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秦玉琼脸色有些不好，她看了眼季泽。却发现季泽根本没看她，若有所思的目光则一直盯在陈墨的身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离开电视台的时候，陈墨特意走到了众人最后面，趁着大家不注意的时候，飞快的跟小丁耳语道：“把视频发到我的手机上。”
小丁愕然，旋即点了点头。
抵达酒店包房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录制了一天的节目，大家都有些饥肠辘辘。陈墨却在点菜之前迫不及待的叫了一瓶度数很高的白酒，以及两个宽口玻璃杯。
开瓶倒酒，一个杯里只倒了浅浅一个底儿，一个杯里却满满的倒了一杯，陈墨将酒瓶与满杯的白酒转到季泽面前，伸手示意。季泽满脸铁青，神色游离不定。秦玉琼见状，脸上闪过一丝不容错认的疼惜，向陈墨笑道：“陈墨同学这是做什么？菜都还没上就急着喝酒，很伤身的。”
陈墨一面把玩着手里的酒杯一面看着明知故问的秦玉琼，突然笑道：“姐姐长得这么漂亮，做事也应该漂亮才对。不是说好了要请我吃东西，然后正式向我道歉的吗？我可是为了这个，才没有在台上为难季前辈的。”
陈墨话音刚落，所有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
秦玉琼有些尴尬的抿了抿嘴唇，但此时此刻，自持身份的秦玉琼却不能跟陈墨纠缠这种小事，只得笑着说道：“既然这样，那你看由我代替阿泽给你道歉好不好——”
“姐姐还是不要这样吧。”陈墨有些无奈的放下酒杯，看着秦玉琼说道：“虽说漂亮女人在撒娇任性的时候也很漂亮。但我们已经约定好了不是吗？姐姐应该是以季前辈经纪人的身份跟我做的约定吧。所以我才会相信。如果姐姐要在做出约定后出尔反尔的话，碍于姐姐长得这么漂亮，我也不会说什么。但是——”
话还没说完，只见季泽已经端起满满的一杯白酒一饮而尽。伸手再倒酒的时候，秦玉琼立刻抢下季泽手里的酒瓶，冲着陈墨笑道：“我们家阿泽酒量不好。这剩下的两杯，不如我来替他。”
“我怎么舍得灌美女姐姐的酒呢。”陈墨笑眯眯的看着季泽，一手拄着下巴，一手摇晃着手里的酒杯说道：“更何况愿赌服输，这可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的约定。”
一句话还没说完，季泽不容拒绝的抢过秦玉琼手里的酒杯，接连倒满两杯白酒一饮而尽。刚要坐下，只听陈墨继续说道：“还有呢？”
季泽突地脸上绯红，再次站起身来，目光说是看向陈墨不如说是瞪向陈墨，嘴里恶狠狠的说道：“你比我帅。”
说完，又气呼呼地坐了下去。席上的人不知道陈墨和季泽在打甚么哑谜，不觉面面相觑。
陈墨满意的勾了勾嘴角，继续说道：“还有呢？”
季泽立刻炸毛，扬声说道：“没有了！”
“有啊，刚刚决定哒。”陈墨好心情的冲着小丁招了招手，道：“手机拿来。”
小丁满脸茫然的拿出手机，交给陈墨。
陈墨点开文档夹，翻出小丁在后台录制的那一段视频，冲着季泽摇了摇手机说道：“第三个约定。你只要说你喜欢我，最崇拜我，是我的忠实粉丝……只要说出这句话，小丁手机里的视频，我就删掉怎么样？”
“喂，你不要太过分了！”季泽忍受不了的瞪着陈墨。
陈墨懒得理会季泽，直接冲着秦玉琼说道：“美女姐姐怎么看？”
饶是秦玉琼身经百战，这会儿也被陈墨戏弄的有些尴尬。更有点恼羞成怒的觉得陈墨太过分了，竟然会做出这种落井下石的举动来。然而尴尬归尴尬，如果随随便便说一句话就能哄得陈墨把视频删掉，又有什么不好呢？
只可惜季泽的性子向来固执，而且季泽在圈内的地位也不容许他这么做。秦玉琼想了想，刚要开口说话，就见陈墨直接摆手说道：“如果漂亮姐姐想要代替季前辈说这句话，那就不必了。虽然姐姐长得很漂亮，可我目前只想从季前辈的口中听到这些话。”
这个居然敢当着我的面睁眼说瞎话，说他比我帅的家伙！必须要趁此机会让他学会该如何尊重客观事实！
大概是陈墨的话太过暧昧，包房内的其他人都有些不自在的面面相觑。季泽更是气的脸都黑了。霍的起身说道：“别做白日梦了臭小子，我是绝对不会说出那句话的。”
“现在已经是晚上了。”陈墨不以为然的晃了晃手机，修长的食指在屏幕上划来划去，随口说道：“如果不说的话倒也没什么。只是你也知道，我每天都要玩手机的。要是哪天一不小心手滑了点了发送的话——”
“等一下。”秦玉琼深吸了一口气，，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席上的人。
在座的都是明白人，见到秦玉琼的为难后，立刻上洗手间的上洗手间，打电话的打电话，都找借口都躲了出去。包厢里只剩下陈墨、杨钦东、小丁、季泽和秦玉琼。
季泽看了眼秦玉琼，发脾气的摔门走出包房。秦玉琼冲着众人笑了笑，也跟了出去。没几分钟两人回来，季泽板着脸冲着陈墨硬邦邦说道：“我喜欢你，崇拜你，是你的粉丝。”
陈墨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嘴角，冲着季泽说道：“你还真是个经纪人boy。”
说完，不等季泽开口，也站起身说道：“不过我也喜欢你。尤其喜欢你这种明明心里不服气，却还得硬着头皮说喜欢我的样子。”
一句话落，手内的酒杯轻轻碰上了季泽手里的酒杯。季泽翻着白眼一饮而尽。陈墨刚要饮酒，突然想起一件事，只得放下酒杯说道：“竟然忘了，我今年还没满十八周岁，不能喝酒。还是换成果汁吧。”
秦玉琼见到陈墨这样的举动，面色一冷。
陈墨却拿起小丁的手机删了视频，又把手机递给季泽，问道：“要检查一下吗？”
季泽皱着眉头坐了下来。压根儿不理会陈墨的话茬。倒是秦玉琼不放心的接过手机看了看，然后又把手机还给小丁。其他人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也都纷纷回到包间。
这一顿饭陈墨吃的十分尽兴。欣然饭毕，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杨钦东跟着陈墨回到了酒店客房，看着陈墨忙忙叨叨的洗澡换衣服，杨钦东靠在墙上抱着肩膀笑道：“你今天的举动，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陈墨轻笑出声，看着杨钦东说道：“你今天的反应也让我刮目相看。”
杨钦东挑眉，“怎么说？”
陈墨笑答：“还以为你会阻止我的。”
“我跟其他的经纪人不同，一般情况下，我不会擅自决定我的艺人该怎么做。不过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麻烦？明知道有更省心的法子为什么不用呢？”杨钦东对此耿耿于怀。
陈墨看了杨钦东一眼，突然问道：“你说当时那个情形，如果我不妥协的话。以秦玉琼的性子，应该宁可让姓季的罢录，也不会冒着会输的风险，让他跟我斗琴的吧？”
杨钦东想了想秦玉琼的为人，只能说道：“那又如何？如果她们罢录了，我们就更有理由爆料那个视频。到时候——”
“到时候你会发通稿说季泽在录制现场耍大牌欺负新人罢录节目，而我就是那个被欺负的新人。之后你还会一直发通稿将我们两个捆绑在一起炒作，我说的没错吧？”
“那又怎么样？”杨钦东莫名其妙的问道，有点不理解陈墨的反应。
“我才不要。”
“什么？”
“我不喜欢。”陈墨挑眉说道：“明明有更好的法子证明我比他强，为什么要纵容他临阵脱逃？凭什么我要成为被欺负的那个？我也不想看到媒体记者整天把我们两个捆绑在一起炒作，更不想听到他们说我像他？也绝对不允许你整天发什么我也是优质偶像、钢琴王子的通稿……”
“我不会按照你的剧本你的吩咐来决定我的一言一行。别忘了当初签合同时我们的约定，一切都得我说的算。我不是没有思想不会说话的牵线木偶？如果真要按照你的方式去做，我跟那个一把年纪了还装疯卖傻，出了事只会躲在女人背后的白痴又有什么不同？再说用我的办法解决问题，既可以证明我的实力又能给秦玉琼一个面子——”
杨钦东愕然说道：“等等，你该不会以为经过了今天的事情，你还能交好秦玉琼那个女人吧？”
“为什么不能？”陈墨也很愕然，“我们都已经按照她说的去做了不是吗？”
“我想她想要的结果绝不是现在这个。”
“那我也没办法。”陈墨耸肩，没诚意的说道：“她说了，我做了。我已经向她展现了我最大的诚意。如果事情的结果还是不符合她的期待，只能说明她的能力不足以把控全局。对此我感到很遗憾。但如果她想因为她的能力不足而迁怒于我的话，我想我的经纪人也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杨钦东不气反笑，开口说道：“很漂亮的外交辞令，我应该欣慰你这时候总算想起我的好了吗？”
“当然，我一直觉得我们两个合作愉快。”陈墨颔首笑道：“顺便说一句，你记得出通稿的时候千万不要把我说成受欺负的那个。那种丢脸的事情绝对不可能发生在我的身上。我刚刚也有想过，你觉得‘天王季泽面对新人愤然挑衅，结果惨遭新人全方位实力碾压’这种标题怎么样？又或者‘天王季泽被新人碾压，黯然失色抬不起头来’这种呢？总之一句话，我宁可是欺负人的那个，也绝对不要成为被欺负的那个！你出通稿的时候一定要特别注意这一点。”
“你这小子——”杨钦东哑口无言，仔仔细细的打量了陈墨一回，开口笑道：“真是任性的小鬼。”
“谁？”陈墨下意识问道。
“你啊！”杨钦东看着陈墨骤然变得不屑的脸色，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补充道：“争强好胜，任意妄为的小鬼。还敢说自己跟季泽不一样，看看你们两个做出来的事情吧，又有哪里不一样啊？”
“——你眼睛是瞎了吗？我们两个怎么会一样啊？”陈墨成功炸毛，“我们两个有着本质的不同好不好。”
杨钦东轻笑，双手一摊，摇头不语。
看似妥协的举动却再次惹毛陈墨。气的陈墨跳脚的问道：“你那是什么表情？你不相信我说的吗？我今天明明都赢了，跳舞赢了，弹钢琴赢了，就算做游戏也赢了。我们两个怎么会一样！他也承认了我比他更帅不是吗……”
正说话时，陈墨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陈墨拿出手机看了看，却发现来电显示是陌生号码，陈墨干脆利落的按掉。没过两分钟，那个号码又打进来，陈墨继续挂掉。那人又打进来……
陈墨气急败坏地接起电话，因为动作太大还一不小心摁了扬声，脱口问道：“你谁啊？”
“我是穆余。听说你在湘省录制节目，恰好我也在这边出差，跟你住的同一家酒店……我想说，有兴趣出来喝一杯吗？”
陈墨刚想说“穆余是谁”，就见杨钦东一脸错愕的表情，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起一件事，挑眉问道：“你是……穆总？”
电话那头穆余轻笑，颔首说道：“对，我是。”
低缓而富有磁性的声音透过听筒传过来，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质感。
第29章
晚上九点钟，夜色笼罩大地，如果是在比较偏远的乡村野外，估计这会儿能用得上“万籁俱寂”这个词，但是对于一座正在发展中的国际化大都市来说，这个时间却意味着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陈墨从客房部乘坐电梯直达一楼，踩着轻松的步伐穿过金碧辉煌的大厅，直接走进酒吧。
同富丽堂皇亮如白昼的酒店大堂相比，酒吧里的灯光显得更加柔和暗淡。三三两两的客人坐在一起喝酒聊天，身穿黑色抹胸晚礼服的美艳女歌手在台上轻吟浅唱，慵懒而略有些沙哑的歌声弥漫在酒吧里，气氛显得暧昧而舒缓。
陈墨的视线在酒吧内漫不经心地扫了一圈儿，就看到了坐在软椅上用修长手指在平板电脑上写写画画的穆余。依旧是那身经典款的高级定制黑西装，黑色小牛皮鞋，同样黑色的西装外套被整整齐齐地叠好，搭在咖啡色单人软椅的扶手上，没有系领带，纯白的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解开，微微露出形状完美的锁骨，轮廓深邃的英俊面孔一半隐藏在酒吧迷离的灯光下，有种认真而禁欲的诱惑。
陈墨略感惊艳地轻轻吹了声口哨，心下暗赞，怪不得别人都说优秀男人一丝不苟的魅力仅次于漂亮女人的诱惑。
仿佛是有心电感应一般，一直沉浸在工作中的穆余在陈墨吹口哨的刹那抬起头来，目光准确无误的找到陈墨。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陈墨笑着扬了下手，走到穆余身边。穆余则站起身来，一面同陈墨握手一面解释道：“还有些工作没有完成，只好晚上加班了。”
陈墨笑了笑，没啥诚意的说道：“这可真是个不幸的消息。”
说完，陈墨很是随意的坐了下来，穆余也十分自然的坐到了陈墨的对面。深褐色的木质小圆桌直径大概只有八百厘米，对于两个身高都在一米八十多的大男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所以两人都坐下来后，立刻感觉到彼此的距离近了很多。
陈墨下意识的看了眼小圆桌上摆放的东西；一杯加了冰的威士忌，一份a4纸大小的资料，一个手机，一个平板电脑，东西有点多，以至于桌面上看上去十分拥挤。
陈墨勾了勾嘴角，心想如果在这样的位置上处理工作，可不是件享受的事情。
留意到陈墨打量桌面的视线，穆余一边将平板电脑和资料收进公文包，一边问道：“你喝什么？”
陈墨撑着下巴百无聊赖的回道：“一杯热可可。”
穆余抬头看了陈墨一眼，招手唤来侍者，“两杯热可可。”
陈墨挑眉，看着穆余。
穆余见状，一脸认真的解释道：“我只是好奇你喝的热可可是什么味道的。”
陈墨笑眯眯的看着穆余，也很一本正经的说道：“那么我也很好奇，从‘你的杯子里’该怎么喝出‘我的热可可’的味道的？”
穆余闻言一怔，似乎没想到陈墨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陈墨翘着二郎腿，状态放松的靠在软椅上笑道：“所以说啊，连晚上加班都要喝威士忌的人，真的没必要迁就我，想喝什么就点吧。虽然我也很馋，但身为艺人要顾忌形象，我不会做出在大庭广众之下，从你的手上抢酒喝这种事情的。”
穆余闻言，细不可查的勾了勾唇角，目光深深地看了陈墨一眼，倒是真的示意酒吧侍者将他的热可可换成威士忌。
看似顺服的举动成功取悦了陈墨，他可没忘记上次见面时，自己一个不查被穆余全程牵着走的被动。对于性格中向来都有些争强好胜的陈墨来说，被动则意味着弱势。总会让人有种挫败的心情。虽然不影响大局，但却不那么舒服。
现在就好多了，凡事都要一来一往才对。
穆余似乎没注意到陈墨沾沾自喜的心情，他在陈墨飘忽而欢快的目光中按了按胃部，脸上露出一抹忍痛的表情，眉宇间也飞快闪过一丝疲倦。
陈墨见状，皱眉问道：“你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没什么。”穆余答道：“大概是晚上没有吃饭的原因，胃有点儿疼。”
“你晚上没吃饭？”陈墨诧异的挑了挑眉，又想到自己上辈子那对经常忙于工作而忘了吃饭的爹妈，立刻说道：“别喝酒了。我记得酒店对面有一家粥铺，听毛哥说他们家的海鲜粥不错。你既然胃疼，去喝点粥吧。”
穆余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浅浅的笑容，在酒吧昏暗的灯光下愈显柔和。他用漆黑而清亮的眸子凝视着陈墨，开口说道：“会不会太麻烦你？原本只想叫你下来喝一杯的。现在却得让你陪我去粥铺喝粥。要是让你的经纪人知道了，会不开心吧。他应该不喜欢你跟我走得太近。”
“没关系，我们两个间隔的距离足有一米呢。”陈墨随口说了个冷笑话，起身催促道：“快点吧。我可不希望跟你喝一杯酒，最后还得送你去医院。”
穆余闻言一笑，听从陈墨的话起身离开。
夜晚的湘省寒冷潮湿，夜风刮过，恨不得吹透人的骨头。
陈墨在冷厉的夜风中打了个寒颤，跟着穆余并肩走过马路，进了对面的一家粥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