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节

  他走到那祭坛边缘,却又停下了脚步。
  想走,我们可怎么出去?
  就在两人焦急万分的时候,黑暗中传来了一人的轻叹声:“走,你们想走哪儿去?”
  第012章 受困祭坛,浮雕龙脉
  我们探头一看,黑暗中那蛇仙儿却是折返了回来,手中捧着一株绿叶红花的植物,身子左右摆动,游到了祭坛之上来。
  这祭坛边缘处结得有法阵,蛇仙儿游进来的时候,有微微的光芒将其笼罩。
  我忍不住地后怕,刚才若是耍了性子,硬着头皮挤出去的话,说不定现在就已经是一大坨石头疙瘩了。
  金老三瞧见蛇仙儿手中的植株,惊喜万分,激动地说道:“蛇仙儿娘娘,这是单叶藏红草?”
  蛇仙儿点头,说对,就是这玩意,以前漫山遍野,现在却只有区区几株了,难怪鲁八婆不肯给你;不过她终究是给我面子的,喏,这株草药给你,你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这一次我是看在你那女儿的面子上饶过你的,绝对不会有下一次。
  金老三忙不迭地点头,而蛇仙儿又吩咐道:“你来过这儿、见到我的事情,千万不要跟任何人说起,不然必有大灾,可晓得?”
  金老三接过那单叶藏红草,想起旁边的我来,指着我说道:“蛇仙儿娘娘,我这兄弟……”
  他还没有开口说话,那蛇仙儿便说道:“我说过,你可以走,但是他不行。”
  我们都还没有提及小米儿呢,她直接就说不让我离开,这事儿让我和金老三诧异不已,我不方便说话,金老三慌忙问到底怎么回事。
  蛇仙儿冷眼瞧着我,说他烧了我那么多的子孙,岂能囫囵个儿地离开这儿?
  什么?
  当蛇仙儿说出要把我留下来的那一刻,我和金老三终于感觉到了蛇仙儿作为图腾圣者的威严。
  她可以为了一个小故事而帮助金老三找草,却也可以左右我的生死。
  她就是她,五毒教的图腾圣者,强大而冰冷的大妖。
  根本没有任何犹豫,金老三便立刻脱口而出:“不行,我和王二兄弟一起来的,要走一块儿走,要留一块儿留!”
  蛇仙儿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一眼,淡淡地说道:“是么,那随你吧……”
  她转身便欲离开,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我却站了出来,说等等。
  那蛇仙儿回头,说你还想干嘛?
  我说娘娘等等,我跟金大哥说句话——金大哥,我知道你的情义,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一点,你在这里陪我耗着,胖妮儿却根本等不了;没有这株单叶藏红草,她活不了两三天。金大哥,你走吧,离开这里,把胖妮儿救活了,不要让我有负疚感……
  我语气真诚地劝着金老三,而他则显得很痛苦,抓着我的肩膀,说老弟,你救了我的性命,我现在却抛下你不管,这样子,我还是个人么?
  我说你别这么讲,这不怪你,我也是为人父母的,最知道你的心情,你走吧,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处的。
  最后一句话,我有意地咬重了一下语气。
  金老三额头的青筋微微一跳,似乎听懂了我的意思,紧接着我又劝解了他几句,他便半推半就地答应了下来。
  而到了这时,我才朝着蛇仙儿拱手说道:“娘娘,误伤了你的蛇群,这是我的错,但我并没有把你当成敌人,而是作为一位值得尊敬的前辈,因为在你的身上,我看到了最为伟大的善良——求娘娘成全,送金大哥离开。”
  那蛇仙儿虽说活了几甲子的岁数,但却是一个性情中人,要不然也不可能被金老三的三言两语打动。
  听到了我的这马屁,她也格外受用,挥一挥手,祭坛那边就露出了一个小豁口来。
  不但如此,那密密麻麻的水潭边儿上,竟然也让出了一条水道来。
  蛇仙儿说道:“你要走,赶紧离开,免得被其它几个瞧见了,未必能够走得脱……”
  金老三瞧了一会儿她,又瞧了一眼我,突然间,七尺男儿,扑通一下就跪倒在了地上,也不知道是冲我,还是冲那蛇仙儿,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头也不回地跳入了水潭之中。
  他的水性很好,一个密子游过去,很快就到了水潭边缘,朝着水道里面游了出去。
  我目光凝聚,一直瞧见金老三离开之后,方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唉……
  “金老三潜入五毒教,是为了盗草偷药,救他女儿,那你过来,还这般拼命,却又是为了什么呢?”
  我也不瞒她,说我也是救我女儿。
  蛇仙儿说难不成你们是一个女儿两个爹么?
  我说不是,我女儿叫做小米儿,也被五毒教的人抓到了这里来,我跟老金半路遇上的,志同道合,就挨一块儿来了。
  小米儿?
  蛇仙儿念着这三个字,突然间说道:“你就是西花婆子抓到那蛊胎的父亲?不对啊,传闻中蛊胎凶悍莫名,天生暴戾,从男子身体里诞生,一出生便将自己的母体给破坏殆尽,你怎么可能还活着呢?”
  她是知道蛊胎的!
  我心中有些紧张,不过却知道自己若是说些谎话,未必能够瞒得过她,却也没有编故事,而是平静地把我生小米儿发生的那些事儿,跟她简单讲起。
  听完我的话,那蛇仙儿长叹一声,说都说蛊胎凶戾无比,一旦成熟,便如旱魃,一出世则赤地千里,没想到竟然这般心性,实在了得;只可惜……
  她这一句可惜,说得我整个心都给提了起来,慌忙问道:“可惜什么?”
  蛇仙儿说可惜她已经在大兄的手里了,大兄说要把她炼成那补天丹,冲击大妖之境,要不然的话,收那个小丫头来当做徒弟,说不定未来的成就会不可限量呢……
  炼成补天丹?
  补天丹?
  听到这话儿,我就感觉脑门被铁锤猛然砸了一下似的,嗡嗡嗡直作响,过了好一会儿,方才说道:“你大兄是谁?”
  蛇仙儿说我大兄是蝎神儿,在我们五个里面,修为是最高的,已经成功凝丹,所以你不要抱有任何幻想;他决定的事情,基本上就这样了,至于你……
  她瞧了我好一会儿,说我从你体内感受到了龙子的气息,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你打算怎么处理我?”
  她指着那边的深潭,说通常情况下,五毒教的处理方式,都会将人扔如蛇窟,让我的宝贝们将其活活咬死;但你我却不想,或许是你身上有着龙子气息吧?我会把你监禁在这里,等大兄那边出关了,再行商议吧……
  我心中一阵猛跳,说你大兄已经将我女儿给炼了?
  她摇头,说那倒没有,炼制补天丹,并不仅仅只是蛊胎就好,它不但需要很多材料,而且还须与天时配合,一时半会,应该不会。
  我稍微放松了一些,说好,既如此,那就还有希望。
  她突然笑了,说你真的是一个很奇怪的人,按理说,像你现在的处境,应该是心灰意冷,为什么还会心存希望呢,你到底还有这什么底牌?
  我望着她好奇的目光,平静地回答:“说人活着,就应该怀着希望,要不然跟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区别?”
  蛇仙儿瞧了我好一会儿,方才淡淡地说了一句话:“很有趣的人呢……”
  她再一次滑出了祭坛,悄无声息。
  蛇仙儿走了之后,我盘腿端坐在了那祭坛的中心,默默地修行着。
  刚才在那女人的面前,我表现得淡定从容,然而心中却实际上已经陷入了绝望,虽然想着金老三那儿会有一丝生机,但实际上他自顾不暇,未必还能够再过来救我。
  至于他背后的什么太上峰,更加不可能出手。
  若是如此,我真的没有什么希望了。
  我此刻唯一的想法,那就是在小米儿被熔炼之前,能够再与她见上一面,而若是能够同死,也不枉我们来这世间走一遭,并且还结下了父女的情分。
  如此修行许久,我开始困倦了,闭上眼睛,躺在了那冰冷的石板上,想象着自己与小米儿重逢的情形。
  我的脑子有些乱糟糟的,一会儿想着小米儿,一会儿又想着在上面放火烧林的马秃子等人,虽然觉得十分疲惫,却终究还是没有能够睡着。
  我的手在地上摩挲着,突然间感觉这祭坛平台上的石板,并非那般平滑,而是有许多的沟壑凸起。
  上面有雕纹么?
  我脑子一清,一骨碌就爬了起来。
  自从金老三离去之后,这儿就是一片黑乎乎的,什么也瞧不见,我虽说打通了任督二脉之后,在黑暗视物的能力大大增强,但一点儿光都没有,终究还是不行,于是就摸着黑,用手掌大概地摩挲着这石板。
  我从东边一直摸到西边,将整个祭坛顶端的石台都摸了一个遍,然后躺在正中心,在脑子里虚构出这些雕纹的形状来。
  不知道怎么的,我感觉这些雕纹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
  我一直想,一直想,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间头顶处传来了一丝淡淡的天光。
  天亮了。
  有光线从头顶处落了下来,我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接着那光线打量着自己的脚底之下。
  啊……
  我捂住了嘴巴,差点儿叫了起来,因为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会对这些雕纹是那般的熟悉。
  这祭坛之上,雕刻着的,居然是一副龙脉图。
  第013章 大理龙脉,威逼受辱
  石台上面刻着的,是龙脉图,但却不是龙脉社稷图。
  龙脉社稷图是总纲,囊括全部,而这儿的龙脉图,却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就如同全国地图和省市地图一般的区别。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使得这份图分外清晰。
  我在津门打通了任督二脉的时候,夜间视物的能力大大增强,先前半分微光皆无,一片黑暗,自然不能作为,而此刻头顶天光一落,却是入目三分,再加上我昨夜摸了半宿,那龙脉图就如同闪电一般,击中了我的内心。
  啊!
  那龙脉图,清晰地刻入了我的脑海里。
  不但如此,还与我之前所见过的龙脉社稷图一一对应,两者相互印证,却是反复冲击,一下子就让我豁然开朗起来。
  我盘腿而坐,那龙脉图在脑海之中飞速划过,然后我大约明白了它的所在之地。
  此龙脉,就在滇南中部偏西一带,东巡洱海,西及点苍山脉,位于云贵高原与横断山脉结合部位,龙脉走向地势西北高,东南低,而所在地距离这儿并不算远,如拱似屏,巍峨挺拔,化作一百六十多条散脉,融入天地之间。
  这散脉,应该就是金沙江、澜沧江、怒江、红河四大水系的分支河流。
  我用此龙脉的山川地理走势,与自己所学过的历史知识对应,隐约能够猜测得到,它应该属于曾经的大理国。
  公元937年,后晋通海节度使段思平联合洱海地区贵族高方、董伽罗灭大义宁国,定都羊苴咩城(今云南大理),国号“大理”,疆域覆盖今中国滇南、黔州、西川西南部,以及缅甸、老挝、越南北部部分地区。
  一直到了公元1253年的时候,大理国方才被蒙古所灭,而即便如此,大理国的国君段兴智依旧被任命为大理的世袭总管。
  段氏一族,统治了这一片土地,足足有近三百多年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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