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4节

  你能当副使,凭什么我不能?
  “朝廷的旧例算个屁!”林允文骂道:“朝中无人难做官!阮大人,你能比吗?马浦,哈哈,他的秘闻我最知道。”
  魏行气得直翻眼:“算了吧!你知道秘闻的官员,不是害怕的去自首,就是让你拖累全下了台。省省你的秘闻吧!从女人手里拿到的新闻罢了!”
  “秘闻就算了,但议和的官员要什么,我总比你知道!”
  魏行一惊,面色大变:“你你,”他恨铁不成钢:“你答应过我不再卖国,你……”
  “我不卖国,以前认识的人也还认识啊。这来的议和官员,他肯出多少珠宝,肯不肯年年贡奉……我总比你能说上话。本来我想助你一把子力气,现在正使也不是你,副使也不是你,我留在这里没意思,明儿我就走了吧。”林允文对同来的两个人转转眼珠子。
  魏行上前一步:“你真的能吗?”
  “能啊。”林允文漫不经心。
  魏行似绝路上见到生机:“那你留下吧,我这里安全。我担心你总要来寻我,我能和怪性子打交道的,衙门里已出了名。在你没来住以前,有几个乱癖,我特意请顺天府的捕快私下查过,他们说身家清白,在你们以前来住的几批人,顺天府都不愿意来查,你可以放心住着。”
  林允文肚子里暗笑,骂着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东西,老子对你有用,你这就另一副面孔。嘴上道:“还住它为什么?”
  “议和我有份,不过我是个随行小官员。替补中的替补。”朝中寻出来好些会异邦话的人,抹去旧例丞相官署必派人的话,魏行并不算异邦话出众的那一个,在议和的官员团中地位不高。
  他这样说,林允文才勉勉强强的答应着留下,等议和的官员进京,看看哪几个是说得上话的,到时候好帮魏行一把。
  打输了的国家,谈判桌上也未必是一边倒。更还有人家愿出十个宝石,自家不敢多要,说你出五个宝石,咱们就可以和,便宜就没多占。事先知道议和官员的底限,是件重要的事情。
  魏行觉得心中燃起希望,让家人打水来,大家洗过,他回房去睡。心情一放下来,有件事情朦胧的在脑海里出现。
  席大人身子不好,每年立过冬和打过春以前,他大多在家里办公,有紧急公事送给他看,就是去年梁山王在战役中也是这样办理。但今年显然不一样,他最近居然不是天天上衙门,就是隔一天到一回。来的不晚,走的也不早,他是怎么了?
  但很快,用梁山王和陈留郡王争斗掩饰下去,想席大人也担心不是?天天守着衙门也说得过去。
  魏行没再多疑心,看看在二更出去,他早早的睡下。
  窗外,小雪淅淅的下起来,长街也很快是一片的白。
  席家门上,席老夫人接着席连讳的轿子,还是埋怨:“分明皇上是好皇上,皇上说多保养,你怎么又这么晚回来?明儿在家养着,不许去衙门。”
  这是老妻的关爱,席老丞相呵呵笑着:“有事儿啊,为夫我离不开。”
  席老夫人絮絮叨叨:“还有许多官员呢,你当你是独一份儿的?”把丈夫接进房里,问他晚饭家里送过去可还热,看着他喝一碗参汤,让他早早的睡下。
  鼓打三更的时候,席老夫人入睡沉沉,席老丞相却睡不着。轻手轻脚起来,让上夜的丫头不要侍候,也不要再来问候,免得把妻子惊醒。老丞相从暗格里取出一封公文,烛下又看了一遍。
  他眉头紧锁,还是又惊又怒又不敢相信,跟初次见这公文时一个形容。
  公文是从镇南王处所发,上面写的是对魏行的评论:“贵司官员魏行,人品有失,待勘查中。一应大事,慎用!”
  年青的镇南王,袭爵没有几年,在京中官场中已经有个“目光如电,雷厉风行”的名声。
  不管他护卫京城,还是西山大营练兵,都有口碑出来。
  夜巡的功劳,皇帝的赏赐给各家公子们,满京里也知道是公子们有功。但镇南王肯破格用他们,肯破格起用袁二爷,同时京都护卫配合夜巡得力。不然只倚靠各家公子们,一开始只能是一盘散沙。
  苦的难的活计,还是由镇南王承担。
  阿赤三百精兵到京中,袁家执瑜执璞,梁山王府的孙子孙媳居功不少,但只凭孩子们挡住精兵,如果没有龙四出现的话,镇南王也会出现。
  三百精兵要是进京城大闹,这后果不能设想。
  席连讳在种种事情上,对年青的镇南王欣赏备至。对他这个公文初一收到以为发错衙门,但老大人也肯执行。
  副使人选既然不能用丞相官署上公认办事最利索的魏行,席大人想了半天,才把马浦想出来。
  随后,魏行的表现让席大人心头发凉。魏行的大失所望和隐隐的怒火,好似有什么是他一直在筹划,却忽然归了别人,让席大人有了不安。
  手上再握着来自镇南王的公文时,席大人的不安就更多,跟以前他反复看这公文时的心情不一样。
  就在前天他又看了一回,还对自己道:“盼着王爷早些证明魏大人清白吧。”
  今天,席大人双手沉重,公文更重如铅铸,自语地道:“灯下黑自古有之,有什么我没有看到,也有可能。盼着王爷早些查出来吧。”
  语气又大不相同。
  那种没有证据却只有当事人自己明白的清晰感,在他心里这就生下根。
  放回公文,重回床上,辗转到四更鼓响,席大人慢慢睡着。
  窗外风雪更重,长街上更肆虐如大雪就要到来。
  魏行家的对面屋瓦上,冷捕头从披着的黑袍子——跟屋瓦一个颜色——下面动了动,感觉要打哈欠,抓把雪就擦擦脸,看着魏家一动不动的夜色,喃喃道:“今晚像是也不会出来,害老子又白等一个晚上。”
  他缩缩头,准备离开。
  就什么盯上魏家,冷捕头觉得自己一直对魏大人就有种说不明白的猜测,不过他的事情不小,魏行也算狡猾,不管他跟哪个官员以前接触再好,对方有点儿风吹草动,魏行即刻就不去了,跟树倒猢狲散似的,冷捕头真的盯上他,是疫病以前,他家里出现怪癖性的人,透着疑惑,就分一只眼睛盯上他。
  疫病下去的这么快,跟冷捕头看的紧,林允文一算卦,今天不应该出去,他就不出门了有关,冷捕头的功劳,并不比香姐儿的差。不过风光的是禄二爷,冷捕头从来是喝风吃雨。
  又一队巡逻的人过去,冷捕头收拾东西,准备回到暂住的地方,还来得及补个暖和的觉。
  苦命呐,他对自己叹气。挣的钱不少,老婆孩子吃的香睡的暖,独自己跟孤零零没人要似的。
  ……
  腊月的天气,风雪打来劈头盖脸。官道的两边树裹冰霜,若盘螭,或奇曲,好似巧手匠人妙打成。
  灰蒙蒙的雪里,离京门不远,才能看到巍峨城楼伫立天地中,有王者的威严弥散开来。
  “二爷,咱们要到了。”家人有了喜色。大雪地里赶路还抄近路,有几回马滑的不能走,车是家人们鞋底绑上草绳硬抬过去。这滋味儿真不好,眼看快到府中,先看到的家人喜动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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