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6节

  话由柳至昨天整理过,所以皇后还有事例:“还记得太上皇执政时,过年赏下祭祖的银子。有个穷官儿明明揭不开锅,这银子也就是给他过年用的,他却说皇上赏赐,高高的供起来,一文也不花用,把个老婆孩子饿得大冬天生病,”
  皇帝笑容加深,这个笑话是事实。有人奏给太上皇,太上皇大笑不止:“书呆气发作。”
  把那穷官叫来开导,穷官说:“皇上给的,是人,臣家里没吃的,出去讨,割臣的肉,也要先给她吃。赏东西,臣家里没吃的,对着拜也不能用。”
  让太上皇说上一通,他家当天才吃上饱饭。
  皇后是想不到这里,当年又没有太子。当年柳至还小,但柳至的能耐时时表露,他把这个事例加进来。皇帝受到提醒,好笑着想到“皇上赏人,臣家里没吃的,割臣的肉,也要先给她吃”的这愚蠢话,乐不可支。
  命皇后:“你去吩咐加寿,给人,不会高于她和太子,听她和太子使唤。节俭为主,原有衣裳,就不要再做。原有首饰,就不要太过。”
  皇后在心里暗暗又敬佩柳至,答应过后,再委婉地道:“这话臣妾要说,但皇上给人与别人不同,让太子加寿另眼相看,臣妾也要说到。”
  皇上没有意见,皇后辞出来,坐上宫车前往太子府上。在车里把欧阳容恨上一路子。
  ……
  宫车停下,出迎到大门口的加寿接住皇后,对她仰面笑。她曾经说过的话:“娘娘,咱们一起出去,你要笑哦。”浮上皇后心头。皇后条件反射似的对她嫣然,婆媳一同进去。
  正厅上,四个美人拜见。皇后一见心头火起,她当这些人是奸细,那么看着她们发育良好的身子,再看看加寿的小胖身子,这在男人眼里,特别是皇上那种风流男人眼里,完全不能相比,恼得她指甲直掐到肉里。
  皇帝养出好美人儿,如果不给太子,他难道白养到老不成?
  瞬间,皇后把自己更带进去,带到和欧阳容,和嫔妃的争宠之中。
  板起脸,先问加寿:“你打算怎么安置?”加寿跟昨天回太子一样的回:“准备安到这样这样两个院子里,”
  前太子妃一听火气更大,加寿安排的不错,这是两个不错的院子,离太子正房也近。
  有条件的古代人家,不像现代人这样谈有妾就色变。主中馈里包括管理姬妾,加寿早就开始学。
  给美人们安排的院子,是在正房次一等,又次一等的房子。跟加寿的有人协助她管家,也不会出格。
  直接给正房次一等的房子,以后她们生下孩子,可往哪里去提拔呢?再说美人儿虽然是皇帝所赐,也不能越过寿姐儿去,就安置在次一等又次一等的房子里,还把以后的姬妾规格做个定例。
  以后的姬妾们,是不能越过皇帝所赏。
  这安排本来得体,但皇后恨不能打发她们去住柴房,怎么听怎么不对。
  面容更沉,正眼也不看美人儿们。对加寿循循:“你要有个定例,现在就给她们住这样好的房子,以后的人你可怎么安置?”
  加寿觉得没错啊,但娘娘要这样说,加寿起身说是。
  “这样这样两个院子,可以安置她们。”前太子妃对自己曾住过的家了如指掌,她说出两个来。
  加寿愣住,跟加寿的人也愣住。
  如果美人儿是欧阳容安排的,可能还会以为加寿这是不愿意,以为皇后给她们什么好地方呢。
  其实皇后说的两个院子,同加寿安排的相比,先是离太子睡房远,来来回回绕好些路不说,太子要是夜里要她们去,去叫她们的人得花时间走,她们过来又是一段时间。估计到太子房里,太子早就睡着。
  她们住那么远,太子都未必肯去。
  第二呢,这两院子也许是比加寿安排的要大,却是府里放置笨重家什的临时地方,腾东西不麻烦,但全是旧房子,远远不如加寿安排的好。
  这要是个定例,以后的姬妾干脆住下人房,不得宠的就只能住柴房。
  好生能干的小主母眨眨眼,好一会儿明白不过来。隐约的有个心思,好像她的能干在昨天让太子哥哥搅和以后,今天又让娘娘搅和。
  皇后也不解释,反正她说话加寿得听。又问:“寿姐儿,你给她们什么衣裳什么首饰?”
  加寿忙让人捧出衣料,还有每人两样的首饰,请娘娘自瞧。皇后一看衣料鲜艳,气得随时想来火。
  更沉着脸:“可见我必要来,你当家,不能乱泼洒。我回过皇上,说你小,必然不知道柴米贵,皇上的话,有衣裳,就不要做了,有首饰,就不要太过。”
  让美人们把她们的东西取来看。
  美人们不敢怠慢,送上来箱笼衣包。皇后没好气:“这有衣裳呢,中秋节不必做了,过年再说。”
  从加寿到全家人都只能答应。
  皇后絮絮叨叨,说了足有小半个时辰的节俭,最后满面笑容,指太子府上的旧人八个出来,四个妈妈,四个丫头,指给美人们。
  又特意交待:“寿姐儿,这是皇上赏的,虽说不能大过你,你也要厚待。每天在你面前站规矩,这就免了吧。皇上的人必然心灵手巧,又是侍候太子的,让她们每天在自己院子里,收拾太子衣饰,不用上来陪你。”
  临走前,问问院子收拾的差不多,让加寿继续收拾,娘娘得意回宫。
  跟加寿的人听了个全套,要多疑惑就有多疑惑。看着加寿把美人们送到院子里,回来自己用午饭,女官问嬷嬷:“娘娘这是跟这几个人有仇吗?”她忍俊不禁。
  不用到寿姐儿面前站班,这可就难见到太子。
  嬷嬷含笑:“这不是,皇上赏下来的人。”大家微微一笑,个中原因这就心照不宣。
  当晚太后听说,太后只要一想,也忍不住笑:“这是跟皇帝的怨,发到这些人身上。真亏她做得出来,这也罢了。她是皇后,她训诫理所应当。”
  这样皆大欢喜,太后让任保第二天叫袁训进宫,对他说说,让侄子安心不要再和自己胡闹。
  ……
  静夜如水,秋凉忽至。宝珠披着大袍子,和袁训并肩廊下看繁星。
  秋天的月又大好明,秋天的星辰也更璀璨。宝珠悠然且幽然:“真没有想到,娘娘掺和进来。”
  袁训揽着她的肩头,他完全是悠悠:“太后已经弄明白,容妃功不可没。”
  “你呢?”宝珠明眸春波,向丈夫面前一瞟,轻轻地笑问:“侯爷可曾先算计到,只怕,这又有你的计策在内吧?”
  “啊,天下哪有许多的计策,不过是当事人自己性子发作,自己的脾气使然。外官们进京送女儿,欧阳家因为争宠,必然针对太子,必然结交他们。在太子内宅里有人,对他们来说再好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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