑一声,抬眼去瞧厉长生,道:“厉长生,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你无需与我说这般多的话,你想从我身上知道些什么,那是不可能的。我不妨开诚布公的告诉你,那些人并非我手下之人,他们亦不是我詹国之人。所以,他们根本不会听我的命令,你便是杀了我,这一路上仍还会有源源不断的人,想要杀死荆白玉!你们是无法走到会盟之地的!”
  “你们不是一伙的?”喻青崖在旁边听着,止不住插嘴说:“骗人,他们之前明明叫你大人,你们怎么可能不是一伙的?你休想糊弄我们!”
  厉长生没有立刻开口,眯了眯眼睛。
  驺虞一直伪装哑巴,多半原因是因着他不善于说谎,若是开口说话很容易露出马脚。厉长生瞧得出来,驺虞此时的确不像是撒谎。
  若其他人并非詹国人,这事情恐怕要比厉长生想象中还要复杂棘手。
  喻风酌走过来,低声对厉长生道:“厉大人,借一步说话。”
  “请。”厉长生道。
  厉长生与喻风酌走到角落,避开众人耳目。
  喻风酌开口说:“此人应无有说谎。我听那些个人的口音,的确与驺虞不同。”
  厉长生道:“督主见多识广,可有猜出这其他一拨人,是从何而来?”
  喻风酌瞧着厉长生未有立刻开口,厉长生见他的目光煞是复杂模样,心中有些不怎么好的预感。
  便听喻风酌低声道:“厉大人难道不曾听出?那些人的口音,不似是詹国人,倒似是戎狄来者。”
  “戎狄人……”
  厉长生心中一动,瞬间恍然大悟,怪不得喻风酌的眼神颇为复杂。
  宫中早有传闻,说皇上与太子殿下甚是宠信的常侍郎大人厉长生,其实乃是戎狄来的细作,为了逃避罪责,才甘愿自宫入宫做的寺人。
  厉长生并非原主,不过穿越而来的一个不速之客,至于原主身份如何,他的确是丝毫不知情,如今倒成了一个□□烦。
  厉长生沉默片刻,道:“多谢喻督主指教,长生受教了。”
  喻风酌有些看不懂厉长生是什么意思,只觉着实高深莫测,他亦无有多问,点点头便转身离开。
  喻青崖瞧他爹回来,迎上去小声说:“爹你们说了什么?跟我说说啊。”
  喻风酌回头瞧了一眼厉长生,随即淡淡的说:“不是与你说过,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喻青崖撇了撇嘴,心想着爹总是这般,总用这样的话敷衍自己!
  喻青崖不服气的说:“那爹你知道的更多啊,岂不是……”
  他一开口就悔的肠子发青,赶忙呸了两声,小声说:“我口滑,我不是故意的,爹你别生气。”
  喻风酌显然在想事情,不愿与喻青崖置气,只是幽幽的说道:“我若是死了,怕是转天你便要被饿死去。”
  喻青崖狗腿的一笑,说:“是啊是啊,肯定会的。所以爹啊,你可要长命百岁,为了儿子,也千万别挂了。”
  “挂了……?”
  喻风酌一时听不太懂,喻青崖见他爹纳罕的模样,顿时有些沾沾自喜,道:“我与太子殿下那面学的新词儿,爹你想不想知道是什么意思?”
  “不想。”喻风酌道。
  “爹……”喻青崖唯一的那点成就感顿时烟消云散。
  厉长生听了喻风酌的话,忍不住有些头疼,伸手压了压自己的额角。看来这一趟出行,的确艰难险阻百般困难,指不定前方有几十个be结局正等着自己。
  【系统提示:恭喜玩家“厉长生”……】
  厉长生刚想着系统,系统便突然展现在他的面前。
  恭喜?
  如今处境险要,还有什么可恭喜的。
  【系统提示:3小时候后,be结局将减少至250个】
  系统曾经显示,厉长生将要面临288个be结局,而he结局仅仅只有8个。但是眼下系统突然提示,3小时候锐减38个be结局?
  “怎么回事……”厉长生皱了皱眉头。
  “怎么了?”喻青崖被他爹嫌弃,只好走到厉长生这边凑热闹,道:“可是担心太子殿下?嗨,别担心,有陈均年和萧拓保护着呢,他们武功那么好,肯定无事的。”
  厉长生正心中思索,突然听到喻青崖说起荆白玉,不知道怎么的,心里突然一阵悸动。
  厉长生伸手压了压自己心脏的位置。
  喻青崖奇怪的道:“你刚刚受伤了吗?要不要叫我爹给你瞧瞧啊。”
  “大人!厉大人!”
  就在这一瞬间时候,外面有人高呼的声音,一听便知是萧拓的声音。
  萧拓嗓音急切,众人听了都觉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连忙推门到外面去瞧情况。
  厉长生沉声说道:“留人看守驺虞他们,不要松懈。”
  “是!”士兵们立刻答应下来。
  厉长生这才急匆匆排开众人,快步出了屋门。
  就瞧一匹快马飞驰而来,正是萧拓回来了。
  马上不只萧拓一人,他怀里还抱着一个,不是他结拜大哥陈均年还能是谁?
  “我的娘!”喻青崖第一个喊着说:“陈均年他怎么了?”
  陈均年浑身是血,正闭着眼目,一动不动的躺在萧拓怀中。
  马匹飞奔而至,萧拓拉住缰绳,早有精锐上前,小心翼翼的将陈均年从马背上接了下来。
  厉长生顾不得太多,道:“太子呢?”
  “太子不见了!”萧拓满脸的焦急,说道。
  “什么不见了?”喻青崖也急了,说:“怎么不见了?不是躲起来了吗?不是有陈均年保护吗?怎么不见了?你倒是把话说清楚啊!”
  萧拓按照厉长生吩咐,准备去接应陈均年与小太子荆白玉。
  为了引蛇出洞,小太子荆白玉不方便出现在众人面前,所以厉长生特意安排了陈均年保护小太子荆白玉。先行到前面安全地方等待,若是事情平息,便再让人将他们接过来。
  谁知道就这一会儿的工夫,竟是出了意想不到的状况。
  萧拓赶去寻人,到了地方却不见小太子荆白玉与陈均年的人影。不止如此,萧拓一眼便瞧了出来,这地方经过打斗,决计有人来过。
  萧拓立刻四处寻找,急得一头热汗,却无论如何也寻不到半个人影。
  在他无计可施,想要返回禀报厉长生之时,在半路上却遇到了身负重伤的陈均年,而小太子荆白玉仍是不知下落。
  陈均年受伤颇重,见到萧拓只说了一句“太子危险”,随即昏死过去,至今未有再醒来。
  萧拓慌慌张张的把事情叙述了一遍。
  厉长生心中“咯噔”一声,难得有些不得平静。
  原来系统的意思……
  系统显示将要锐减38个be结局,厉长生本还在狐疑到底是什么意思。
  若是小太子荆白玉真的遇险死了,那么接下来的故事之中,便不会再有荆白玉这个人,与荆白玉相关的各种结局和事件,自然会一并消失。
  厉长生当下定了定心神,道:“将陈校尉抬进去,先行救治。”
  驺虞坐在屋里,见他们抬了伤员进来。他的目光在受伤的陈均年身上一转,瞧见陈均年身上几处箭伤,似乎顿时了然不过,再无什么好奇之心。
  喻风酌和几个士兵匆忙给受伤的陈均年止血包扎,然而陈均年昏死过去,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根本无法醒来。若想从他口中得知小太子荆白玉的下落,着实困难重重。
  “嗤——”
  厉长生伸手一抽,将身畔一个士兵的佩剑抽了出来,瞬间架在驺虞颈间。
  这一举动着实让众人大吃一惊。
  喻青崖有些按捺不住,道:“厉大人,你这是……”
  厉长生眯眼瞧着一派淡然的驺虞,道:“我不管你与那些人是不是一伙的,告诉我他们在何处。”
  驺虞连眼皮也未有眨动,并不言语。
  “呵——”
  厉长生嗓子发出冷笑之声,垂眼瞧着无动于衷的驺虞,道:“你的主子詹无序,堂堂的詹国尚南侯,却需要与戎狄人联手,偷鸡摸狗的埋伏太子。看来与你想必,詹无序此时才是真正的苟延残喘。”
  “你说什么?!”驺虞挣扎着欲要起身,抬头狠狠瞪着厉长生。
  厉长生道:“我可有说错?此次詹无序代替詹国国君前来会盟议和,詹国国君并不信任于他,你觉着詹无序身边有几个兵几个卒子?有几人是真心想要护他周全的?”
  驺虞没有说话,目光仍然死死的盯着他。
  厉长生继续道:“我向你保证,若是今天荆白玉死了。那么……待我抵达会盟之地,定要他血债血偿!”
  “厉长生!”驺虞咬牙道:“你敢!侯爷乃是此次会盟使者!倘若你胆敢如此,便是公然撕毁盟约!”
  厉长生面无表情,道:“无所谓……大荆与詹国的和平?我这人向来便是冷血的性子,只要不听不看,不闻不问,那些个陌生人罢了,死活与我何干?我现下只问你,荆白玉在哪里,若是你不说,我便只好叫你瞧瞧我的手段。”
  四周一片鸦雀无声,所有人听了厉长生的话,都露出惊讶的表情。
  喻青崖也是满脸的震惊,在他心中,厉长生是个最为随和不过的人,虽然的确“奸诈”了一些,但莫名让人想要亲近,不似他爹那般拒人于千里之外。
  然而眼下的厉长生,叫喻青崖感觉分外陌生,他口中的一字一句,都充斥着浓浓的冰冷之感,着实让人毛骨悚然。
  驺虞怒目而视,一口牙齿几欲咬碎。然而他心知肚明,厉长生所言不虚。
  尚南侯詹无序身边并无多少自己人可用,大多数皆是盼着他死的。若是厉长生真的对詹无序下狠手,以厉长生的计谋而言,詹无序无有多大生还可能。
  驺虞眸子晃动着,似乎在寻最后的办法,但时不等人,他最终颓废的垂下头,声音虚弱的道:“他们是戎狄人,在前方三里地方扎营,准备生擒太子荆白玉,用以要挟荆国的皇帝。”
  “果真是戎狄人……”厉长生沉吟一阵,道:“带我们过去。”
  驺虞笑了一声,道:“那里可是戎狄人的营地,戎狄王子亲自带人驻扎,你们这些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有你在我们手中。”厉长生冷漠的瞧着他,道:“不怕他们不换人。”
  “呵!”驺虞冷笑说:“你用我去换荆国太子?厉长生啊厉长生,你也太看得起我了罢?”
  “谁说是去换荆国太子?”厉长生露出一个意义不明的笑容,道:“只是拿詹无序身边的心腹,去换我那年幼的闺女罢了。”
  “什么?”驺虞道。
  ……
  荆白玉被困在一处黑漆漆的营帐之中。
  他与陈均年遇到了伏击,人数着实不少,虽然陈均年武艺出众,却也寡不敌众,两个人均被压送进了营地之中。
  这荒郊野岭的,还在大荆境内,竟然有一处诡异的营地,着实让荆白玉纳罕。
  荆白玉无有代步工具,自知体力不够无法逃脱,便心中一横,故意制造混乱,助陈均年逃跑,好叫陈均年能脱险送信。
  “厉长生你可要快点来呀……”
  荆白玉止不住低自言自语。
  他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小孩子,如今还穿着一身女娃娃的裙子,有厉长生每日里将他精心打扮一番,任是瞧了,也不觉得荆白玉是个小男孩。
  那些个士兵将荆白玉抓住,关进了空荡荡的营帐之中。或许是瞧他年纪尚小,所以全不放在眼中,并无给他戴上枷锁,只是门口安排了两名士兵把手。
  荆白玉不敢贸然冲突,看似乖乖巧巧的坐在营帐之内。
  “殿下!”
  门口两个士兵突然齐声一呼,吓了荆白玉一跳,还以为自己身份暴露了。
  他死死盯着营帐门口,“哗啦”一下子,帐帘子掀开,士兵引着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
  那士兵恭敬的说道:“殿下,这便是抓来的女娃娃,应该与那些人是一伙的。”
  荆白玉不敢抬头去看,赶忙缩成一团,装作害怕的样子,偷偷打量了那走进来的“殿下”几眼。
  并不是认识的人,十六七岁模样,甚是年轻的一个少年。
  他腰杆挺直,负手而来,因着光线昏暗,所以荆白玉无法瞧清楚他的轮廓。只是借着营帐外面暗淡的月光,依稀能看到一个不怎么清楚的脸部轮廓。
  荆白玉皱了皱眉……
  有种似曾相识之感……
  但硬是说起来,却着实回忆不起,到底是在何处见过此人。
  荆白玉打量少年的同时,那少年亦在打量着荆白玉。
  少年终于开了口,道:“是个小女娃?”
  “回殿下的话,的确是个小女娃。”士兵连忙道。
  “废物!”少年呵斥一声,道:“叫你们去抓荆国太子,你们这是去做什么了?”
  “卑将无能!”士兵齐刷刷跪了一地。
  少年目光转动,复又落在荆白玉身上。
  他也不言语,缓慢的走向荆白玉,一步一步,不知怎么的,便是让荆白玉有种脊背发凉之感。
  荆白玉心中紧张的很,生怕自己一个不甚露了馅,会暴露身份。
  他尽量低着头,当下眸子一滚,似乎便来了主意,佯装哼哼唧唧的哭着道:“你……你可知道我爹爹是什么人?你们要是敢对我怎么样,我爹爹不会放过你们的。我……我爹爹做生意,有很多很多的银钱,你们若是对我好,我爹爹肯定会给你们好多好多的银钱!”
  荆白玉一着急,当下便想起了喻青崖的口头禅来,这会儿倒是派上了用场。
  少年听了他的话,倒是一笑,说:“别怕小娃娃,你叫什么名字,先告诉我。”
  他说着矮身蹲下,单膝着地,低头去瞧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荆白玉。
  倏然之间,那少年离得着实太近,就算周围黯淡无光,荆白玉双目早已适应环境,还是将他那面容瞧得一清二楚。
  “嗬——”
  荆白玉倒抽一口冷气,心中悸动不止,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太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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